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陆明廉听到耳中时,恶心的感觉真的和吃了只苍蝇相仿。
眼下堂弟既然倒了,长房还是夹着尾巴老老实实过活便好……
眼瞧着陆明廉盛怒,陆瑛害怕之余,又对父亲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儿子知道错了,之前实在是时间赶得太紧,又有老三从旁阻挠……只儿子想着爹爹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科举取士,岂是小事?小九抛下书本,流浪了这么多年,肚里还能留下多少墨水?真是有真才实学,何须跑到广善寺烧香拜佛?分明是心虚罢了!”
真是那么容易,自己也不会屡屡名落孙山。
“眼下只能希望如此。”陆明廉哼了声,倒也颇为认同陆瑛的见解,却依旧叮嘱,“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小九又是个性子桀骜的,真是让他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我而言,他自然不算什么,还不是你们几个不成器……”
之前庆王已是透露过,本想推举自己入阁的,只可惜自己却没有做京官的资历,好在工部尚书出缺,待得在工部任上做个一年半载,再入阁也不迟。
陆瑄再厉害,可这么几十年的差距摆在那儿呢,任他拍马也是赶不上自己这个做伯伯的。
倒是膝下几个儿子,老大老二性子也都颇为沉稳,科举上却是不能尽如人意……
“老爷——”有轻轻的叩门声在外面响起,却是陆明廉留下来时时注意着长房那边动静的下人,“长房那里,有人过来探病,说是,武安侯府袁家的公子……”
袁家公子和陆瑄交好的事陆明廉也听说过,闻言倒是并不在意。
下人本还想说,那“崔家小姐瞧着和袁家公子也是相熟的”。看陆明廉明显不感兴趣的模样,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劳太夫人和侯爷挂念。”崔老夫人冲袁钊霖点了点头,视线却是一转,在他身后垂手侍立的小厮身上停了一瞬。
“陆世伯这会儿怎么样了?可妨让侄儿见见,也好回去给家里长辈转述一番,看能不能帮着寻个名医来。”袁钊霖视线跟着顿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
“也好。”崔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又吩咐梅氏准备些茶点来。
既是有男客,崔琳琅便不好继续在房间里待着,便扶着哭累了的梅老姨娘转到后面的碧纱橱中。
待得进了房间,崔老夫人却是一把握住小厮的手:
“好孩子。”
从悄悄派人送信过去,老夫人一颗心可不始终提着?不想蕴宁这么快就过来了。
蕴宁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轻轻摇了摇,便即松开,探手去帮陆明熙诊脉,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陆阁老脉搏绵软而杂乱,竟是有生机枯竭之相……
窗棂处忽然响起“笃笃”的轻响声。
袁钊霖的声音旋即响起:
“明明前几日瞧着,世伯尚且身体康健,如何短短几日,就病成了这般模样?过来时,父亲吩咐,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太夫人莫要客气才是。”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
崔老夫人也没有强留,亲自把人送了出来,刚要回转,院门处又进来一群人,却是皇上并太后派来探视陆明熙的人一块儿到了。
袁钊霖带着小厮下了台阶,两方擦肩而过时,一个二十多岁长相清秀的太监却是突然站住脚,阴郁的视线瞬间锁定蕴宁身上。
☆、第 192 章
蕴宁两人回府时, 聂老夫人并丁芳华已是在家里等着了。
听说两人从袁家回来,婆媳俩忙不迭亲自接了出来, 迭声询问:
“可有碍?”
丁芳华明显更是忧心忡忡——
即便袁陆两家没有过定, 可家里要紧的长辈却已是都点了头的,更甚者崔老夫人还送出了那般价值连城的东西, 陆阁老私下里也同袁烈表示, 但等着过了春闱,便会携子亲自上门求亲。
换句话说, 两家这会儿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亲家关系了。
要是陆阁老真的突然间就这么一病不起……
即便陆瑄颇有能为,陆家长房这一脉也必然前路艰难。
女儿从前就受了那么多苦, 说句自私的话, 丁芳华雅不愿女儿成亲了还受罪。毕竟到了陆家这样的层面, 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必然都是大事。
“可是, 不太好?”聂老夫人蹙了下眉头。
从崔老夫人亲自派人过府,聂老夫人就觉出了不对。
毕竟这么多年来, 对崔老夫人的性情也算了解,瞧着瘦弱,却最是个坚毅不过的性子, 不是事情太过棘手,必不会惊动袁家。
还有过来时无比谨慎的模样,都说明事情绝对不一般。
蕴宁还未开口,又有脚步声传来, 却是袁烈正匆匆进来,先是屏退了下人,才转而瞪了袁钊霖一眼:
“之前不是跟你说要小心些吗,尾巴带回来了都不知道。”
袁钊霖愣了一下,竟然有人跟踪自己?
