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惜若当真是无话可说了,在她的脑海里先帝爷虽然偶尔会犯糊涂,但对方毕竟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存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高估对方了,真实的对方竟然这般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告诉我这些?如果这是一段不能被揭开面纱的历史,您老完全可以隐藏下去,为何要告诉我?你说啊,为何要告诉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落了下来。有些事,还是保持无知的状态会比较幸福。
太皇太后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因为哀家听说魏吴国的皇帝想要邀请你去他的国家,皇上,魏吴国一定去不得。不瞒皇上,魏吴国当今的皇帝,其实是司马皇后的小侄儿。他邀请你去魏吴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魏吴国的皇帝,竟然是……怎么会……从来没有人告诉朕,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太皇太后,您是因为这段关系,而急火攻心的吗?”太皇太后身体一向很好,而今却突然晕倒,原因只能是这个。
太皇太后点点头,有些许严肃的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千万不能去魏吴国。否则,咱们的汉唐当真要陷入危险的境地了。魏吴国的男人十分记仇,更注重家庭关系,所以皇上一定不能去。”
“太皇太后,你想一直住在皇宫里,还是想和老朋友住在一起?”原本上官惜若就有让太皇太后和自家老爸住在一起的打算,只是一直未曾付诸实施。
太皇太后却有些糊涂,随即开玩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要赶哀家出宫?”
“不是,太皇太后还记得您曾让我带信给罗迦寺方丈的事儿吗?我非但把信带给了他,我还把人给带了回来。如今罗迦寺已经建成,太皇太后你可以过你想要过的日子。”上官惜若由衷的道,经历过这次生死劫,让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怎么样才能让人过的幸福。
太皇太后激动的坐了起来,随即又躺下道:“虽然哀家能去罗迦寺吃斋念佛为皇上祈福,但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了哀家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离别了。”
“如果太皇太后可以长住于此呐,当然不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朕只是提出一个想法,至于想要过什么生活,还请太皇太后您自己来决断。朕只能保证,朕绝对尊重太皇太后您的选择。”上官惜若也难得郑重的道,住在金色牢笼一辈子的鸟儿,如今翅膀也已经老了,有自由的机会,她会抓住吗?
太皇太后身子微微颤抖,随即努力以平静的声音道:“哀家真的还能出去吗,哀家活着还能离开这座金色牢笼吗?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皇上成全哀家。”
“太皇太后请放心,朕一定说到做到。不过这段时间,还请太皇太后养好身子。”这才是上官惜若最终的目的,让一个人有希望的活着,那么她的身体也才能一直好好的。
从太皇太后的宫殿走出,上官惜若屏退下人来到了霍胜男所在的宫殿。两个人进行了一番密谈,随即达成了共识。很多时候,我们会冲动的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是只要我们遇到的是温柔的人,那些人就会帮助我们把错误重新订正为正确。而上官惜若,无疑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是夜,月色如水。
韩赤月发觉今日的上官惜若似乎有所不同,好像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韩赤月大略看了一眼上官惜若批好的奏折,随即道:“皇上……”
韩赤月的话还没说完,太皇太后宫的管事太监就急匆匆的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哭音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太皇太后殁了。”
上官惜若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的笔应声而落,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韩赤月望了上官惜若一眼,想好的安慰之语,就这样被他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人生向来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不太皇太后宫殿的管事太监还未离去,走廊里又响起了略显焦急的脚步声。那声音如同走在上官惜若心上一般,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一个炸弹的灰烬还未尽落,另一个炸弹再次炸开。霍胜男宫中的宫女小跑过来,流着眼泪道:“皇上,霍贵妃听说太皇太后殁了,竟然想不开也随太皇太后去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上官惜若更是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痛苦的道:“是朕的错,是朕的错。朕不该,不该对霍贵妃生气。朕错了,霍胜男你原谅朕,你能原谅朕吗?”
灭掉西戎的喜事还未庆祝,皇宫却再次被悲哀的气氛所笼罩。太皇太后驾鹤西去,霍贵妃也已仙去。如此短的时间内没了两位贵人,于是白色成为了这个金笼子的主宰,空气也变得史无前例的凝重。过于沉重的气氛,让每一个下人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逝者已矣
逝者已矣矣,胜者常恻恻,不过谁能不说结束往往是新的开始呐?
