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爹,娘,宁儿想要这个,可不可以?”
不怪蕴宁激动。方才一进房间,就敏感的嗅到有些熟悉的味儿道,只时间太为久远,蕴宁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方才拿起那个金步摇的匣子时,因距离的近,嗅的越发清晰,分明是踏破铁鞋想要寻觅的龙舌草的味儿道。
若非强自控制,蕴宁险些当时就失了态。毕竟这么长时间了,托了多少人,都没人探查到龙舌草的踪迹,每每想到祖父的身体,蕴宁当真是万分焦灼。
再没想到,竟是在这堆首饰里闻到了龙舌草的气息。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拿到匣子后却已是万分笃定,匣子里装的东西定然和龙舌草有关。
太过激动,蕴宁神情不是一般的亢奋,连带的眼里都有泪光闪烁,可见是喜欢的狠了。
袁烈半晌无言,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
陆瑄那个妖孽!更是说不出来的失落,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闺女嫌弃了吗……
至于聂老夫人,同样震惊之余,更是被满脸生无可恋的儿子给逗得开怀不已——
果然是现世报吧?看儿子还敢不敢再把自己这个当娘的给丢到脑后,孙女儿这样,也算是替自己报了仇吧?
“是,不能给我吗?”看父亲神情不对,祖母和娘亲也不是一般的古怪,蕴宁终于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的道,只一双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匣子,明显极为不舍的模样。
事到如今,袁烈也已无可奈何,宝贝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定然是那个该死的陆瑄,做了什么手脚。
“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你既然喜欢,自然可以收下,不然你先打开瞧瞧,要是不喜欢,再换其他的,或者索性再多挑几件,赶明进宫时戴?”还是有些心疼儿子,老夫人忙替儿子打圆场——
正旦日但凡有品级的内外命妇都要进宫朝贺,蕴宁既是封了清河县君,自是也要去的。
“不用了,”蕴宁摇了摇头,嘴角却是不住上扬,“女儿就要这一个就成!”
一脸生无可恋脸的袁烈:……
陆瑄你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178
袁烈的心头真是悲伤逆流成河——
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就是了。
老爹送来的东西千挑万捡看不上,竟是死活非选自己埋在下面的一个破盒子。
再一次印证了之前的那头想法, 陆瑄这厮, 他就是个妖孽!
偏是这妖孽就要成袁家婿!
一想到之前还曾替某人发愁,想着谁家长辈不长眼, 会把女儿许给这么个一肚子阴谋算计的坏小子, 弄了半天,跳了千年大坑的却是自己闺女。
可愿赌服输, 之前已是当着母亲和媳妇的面说了,真是女儿选了, 他就不会再加以反对, 袁大侯爷还真做不出说出的话再收回来这样没脸的事儿。
一时肩也塌了, 背也挺不直了,明显深受打击的样子。
“阿爹不舒服?”身为医者,蕴宁自是极为敏感, 忙不迭上前想要为袁烈诊脉。
“啊?”袁烈顿了顿,下意识的摇摇头, 想说,爹是被你手里盒子的主人给气的了,所以乖女儿, 可不可以为了老爹,咱把那盒子给丢了啊?
讳疾忌医这样的事蕴宁也见得多了,尤其是袁家人,平日里一个个都是身体倍儿棒。除了小叔祖是没办法了, 家里男子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的显摆自己多厉害。
可越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病情越是来势汹汹。依旧固执的握住袁烈手腕:
“我知道爹厉害……”
随即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
“吓死我了。”
给袁烈诊脉的手也顺势变成挽着,头枕着袁烈的胳膊嗔怪道:
“爹的身体好着呢,就是一样,这几日我让人送去的药膳爹是不是都没喝啊?”
当初在边地作战,袁烈身上留下不少暗伤,现在瞧着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再过几年,发作起来,却是要受罪了,年老的时候自然会更甚。
袁烈吓得一激灵,脸色就有些发苦——当初重伤从边疆回来时,老娘也守着给熬了一年的药膳,哪个味儿道,现在想起来都一言难尽。
以致这么多年,袁烈对药膳都有一种生理性抗拒。是以除非不得已,很少愿意再尝那玩意儿。
即便从女儿手里出来的味儿道还可以,袁烈也是能躲就躲,不曾想诊个脉的功夫,就会被女儿看破。
所以说家里有个神医女儿,很多时候也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啊。
“侯爷这么大个人了,如何还和小孩子一般?”丁芳华就有些一言难尽,“那药膳你是让谁喝了?总不会偷偷倒了吧?知不知道从精选药材到细细熬煮,甚至琢磨口味,全是女儿亲力亲为,丝毫不曾假手于人?”
