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尽全力去争王爷的恩宠,恩宠没争到,却将手中原有的一切赔得一空——爹被气得卧病在床不说,静姝也与她彻底翻脸。
还有那私塾,荒废已久,成了一座空屋……
思及此,孔钰珂恨不得即刻咬牙自尽,却又始终心有不甘。
人往高处在,水往低处流,自己只是想抓住机会当上王妃而已,这究竟有什么错?
拼尽全力,却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老天何其无眼!
孔钰珂越想越气,愤怒至极。
不行!
她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就是当一个小小侧妃也可以!
总有一日,她要将秦雨缨狠狠踩在脚底,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都瞧瞧,谁才是这七王府里真正的主子……
正激动万分地想着,忽有一只手干净利落地将她拍晕。
出手的是杜青,他刚从外头办完事回来就撞见了这么一幕,将不停挣扎的孔钰珂打晕,从竹箐手中救了下来。
虽然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死了哪一个都没人会觉可惜,但将她们的性命交给王爷、王妃处置,总归还是更妥当些……
说起来,这已是竹箐第三次栽在杜青手里了。
看清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她气得只差没当场吐出血来——自己上辈子究竟与这络腮胡结了多大的仇怨?
这下,被五花大绑的换做了竹箐。
“你可知你妹妹如今在何处?”秦雨缨也不饶圈子,径直开门见山。
竹箐脸色一僵,结巴了一下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个孤儿,连父母都没有,哪有什么妹妹……”
“据我说知,她被陆长鸣送给了贺亦钧,半年前就已死于贺亦钧之手。”秦雨缨接而道。
“你胡说!”竹箐显然不肯相信,“三王爷答应替我好好照顾她,怎会将她送给毒师!”
“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是个孤儿,并无什么妹妹吗?”秦雨缨戳破她。
竹箐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你在套我的话?”
“不是,”秦雨缨摇头,“我说的皆是事实,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只问你一句,这半年来,你可曾见过你那妹妹?”
竹箐本还想反驳,闻言却忍不住怔了一下。
她的确已许久未见过小妹了,只不过……三王爷时不时会给些小东西给她,说是小妹亲手做的。
那些东西,有的是绣工精美的鞋样,有的是木头雕刻的发簪……
小妹的确喜欢做些小物件,所以,她信了。
只要能从三王爷口中得知小妹的消息,她就心满意足了,因此从未起过什么疑心。
毕竟小妹是三王爷捏在手心的筹码,他还要利用这一筹码,要挟自己为他办事,怎会这么轻易将人杀了?
可秦雨缨的语气,着实听不出半点虚假。
尤其,她说小妹是死于贺亦钧之手……
贺亦钧的确提过,自己与小妹皆有南疆血脉,体质不同,最适合炼成药人……
想到这,竹箐的心猛缩了一下。
贺亦钧这人素来痴迷炼药,且身份不同寻常,一直无人敢惹,万一他真向三王爷讨要小妹,以三王爷的性情,或许……不一定会拒绝。
她愈发觉得此事可疑,看向秦雨缨,急切地问:“这消息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团黑狐
“马脸。”秦雨缨淡淡说出二字。
马脸?
竹箐听得狐疑,这个名号,自己为何从未听说过?
“我并不知他的名字,不过,他已不再替陆长鸣办事了,更不会回三王府,你想找他对质估计也难。”秦雨缨接而道。
中了那“解药”的毒,马脸十有八九已是生不如死,此刻也不知正躲在何处忍受毒发之苦……
“对了,他说你名字众多,总换来换去,是否真是如此?”秦雨缨思忖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竹箐闻言脸色大变,那所谓的“马脸”要是并非陆长鸣的亲信,断然不会知道这一秘密。
“你若实在不信,可以回去问问陆长鸣。”秦雨缨提议。
竹箐更是诧异,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你……你这是要放我走?”