大雨磅礴,雷电交加。自从太皇太后和霍胜男辞世后,非但皇宫被一层悲哀所笼罩,天地间也被大雨所控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雨却从来不曾停歇,大有一张雄伟不肯罢手之势。
上官惜若抬头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的郁结越发浓密。虽然某种意义上已经知道这场雨的不可避免,但是却还是被雨势吓到。自己此时尚有皇宫可以避雨,百姓们不知能否有一个屋檐躲避一下?
“老天爷,如果你觉得朕做得不对,尽管惩罚朕好了,何必为难朕的百姓。他们已经够苦了,你有何必横生波澜?”忍不住仰天长叹,只可惜天高甚远,怕她的小小嗓音不足以传达上听。
小炉子给上官惜若披上了一件大氅,随即递上一杯热酒道:“皇上,关上窗户吧。外面雨大天凉,你喝点儿酒暖暖身子吧。百姓和官员们突遭劫难,本就已失去主心骨。若你在病倒,那他们还能去依靠谁?”
“别说了,朕喝就是。”一杯暖酒下了肚,上官惜若终于觉得浑身有了一点儿暖意。望了望屋子周围,随即问道:“韩赤月去哪里了?”
“太宰去视察雨势和损伤情况了。皇上,刚刚边疆发来急报,说是魏吴国有人马蠢蠢欲动。不过见到咱们早有防备,那些人就撤退了。皇上,这件事儿该怎么处理?”
上官惜若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闷的道:“随他们去,无视他们。”上官惜若知道魏吴国绝对会借机生事,不过此刻却不是自己和魏吴国作对的时候。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唯一的处事法则就是忍。
“皇上,霍蜀汉霍大人来了。”看到霍蜀汉的身影,小炉子急忙轻声报告给闭眼休息的上官惜若。
上官惜若揉了揉眼睛,随即做出十分精神的模样道:“朕就知道霍大人绝对会来找朕的,小炉子快去给霍大人弄一碗热酒来?”
“不必了。皇上,老臣想要辞官还乡。”霍蜀汉言简意赅的道,表情灰败,如丧考妣。
上官惜若的身子为止一僵,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道:“霍大人,你干的好好的,为何要辞官还乡?如今朕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霍大人以大局为重。”
“皇上,臣已老朽,早已不堪重用。再说,过去的那些能臣被皇上拔的也差不多了。老朽即便是脸皮再好,也不好意思等着皇上您来除去我了。”霍蜀汉虽然满嘴谦辞,但神态和语句都让人微微觉得有些不爽。
上官惜若长叹一口气,随即直白的道:“听霍大人的意思,似乎你认为令爱的死与朕有关?”
霍蜀汉眼里划过一抹愤恨,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由得握成了拳,他冷哼一声道:“皇上干过什么事情,皇上自己心里清楚。老朽又没有生在皇宫,怎会知道皇上做过什么?”
“不管你怎么想,朕只有一句话。朕对得起霍胜男,对得起任何人。”有些事情,虽然真象自己明白,却无法对他人言明。
霍蜀汉冷笑一声,表情极为张狂的道:“当然如此了,毕竟有那个屠夫会为他刀下的亡魂感到有一丝丝内疚?对于某些人来说,残忍是他的本性,已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霍蜀汉,霍大人,你还是朕手下的一员呐。”上官惜若笑着道,霍蜀汉在她面前说这些倒还没有什么。若是出了皇宫依旧胡乱作为,即便自己有心保他,恐怕也被群臣逼着下手。
“啪!”
重重的一个巴掌甩过来,当真是把上官惜若给打愣了。话说她也知道骤然失去女儿定会心痛万分,但也不至于那她这个帝王撒气吧。
右脸火辣辣的疼,那块皮肤在迅速扩张,没过多久上官惜若就觉得自己的视线不再畅通无阻了。‘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顺便拦住了意欲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小炉子。
霍蜀汉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似乎他也没有料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以他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于是僵持局面形成,一个急于去掉嘴里的血腥味,另一个虽觉自己稍显过分却不乐意低头认罪。
等口里的血腥味除尽后,上官惜若方有空闲打量自家这位辅政大臣。霍蜀汉这个人其实蛮正直的,起码在自己最势单力孤的时候,这个人没有火上浇油。上官惜若想给对方一个笑容,只是扯起嘴角就痛,是以也只好以扑克脸道:“霍大人,事情已经如此还请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