“皇祖母,孙儿和婧姝的确等到了那人,再三确定,就是当日被赐死的那个侍卫。”陆怀瑾看黎婧姝一眼,开口回答,“只是孙儿无能,跟了一段路,把人给跟丢了。”
敦慈太后微眯眼睛:“一个侍卫,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看来是有人推波助澜。”
“太后,那个侍卫,是由盛贵妃娘娘亲自处死的,关系到皇后娘娘的死因,也关系到府上的清誉,仔细想来,当初的那件事情里,这个侍卫,好像是一个关键的纽带,没有这个侍卫,皇后娘娘的死,还未必能那么快水落石出。”黎婧姝帮着敦慈太后理了理之前的事情,又看向陆怀瑾,“试想,怀瑾的功夫都跟不住他,那日在于真真的院里,又怎么可能被几个守卫就轻易的拿下了?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故意要被人发现,故意要被人拿下!”
敦慈太后连连点头,很是赞同黎婧姝的话:“不错,只能这般解释才合理,既然他是故意要被人抓住,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说罢,敦慈太后看向黎婧姝,她自己心中已经明白了,但是这话不能她来说,得要黎婧姝来说。
黎婧姝明白敦慈太后的意思,接着敦慈太后的话,一唱一和道:“是那个暗器,那个杀掉皇后暗器,他故意被抓,只怕是有人指使他站出来把皇后的死因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好尽快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敦慈太后点头,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解释。
“接着查,这个人是谁派去的,只怕不仅仅是张璃,连皇后的死,都还另有隐情。”敦慈太后眼中闪过狠意,更深层的话她没说,这个时候讲还有些为时尚早,这么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必须揪出来!
从玉宁宫出来,黎婧姝一路送陆怀瑾出去,她看着陆怀瑾,有些担心:“朝堂上暗潮汹涌,你身在高位,千万要小心背后的小人暗箭伤人。”
陆怀瑾勾勾嘴角:“我有分寸,身边的人手也够用,倒是你,等前朝的动荡好些了,我就去求皇祖母,还是让你回府上。”
黎婧姝倒是不计较住在哪里,只是跟在敦慈太后身边难免少些自由,也好,约束着她把腿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此时的王柔懿,病已经大好了,陆怀生不在晋王府,王柔懿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打发时光的事情也不少。
只是今天颇有些不同,陆怀生身边那个打探消息的长胜,此时正跪在王柔懿的房内。
“你来我这儿做什么?”王柔懿看长胜一眼,觉得奇怪。
长胜眼中闪过异样的神情,只是他低着头,王柔懿看不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奴才是有话要同王妃讲。”
王柔懿没那个心情,摆摆手:“下去吧,我不想听。”
长胜没动,自顾自的开口:“王妃不想知道为什么王爷对王妃变了么?”
王柔懿猛地一颤,眼中剧烈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像是风吹灭的蜡烛一样把心中的那股劲给压下去:“不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来说还重要么?”
陆怀生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朗了,她没必要再继续做自取其辱的事情。
恰好这时候双露从外面进来,她看见跪在地上的长胜愣了一下,给王柔懿见礼:“王妃,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王柔懿站起身来,她要去大牢看王兴和她娘,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听长胜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也下去吧。”
见王柔懿要走,长胜抬起头来:“王妃难道不知道,想要得到自己的东西,就得做一个有用的人么?”
双露吓得不轻:“长胜哥,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给王妃赔罪!”
长胜今天奇奇怪怪的,怎么会跑到王柔懿跟前来说这么失礼的话?这不是摆明了说王柔懿没用才被厌弃的么?
长胜一向稳重,这一句话把双露吓得捂住心口,慌张去看王柔懿的脸色:“王妃,长胜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往心里去。”
王柔懿侧过头来,长胜虽然放肆,但是这一句话,倒是的的确确让王柔懿听进去了,有用的人?仔细想想,她倒是的确很没用,留不住想要的,也就该是她活该了。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王柔懿叹口气,终究是松了口,她。。。不想做没有用的人,王家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双露见王柔懿没有怪罪,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搀扶着王柔懿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给长胜递了个眼色。
只是长胜低垂着目光,没有看见,直到王柔懿走远,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真笨。”
王柔懿去大牢看望王兴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陆怀生的耳朵里,陆怀生没放在心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现在在长永府等着陆怀瑾回来,一大早陆怀瑾就不在,到了这会儿,茶都已经泡了三盏,也还没见他回来。
长永府的下人们也没有刻意的去管陆怀生,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都知道晋王爷和自家太子爷不对付,吃饱了撑得才去惹麻烦。
陆怀瑾回来的时候,立马就有人禀报说陆怀生等了他许久了,陆怀瑾皱眉,有些不悦:“他来做什么?下次再来,不必让他进来。”
小厮有些为难:“太子爷为难奴才了,晋王爷一定要进来,奴才哪里拦得住。”
这倒也是,陆怀瑾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进大堂,看了陆怀生一眼,坐到了上座:“你来做什么?”