老夫人也很是紧张:
“烈哥儿你可别胡闹啊,咱们家这么多女人,可是要你护着呢——将来宁姐儿真遇到什么难事,可不还得你这当爹的出头。”
如果说之前袁烈还只是愧疚竟然糟蹋了女儿的心血,这会儿被老娘、妻子、女儿这么紧张着,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尤其是老夫人最后一句话。
揉了揉蕴宁的头发,竟是难得的认了错:
“乖女儿,是阿爹错了。你放心,以后药膳爹一定按时吃,一滴都不浪费。”
说完,大踏步就往外走。
“这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去哪儿?”聂老夫人忙道。
“去后面打会儿拳。”袁烈头也不回道——
决定了,今后不独要按时用药膳,每天练功的时间再多加一个时辰,还有几个儿子,今天起也要好好操练起来,那样即便宁姐儿将来到了八十岁,袁家的男人照样能为她撑腰。
“阿爹……”蕴宁愣了愣,还想去追——怎么也要弄清首饰的来源才好啊。
却被聂老夫人拦住:
“你爹忙着呢,别叫他了。打开瞧瞧看,我们宁姐儿选的什么?”
“不是,我想问问爹这首饰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呀,你爹怕是不知道。”聂老夫人卖了个关子,看蕴宁真着急,才道,“是我一个老姐妹送给你的。等有机会了,我帮你引见引见,先打开看看吧。”
是祖母的好姐妹吗?以老夫人的身份,想来对方自然也是地位非同一般。即便再想知道首饰的来源,蕴宁也只得暂时忍了。好在听祖母的意思,应该很快就能见到送首饰的那位夫人,便也只能熄了这会儿就见到人的心思。
打开匣子的一瞬间,蕴宁明显愣了一下,老夫人和丁芳华旋即探头看了过去,也禁不住齐齐惊咦一声“好美的镯子。”
却是匣子底部深红色的绸布上正躺着两只深邃如浩瀚夜空的湛蓝色镯子,更奇异的是镯子里还有天然形成的明亮星子。
“这镯子太过珍贵,宁儿却是不敢收下……”蕴宁已是忐忑不已。能形成这么美丽的景象,玉质之纯粹更是世所罕有,价值有多昂贵可想而知。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看的不错的话,这玉镯之前分明长时间用药物温养过,戴了不独强身健体,更能令毒物退避三舍。
更甚者若然不小心中了毒,取玉镯煮水,便能解去……
听蕴宁说完,丁芳华已是目瞪口呆。
聂老夫人也是感慨连连。陆家能给出这般大手笔的见面礼,可见对宁姐儿有多看重。
这么一双镯子,可不是稀世宝贝那么简单,竟是连帮宁姐儿调养身体都考虑到了。
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喜欢。
毕竟,还未出嫁,便能得未来夫家长辈这般看重,遍观整个大正,宁姐儿都是头一份了。真是嫁过去,受委屈的可能性自然小之又小。
宁姐儿幼时受了那么多,能嫁个这样看重她的人家,也算老天爷对孩子的眷顾了。
“这可是点名送与你的,你真不想要?”要说聂老夫人这会儿对陆家真是再满意不过。毕竟这些日子,家里过来给宁姐儿说亲的冰人也没断过。
可那些来求亲的人家,要么家道中落想要傍着袁家重振门楣,要么是家里次子,一心想着娶个家世好的回去装点门面,更甚者还有恶名在外的纨绔子弟。
哪里比得上陆家,既有名望,孩子还争气,更甚者老夫人言下之意,来年春闱,陆瑄就能进士及第。
退一万步说,即便那诅咒之说传到皇上耳朵里,就凭着陆瑄关键时候阻止了胡太后搜捡广善寺这样的大功,皇上也绝对会抹了去……
本想着过些日子再跟孙女儿说起陆家的心思,可这会儿老夫人又转变了想法。儿子说得对,怎么也得再确定一下孙女儿的心意才是。
蕴宁已然直接把盒子递了回去:“这镯子确然极好,可所谓无功不受禄,宁儿断然不敢收下。”
顿了顿又道:
“若然对方坚持,那就祖母收着就好。”
这镯子已经不是钱财的问题,而是一份偌大的人情。这世上最不好还的就是人情债了。
“那可不行。”聂老夫人有些促狭的一笑,“人家可是点名送给你的。”
看蕴宁还要反对,直接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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