秦雨缨点了点头:“你不是一直想走吗?别告诉我,待了这么多日,你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竹箐咬牙:“谁舍不得离开?你不必使什么激将法!此事我自会问个清楚,如果陆长鸣的心肠当真如此歹毒,我……我……”
“你难道还能亲手杀了他报仇?”秦雨缨打断。
不是她喜欢将话说得难听,而是这竹箐一时冲动,恐怕会做出没脑子的事。
凭竹箐一己之力,哪能扳倒位高权重的陆长鸣?只怕当没近他的身,就已被一众死士乱刀砍死……
到时,还不是亲者恨仇者快?
她对竹箐虽无多少怜悯之心,但那死去的小姑娘毕竟无辜,为无辜者报仇,不值得再白白搭上一条人命。
竹箐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忽有些五味陈杂。
她哪会不知秦雨缨是在好心提醒自己,莫要失去理智,做出荒唐事?
若非为了保住小妹的性命,自己也不会听从陆长鸣的吩咐,一而再再而三刺杀秦雨缨……
可事已至此,怕是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她苦笑一声,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先前究竟都干了什么,身上到底有多少笔糊涂账没有算清……
眼下,还是先找到小妹要紧。
要是真如秦雨缨所说,小妹已不在人世……自己先杀了那陆长鸣与贺亦钧,再来细算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迟!
竹箐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离开了。
见此,陆泓琛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万一此人忠心耿耿,一离开就去陆长鸣耳边通风报信,又当如何?”
“不会有这个万一,如果她真忠心耿耿,陆长鸣也不至于拿她妹妹的性命要挟她办事。再者说,蛊毒不几日又该发作了,她迟早会再来见我。”秦雨缨说得笃定。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马脸是在蒙骗自己,竹箐的妹妹根本没死,如今依旧安然无恙地活在陆长鸣的“荫蔽”之下。
若真如此,只能说马脸太会演戏,居然将她都蒙骗了过去。
不过,以她兜兜转转活了上百世的眼力来看,不至于将马脸这人看错,马脸固然有几分心机,却并非深谋远虑之人,想不出这么厉害的毒计……
至于竹箐……只能说人各有命,她就算能拿刀逼竹箐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也防不住竹箐私底下另有打算。
毕竟软禁得了一时,软禁不了一世,她能说的都已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竹箐今后会如何选择,那是竹箐自己的事……
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孔钰珂,秦雨缨深觉眼下还有另一桩事要办:“你不是说要杀鸡儆猴吗?”
陆泓琛点了点头:“听闻那喻管家年已三四十,却仍未娶妻,本王见他与此女很是般配,打算勉强做一次媒人。”
秦雨缨汗颜,这块千年寒冰不狠则已,狠起来还真是没准了……
当日下午,就传出府里进了贼的消息。
而后,杜青便带着侍卫将耳房通通搜查了一番,喻管家的房间自然也不例外。
旁人房中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偏偏从喻世墨房里搜出了一些女子的珠钗、肚兜……
有丫鬟眼尖,一下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孔小姐的东西吗?”
这丫鬟先前被喻管家派去伺候孔钰珂,一伺候就是好几日,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洗衣梳头,故而对后者的贴身之物很是熟悉。
“王爷,小的……小的冤枉啊,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何人栽赃陷害的,小的先前连见都未见过,真千真万确……小的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喻世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唾沫横飞地赌咒发誓,只差没将舌头说干。
“你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叫孔家小姐如何是好?”陆泓琛问。
他语气不可谓不冷,脸色不可谓不沉,听得喻世墨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王爷,您是说……”喻世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
“不管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孔家小姐的名声都是因此而毁,你不担负责任,是要叫孔家小姐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一生?”一旁的雨瑞,三言两语道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喻世墨听得头皮发麻,那孔钰珂可是王爷看中的女人啊,他就是吃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王爷争啊!
“雨瑞姑娘……不,雨瑞姑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喻世墨一边叫苦,一边偷偷瞟着陆泓琛的脸色,“小的对孔小姐从未有过觊觎之心,此心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啊……”
去你的天地可鉴!
雨瑞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谁人不知这狗奴才是太后特地派来盯着王爷的?
盯着王爷也就罢了,还将那劳什子孔钰珂安插在了王爷身边,幸而王爷一心一意、坐怀不乱,否则这人的奸计只怕就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