“是太后的人?”蕴宁立马想到离开陆家时,侍候太后的那那位梁春梁公公黏在自己身上时和毒蛇般湿冷无情的眼神,又细细回想了下,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才是,且彼时容貌上也做了改变,倒是并不担心梁春会认出她来,“爹爹放心,应该无碍的。”
没人会想到陆阁老病重的第一时间,崔老夫人不是遍寻名医,而是第一时间悄悄派人到了袁家。
便是乔装一事也是崔老夫人事先安排好的。
“莫要小看了那个梁春。你以后万不得已遇见他时,尽量躲开。”提到梁春,袁烈眼中闪过一抹不容错认的厌恶,“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梁春此人不独心性狡诈,更兼狠辣无情。就比如那梁达,之前梁春认他做干爹,这么多年伏低做小,抱着梁达的大腿一步步往上爬,结果怎么样呢?
怕是梁达到死也不清楚,他之所以会死的那般惨,里面分明就有梁春的手笔。
“对了,陆阁老这会儿到底如何?”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皇上身边得用的人本就少。
陆阁老于文臣之中,一向最有威望,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么突然倒下,于皇上而言无疑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会这么匆忙赶回来,也是奉了皇上的命,想要确知陆明熙眼下的病情,也好预先有应对之策。
“不大好。”蕴宁倒也没准备瞒家里人,“油尽灯枯之相。”
又禁不住感慨:
“真是难为崔老夫人能这么快就察觉了不对。”
“不对?”袁烈怔了一下,蹙着眉头道,“你的意思,陆阁老的病情并非意外,乃是,人为?”
说着脸色一变:
“难不成,是被人下毒了?”
“不是中毒。”却被蕴宁否决,“时间太过仓猝,还没找到具体什么原因所致,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乃是是长期服用相克的东西。应该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且绝不是一年两年了。”
此言一出,袁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能这么算计堂堂当朝首辅,还长年累月,必是亲近的人无疑。
丁芳华却是旋即想到另外一个要命的问题——
先前只说陆家长房人口简单,崔老夫人又是个明事理的,即便对梅氏无甚好感,可有陆阁老和崔老夫人在背后撑腰,女儿也定然不会受什么拿捏,眼下陆家却突然爆出这样的事来。连堂堂阁老都敢下黑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下意识的抓住蕴宁的手,几乎带着哭腔对袁烈并聂老夫人道:
“宁姐儿和陆家的婚事就算了吧,咱们再替她另寻一门亲事吧……”
那样狠毒的人家,闺女去了,可别给人撕成渣渣……
袁烈还没说话,旁边的袁钊霖却晕了头——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明明在说陆阁老的病情呢,怎么会突然扯上阿姐的婚事?
什么叫“和陆家的婚事就算了吧”?阿姐什么时候和陆家扯上关系了?
饶是自来畏怯父亲,袁钊霖这会儿也顾不得了,一下抢到袁烈身前:
“爹,娘,你们,你们方才说什么?又关阿姐什么事?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阿姐才多大啊……”
是啊。你爹我可不也这么说。袁烈同样心有戚戚焉,即便时过境迁,一提起闺女的婚事,这心头就酸不溜丢,和春日里吃了个青杏般,一下涩到心尖尖上。
只再不甘心,所谓愿赌服输,既是败给了老娘,袁大侯爷也只能认了。默然半晌,用力拍了拍袁钊霖的肩:
“没事儿的时候多去演武场操练操练……”
“去演武场,操练?”不是正说阿姐的婚事吗,怎么又扯到练武了?就说这些日子吧,阿爹真跟走火入魔一般,兄弟几个愣是每人多延长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练武时间。
这会儿又提到,怎么想着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袁烈叹了口气,发愁的瞧了傻儿子一眼——
自家一大家子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陆瑄一个人的心眼儿多,看儿子的模样,自己不说破,这辈子都别想着他会想通了:
“去外面练几趟拳吧。打不过陆瑄,你到时候怎么给你阿姐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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