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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 (壁蛇生)



“是。”

殷颂顿了顿。才又问道:“二郎的珠子如何会在你这里?“

声音里压抑着的怒气让堂上众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不小心触了逆鳞。殷照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自己浑身的颤抖,脸色惨白,双眼绝望又期待的看着元氏。

吃了殷婴给的药丸之后好容易缓了片刻的疼痛又渐渐侵蚀了身体。水奴却只是睁着眼看着眼前这闹剧一般的家丑。每个人都像是在演绎一场戏。把人性里最丑陋的那一面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殷暖蹲下身,用手悄悄扶住她身子,在其他人的视线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落在元氏身上的时候。只有他依旧用那一双温柔又清透的眸子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毫不作伪的关切。

水奴摇头,对他示意自己无事。

元氏抬起头,额头上的血流了满面,看起来凄厉有恐怖。她的视线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殷照身上。而对方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明显惊慌害怕,那面上满满的后悔莫及让她忽然想起那个被生生杖毙的婢女。

其实,自己和容柳又有什么两样?一样的认人不清,所托非人。

“郎主。”元氏忽然缓缓开口,凄凄道,“你处死妾身吧,这珠子是妾身趁二郎君不注意时暗中偷拿的。”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罗氏终于松了口气,猛的扑过去一顿拳脚落在元氏身上,“让你败坏我儿声誉,让你不受妇德。”

“你?你?”殷颂犹自不敢置信这惊人的丑闻,待反应过来,又是一脚踢在她胸腹上。

元氏再一次跌倒地上,咳嗽两下之后唇角溢出鲜血来,她挣扎两下爬起来跪好。比起其他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冷漠的目光,那松了口气的叹息更是让她心如死灰。

“郎主。”她又开口,仿佛自虐一般,“妾身自见二郎君那一日起,一颗心便系在其身,不能自拔,如今虽已知错,然悔之晚矣,郎主要杀要剐妾身听凭吩咐,但求能有来世,妾身当牛做马以报答郎主救命之恩。”

在殷颂的这些妾室里,赵氏和谢氏身后的两个大家自是不用提,其他妾室的娘家就算不能跻身华族,至少也是个富裕之家,次门之上。只有她,如花似玉的年龄,在新安人来人往的街道头插草芥,卖身葬父。

然后是殷颂路过,捡了她,给她伪造了一个不凡的身世,之后又给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妾室身份。殷家这样的大家,即便只是一个妾身身份,于她而言,也不亚于是麻雀攀上凤凰高枝的荣耀。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可是,除此之外,她年少风华,貌美如花,而殷颂早已过天命之年,心里却又如何能甘心得下?

遇见殷照的一开始,她心里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错误的纠缠,却又甘心情愿,在他有心逗弄之下半推半就。只是现在,在那一张惊慌推搪的面上,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这一生错误的源头。

之后殷颂一声令下,元氏品德败坏,影响殷家门风,择日沉塘。殷照放浪形骸、不思上进,禁足一年。

元氏伏身拜倒:“妾身谢过郎主恩德。”

“郎主开恩,我儿可也是受连累……”罗氏正要反驳,殷照把她拦住,于他而言,这已是极好的结局。

堂上众人神色各异,冷眼旁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有人装模作样的想要求情两句,殷颂却更恼元氏从一开始把事情闹大,让众人看了一出家丑笑话,没施万剐之刑已是开恩。

元氏被关进私牢之后,殷颂甩袖而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离去。

“阿姊、阿姊。”让人始料未及又意料之中的一出戏刚一结束,殷暖慌忙去查看水奴情况。此时水奴面上已不见半分血色,地上的血迹更是让人心惊。

“阿元。”谢氏吩咐道,“快些请苏疡医前来。”

阿元慌忙点头,把水奴小心翼翼的推往殷暖怀里,而后匆匆离去。

殷暖用袖口擦去水奴脸上、额头上的冷汗,面上急的几乎和水奴一般苍白。

“大娘。”水奴抬头看向谢氏,咬了咬唇让自己清醒一些,满面愧疚的说道,“婢子有罪,如此诋毁于你,请你责罚。”

谢氏摇头,“无妨,你也是无奈之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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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推错



“婢子谢过大娘不责之恩。”

水奴说完,又顿了顿,转向殷暖的方向,见他一脸焦急害怕,便努力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五郎君且放心,婢子不会死去的。”

话未说完,眼前又是熟悉的黑暗,任她再是挣扎,也抵不过铺天盖地一般袭来的晕眩。殷暖还未反应过来,水奴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他怀里。

“抱歉,暖暖!”

