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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 (壁蛇生)



双腿恢复了些知觉,殷暖慌忙起身道谢,才刚要告退,就又见元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水奴被人带往的地方,却不是在殷颂的院子,而是在殷家审讯堂。审讯堂是殷家审讯犯错之人的地方。最是正式不过。

此时堂上两侧坐满了人,当中主位上的是殷颂。其次是主母赵氏母子三人,往后依次是谢大娘母子二人、罗三娘母子三人、四娘母女二人、五娘母子二人。六娘元氏无所出,其后是七娘母女二人,其中最小的娘子还在襁褓里,被乳母抱着站在七娘身后。另一边是殷家比较重要的旁系人物,水奴皆不认识。

这阵仗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元氏究竟对谢氏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动用了审讯室,这是打算直接置谢氏于死地了。

进来的时候,水奴几乎是被人拖着的,那两个奴仆把她放下之后就退下了。水奴爬在地上。挣扎几下想要跪坐起身,却无奈全身的疼痛让她又跌回去。而自她进来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或陌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心里忽然便觉得羞耻起来,这羞耻甚至盖过了身上的疼痛。水奴下意识的看向殷暖的方向——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愿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才抬起头,一个人影忽然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她面前,当住了她的视线。

“阿兄!”殷萝一把扯住几乎就要站起来的殷昕,“你做什么去?”

殷昕看着伤痕累累的的水奴,正想开口。赵氏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殷昕却是浑身一个激灵,端端正正的坐回原位,喃喃说道。“仆不过是好奇,于看仔细一点而已。”

“阿姊……水奴。”殷暖下意识的唤出一直以来的称呼,知此时不对。忙又匆匆唤了回来。待见水奴满身的伤时,眼睛瞬间就红了。也不管旁人眼光如何,直接在她面前跪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哽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水奴……你痛吗?”

水奴轻轻摇了摇头,顺着他的力道跪坐起来,扯了扯唇角努力的对他笑了笑,低声道:“暖暖,我没事的,你且回去吧!”

她声音极低,除了殷暖和坐在罗氏旁边的殷婴之外,几乎无人听见。那一声“暖暖”却好像一粒定心丸似的,让殷暖一直惶恐的心忽然落到实处,心里没有了害怕,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殷暖抬起头,在座的人几乎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在看着他和水奴。

“五郎。”殷颂怒道,“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阿暖。”谢氏叹了口气,唤道,“回来。”

“阿母。”殷暖有些无助的看向谢氏。水奴伤得太重,他恨不能立即让苏疡医进来为她就医。

谢氏又道:“你先回来。”

“五郎君。”水奴退开一些,声音也大了一些,“你请注意一些,莫让婢子污了你的衣衫。”

“水奴?”殷暖闻言更是心疼,正欲开口,谢氏又唤了一声。他回过头,只见殷颂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阿姊。”他回头在水奴耳边低声道,“你再坚持一会儿,吾已让苏疡医在外等候着,你一定会没事的。”

水奴一怔,半响轻声说道:“对不起!”

殷暖已经起身离开,未曾听见她在说什么。

“哼。”殷萝冷哼道,“如此自甘堕落尊卑部分,装一副菩萨心肠给谁看呢?”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一字一言清清楚楚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谢氏听而不闻,元氏直接笑出声来——殷暖做出这样一幅主仆情深的戏码,接下来的情形就更有趣了。

“众人可不是来看戏的。”赵氏忽然出声道,“有什么事还是尽早说吧。”

元氏闻言,不怀好意的看了谢氏一眼,却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心里一恼,恶狠狠的看向水奴欲让她快说出来让谢氏难堪,却见水奴也正目光淡然的看着自己。元氏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答应水奴的条件之一。

“主母请稍安勿躁。”元氏道,“这第一件事,便是为这个叫水奴的婢女证明清白,妾身经过一番查证,已明确那金簪原不是被她偷窃的。”

“这倒是奇了。”一边的罗氏故作讶异的道,“妹子之前不是说那金簪是从这个叫水奴的婢女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吗,如何现在行窃者又换了一人?”