陆怀生没起身见礼,优哉游哉的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眼帘:“来看看你。”
“没死成,你失望了?现下看过了,你可以走了。”陆怀瑾性子直,最烦陆海生这副说话拐弯抹角的样子。
陆怀生笑笑,不急不缓,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你立功心切,自己请命去边疆,把上将军都留在京城里,为兄自然以为你是信心满满,谁知道这功没有立,连父皇和皇爷爷都一直守着的边疆也给丢了,为兄若是你,可没那么多的心情在朝野上下兴风作浪,更没有颜面顶着那么多的风言风语坐这个储君的位置。”
陆怀瑾本身因为这件事情,就不想再继续当什么储君,若不是敦慈太后年纪大了,还那样苦苦守着扶南国的祖宗国法,拿列祖列宗来逼他,他此时已是做回慎王了。
他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最深处,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可能要等到有朝一日重新拿回边疆之时,陆怀瑾的愧疚之情才能够缓解一些。
这一下被陆怀生撩拨起这桩事来,陆怀瑾心里抽着疼了一下,不肯在陆怀生面前输了气势,亦是冷笑道:“怎么,我不坐这个位,还该是你坐不成?”
陆怀生不说话,他心中所想的事情,陆怀瑾瞧不懂。
“你若是觉得这个位置该是你的,你就让皇祖母把立我为储君的皇命收回去立你为储,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到我跟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边疆总有一天我是要拿回来的。”陆怀瑾发了狠,看着陆怀生那张伪善的脸,说不上来的一股子火气。
陆怀生垂下眼帘笑笑,微微摇了摇头:“你果真以为自己能坐的稳当?登高跌重,可要小心些了。”
说罢,陆怀生站起身来,他知道陆怀瑾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边疆一战,他虽然表面上装作没什么,实际上心里边在意的很,自己特意来揭他的伤疤,也是要扰乱陆怀瑾的心神,朝廷上的动作太大了,已经动摇到了陆怀生的根本利益,他许多交好的大臣都被寻了由头贬职或是远调。
陆怀瑾真是得意过了头,该给他泼一盆冷水,好好地醒醒脑子。
陆怀生走了以后,陆怀瑾的心态的确有些动摇。
他说好要带着兄弟们从阵里出来,他没做到,连尸身都落在边疆之外,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陆怀瑾的手有些发抖,他抬起头看向陆怀生离开的方向,眼中是一片迷惘的混沌。
王柔懿从大牢回来的时候,眼眶还是通红的,想起王兴和娘亲迥然不同的说法,她心里实在难受。
王兴让她去求陆怀生,无论如何要把他给救出去。
娘亲却让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惹恼了王爷,日后她的日子还长,她能仰仗的只有陆怀生,让她千万不要蹚这个浑水。
王柔懿心里难受,回到府上的时候亦是心事重重。
她没想到长胜就在门口等她,看她回来了,居然没有给她见礼,而是直接开口:“王妃想清楚了么?”
双露今天简直是心脏都要被长胜吓停,她不停的给长胜使眼色,长胜都像是看不见一样。
王柔懿没生气,走进房中:“进来吧。”
长胜是陆怀生极少数信任的心腹之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来跟自己说这些,但是王柔懿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听一听。
长胜跟进来,跪到地上,直勾勾的盯着王柔懿看。
“你说说看,怎么样才是有用的人?”王柔懿撑着脑袋,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
“王妃知道,咱们王爷和太子一向是不对付的,太子抢了本该属于王爷的位置,王爷为了这事儿正心烦,若是王妃能帮衬王爷一把,不仅能够教训黎婧姝,还能够让太子的位置有所动摇,到那个时候,王妃想想,王爷是否会对王妃另眼相看了呢?”长胜勾着嘴角笑,眼中的神色倒是精明的很,“王妃和王爷的关系一直僵持着,想要打破这样的局面,王妃还是得有所改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