又让你担忧了。

元氏被定在三日之后沉塘,对她而言惊涛骇浪性命攸关的一件事,于别人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件饭前茶后的谈资。

关于殷照被罚禁足,罗氏后来倒是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出门给人指指点点,毕竟虽然元氏以一己之身揽下所有罪过,又如何能管得了别人的各种臆想,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殷照再如何证明自己清白,也成了众人谈资里的另一个主角。

而更让她心急又无可奈何的,是郎主对殷照的态度,就算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耳边听得多了,心里便会起疑。而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最能证明罗氏这个想法的,是近日以来,殷颂对殷婴的态度已经不如以前。

殷婴在殷颂面前得宠是她在谢家可以立足的根本,可是当事人每日里不是诵读佛经就是安静的习武打坐,她也不可能去找殷婴想什么办法。思来想去,只能把所有的罪过推到殷照身上。

“阿母这是做什么?”殷照本来就正心烦着,元氏的结局难得的让他感到几分愧疚,何况自己又被罚禁足,罗氏再来责怪一通,更是让他不满,“别人都在等着看儿的笑话,阿母也来落井下石不成?”

“你倒是说说。”罗氏也是生气,殷照在屋里倒能得个清净,每日在外面听那些风言风语受尽委屈的可是她。“你和元氏那个贱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非是你的关系,郎主何至于迁怒到阿婴身上?这以后让我们母子三人在殷家如何立足?”

“若阿母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可就怪错人了。”殷照狠狠的说道, “这几日儿一直在想。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可不是元六娘。也不是我。而是住在司园的那对母子。”

“你什么意思?”罗氏不解的问,若是她记得没错,那一日谢氏可也是差一点受到陷害的。

“阿母你先别急。”殷照扶罗氏再坐榻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在凭几的另一边坐下之后,头头是道的分析道,“阿母你仔细想想,那个叫做水奴的婢女是那个院子的家僮?”

“司园的,这又如何?”家僮为保活命,陷害主人或者揭发主人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阿母你可记得,在水奴说了那些话、所有的矛头都针对谢大娘之后,谢氏母子对水奴的态度如何?”

罗氏闻言仔细想了想,只是她那时所有注意力都在水奴和元氏身上,又怎么会注意到其他?

殷照道:“阿母你虽然没注意,不过儿可记得清楚,那水奴受了重伤,殷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而且从头至尾都是担忧的神色,不带一分责怪的。”

这一次突然栽了这么一个跟头,损了元氏不说,于他自己的前途也是大有影响,依殷照向来的脾性,这口气又如何忍得下?总要找一个寄托仇恨的人才是——那水奴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婢女,就算弄死了又有什么用?思来想去之后,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谢氏母子身上。

罗氏依旧疑惑,“我儿的意思是?”

殷照道:“若非他们事先知道那个婢女会说些什么,有如何能如此淡定?”

罗氏还是不解,“这又能说明什么?”

殷照无奈,只得问道:“阿母,儿冒昧的问一句,若是那日被人污蔑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罗氏立即开口,“谁敢如此,看我不立即撕烂她的嘴。”

“这就对了。”殷照满意的点头,“那阿母你想想当时谢氏对这种事是什么态度?”

罗氏立即陷入沉思,果然,那时谢氏的反应也太淡定一些,一点生气发怒的样子都没有。

“我儿的意思是……他们是事先串通好,之后来陷害于你的?”

殷照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谢氏竟敢如此?”罗氏立即怒道,“我这就去找郎主说个清楚,讨回公道。”

“阿母。”殷照忙把她拦住,“阿父目前正在气头上,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先前之事殷暖他们算是证据确凿,阿父又如何会相信你空口无凭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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