元氏道:“金簪是被人偷窃之后藏到水奴屋里进行嫁祸的,真正的窃贼妾身已经处置了。”

说偷的是她,还人清白的也是她,不过她是金簪的主人,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真是一出一波三折的好故事。”赵氏冷哼道,“不过是否太小题大做一些,如此小事也值得到这审讯室来?”

元氏见殷颂脸上也已经不耐,知事不宜迟,转向水奴道:“现已还你清白,且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好让在座之人听个清楚明白。”

水奴闻言只是有些麻木的扫了四周一眼,看过一圈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目光定格在殷暖身后的那一根柱子上,有些自嘲的想,若是她现在撞上去,应该不算是畏罪自杀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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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秘闻



水奴终究还是没有撞上去,且不说她现在浑身是伤,挪动一下已是困难,又如何有那个能力把自己送到黄泉路上去?便是一直注意着她的殷暖忽然焦急慌张到想要再一次冲过来的表情也让她心软下来。

“还在磨蹭什么?”赵氏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事快说?”

“主母且骚安勿躁。”元氏意味深长的道,“毕竟水奴要说的事实事关重大,影响深远,然她不过小小一介婢女,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

“这是什么道理?”赵氏道,“你若真的说得有理有据,在郎主面前,谁敢动手不成?”

水奴顿了顿,忽然伏身拜倒,缓缓说道:“以下婢子所说,句句属实,若所有冒犯,拜请见谅。”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谢氏一眼。元氏见她如此,心里更是确定她接下的话果真是要针对谢氏的。

只听水奴又道:“婢子自蒙五郎君所救,又受大娘恩德多般照应,心里实在感激不尽,若之后言语有对大娘和五郎君不利的地方,婢子愿以命谢罪,来生结草衔环以报救命之恩。”

她话里的内容和先前对元氏的说辞一样,元氏满意的点点头,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水奴的话让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谢氏的方向,赵氏冷哼一声,说道:“我说呢,这府里一直清净,如何突然就会有人犯了事需要到审讯堂来,现在看来,倒也可以理解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氏这话是在刻意针对谢氏——暗指谢氏管理无方,若真是司园出了什么幺蛾子。也是在意料之中。

殷颂眉头微皱,颇不耐的说道:“不过一介下贱家僮。说的事如何信得?休要再胡言乱语。”

“郎主。”元氏急道,“如何信不得?家僮虽是身份低微,但不代表就说不出实话来,有些事既然敢做,还怕人说不成?”

“就是。”罗氏接道,“妾身也有些好奇,是真是假,且听这婢女说完之后再做评断便是。”

她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元氏这一次是在针对谢氏。既是如此,自然乐见其成。

殷暖虽疑惑水奴为何会说出此言,但也未多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伤上,就怕自己一个晃神她就支持不住。

水奴道:“司园有个叫做容柳的婢女,针绣极佳,旁人难以望其项背,大娘和五郎君平素所用之物几乎都出自其手。”

罗氏接道:“那婢女妾身也听说过,确实有一手难得的好手艺。”

她旁边的殷照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倒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看向元氏,有些奇怪她主导这一切究竟是什么目的。而他旁边的殷婴老僧入定一般,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好像堂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世界之外。

元氏也有些疑惑。水奴所提到的容柳、针绣等这些词让她有些不安,不过听见水奴把容柳和谢氏联系在一起提出来,又放心不少。

堂上众人各异的神色与水奴毫不相干。她只是以一贯平淡的口吻继续道:“容柳离世之后,婢子曾经在她屋子里拾得一块巾帕。面料是极为华贵的天香绢,不是家僮能用得上的。”

元氏闻言面色一变。心里一个激灵,立即便想起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的那一块巾帕。还未等她开口,就听罗氏又接过话茬道:

“这有什么?家僮没有资格用,那就是主人的了。容柳既然是司园的人,想来是给谢大娘或者五郎绣的。不过其中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你这般用命相抵?”

她旁边的四娘杨氏忽然开口疑道:“妾身似乎听说后来那容柳不是去柳长院做二郎君的婢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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