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姐儿莫要说了,总之,是我对不住宁姐儿,也对不住老爷……”丁氏掩面道,太过悲恸之下,已是面色苍白如纸,只别看已是年过三十的人了,这般哭的梨花带雨,却是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
程庆轩可不最看不得丁氏这样,一时便有些后悔方才的话说的重了,忙上前扶住,程宝茹抿了抿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你又何必如此自苦?”程庆轩叹了口气,扶着丁氏送回床上,“我也不是要埋怨你,不过是机会难得,老爷子又疼宁姐儿的紧,真是因为这个恶了公主府的人,又不知要熬几年才能有出头之日……”
从成为程家嗣子,程庆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想着早晚要扬眉吐气,让程仲和所有人刮目相看,让世人知道,不是他沾了老爷子的光,而是老爷子离不得他程庆轩。
可这么多年了,却还要看老爷子的脸色行事。就连自己唯一的姐姐,也因为老爷子不喜,等闲不敢过府走动……
这么多年了,丁氏如何不明白程庆轩想的是什么?
边拭泪边道:
“妾身知道老爷是个有大志向的,若然有贵人提拔,可不早就青云直上?只老爷子是个固执的……老爷放心,宁姐儿终究是咱们的女儿,哪有不心疼你这个亲爹的?我这就去公主府,怎么也要求着见她一面,让她在老爷子面前帮老爷解释一下……实在不行了,我就回娘家一趟……”
听丁氏如此说,程庆轩不免更加心软,连带的对老爷子和蕴宁却是益发不满——
老爷子心里何尝真把自己当过亲生儿子看待?凭他手里的人脉,但凡上些心,自己何至于这会儿还在七品官的位上蹉跎?至于存在感极低的小女儿,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老实实在后院待着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偏是个作怪的,脸都成那样子了,还要巴着外甥,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她是个好的,那两个贱婢如何会弄出这些事来?
当下哼了一声道:
“宁姐儿真是个有孝心的,何尝敢这么在中间挑事儿?也合该她有这些劫数,不然,还不知要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待她回来了,就好好拘在房里学习女诫,切莫让她再跑出去,没得丢了府里的脸面。至于求她这样的话也不必再说,要是敢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看我不打折她的腿!你只管让茹姐儿去一趟就好,让那个死丫头赶紧滚回来!”
老爷子那里,自己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闺女却是自己的,只要把宁姐儿握在手心里,不怕老爷子不低头。
长公主府。
“呀,你看,囡囡睁开眼睛了……”柳兴平俯身瞧着长公主身侧的两个襁褓,一时摸摸儿子的鼻子,一时戳戳儿子的小脸儿,唯有宝贝女儿,却是一丁点儿都不舍得碰。
无他,实在是相较于皮实的儿子而言,女儿委实太娇弱了些,偶尔哭一回,也是和小猫一般,把个柳兴平给心疼的,唯恐一个力气大了,把宝贝女儿给弄痛了。
“好了。”看着柳兴平瞧着女儿又是宠溺又是敬畏的模样,长公主好笑之余更有些无奈,“你不是要上朝吗?仔细迟了,皇兄再罚你……”
“罚我也是该当的。”
柳兴平这话却是说的真心实意。
虽说长公主难产之事,主要是匈奴人在后操纵,可若非柳家人心生贪婪,如何轻易就被人利用?
因而皇上重罚送来接生嬷嬷的柳家时,柳兴平一句劝解的话也不曾说,甚至还悄悄请求请皇上下了一道旨意——但凡柳家人,终生不得入公主府。
惹得柳老夫人日日哭骂柳兴平不孝。
“对了,还是没有那个封平的消息吗!”看柳兴平神情黯然,长公主不觉很是心疼,忙转移了话题。
长公主难产,之所以能这么快锁定匈奴人,可不全亏了那个叫封平的锦衣卫送来的密报?
“这封平倒是锦衣卫里难得的清流,真是可惜了……”柳兴平神情颇为复杂。
这么多年来,匈奴人一直都是朝廷心腹大患。为了遏制匈奴,及时把握匈奴人的动向,皇上曾亲自从锦衣卫中选拔出一批人,秘密派往匈奴。
只可惜这批锦衣卫的精锐,却是大多殒身,几年下来,就剩封平一人存活。
却是屡立战功,多次给朝廷送来宝贵消息,朝廷数次大捷,背后都有此人影子,包括当初长公主能在和匈奴的谈判中抢占先机,可不也是从封平送来的情报中,掌握了匈奴人的底线所致?
只可惜英雄末路,前些时日,封平却是意外漏了马脚,朝廷得知此事,忙派人前往秘密营救,只是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对了,那个程庆轩……”柳兴平又想到一事。
这次公主被人算计,若非程仲和宁姐儿,柳兴平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再有这几日的相处,夫妻俩对蕴宁娴雅的性子也是喜欢的紧,又知道小姑娘容貌毁了,更是心疼的无可无不可。
甚至长公主心里对丁氏这个娘亲颇为腹诽,这么好的女儿,真是怎么疼都觉得不够,丁氏怎么就会粗心到,让小女儿被热水毁了容?
照柳兴平的意思,自然是多看顾些程仲唯一的嗣子程庆轩,毕竟,一则程仲这个人,自来是个耿直的,年纪又大了,对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且长公主和驸马心里,委实是什么样的宝贝也不够表达心里的感激之情,倒不如把好处给了程庆轩;再者说,程庆轩升了官,宁姐儿自然也就有了好的依靠不是?
长公主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自打听了宁嬷嬷说了程府的糟污事,却免不了很是恼火——想要抬举程庆轩,全是为着老爷子和宁姐儿着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程庆轩做大,反过来让老爷子和宁姐儿不好受。
“就没见过那等做人爹娘的……”
爱怜的碰了碰女儿的小手,长公主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愉。
“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宁姐儿。”柳兴平笑着道,“不然这样,我认了宁姐儿做义妹?有你我护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了她去!”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几日相处,柳兴平发现,宁姐儿虽是性子温和,却最是个爽利的,很是投合自己脾性,又懂事的让人心疼,倒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多照顾些。
☆、看重
“你有这份心思就好。”长公主颔首,“认不认的,也不在这些个虚礼上……”
若非宁姐儿有父有母,长公主还真想直接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算了。
可程仲怕是不会答应。至于说认义妹的事,长公主私心里却是认为不妥——
倒不是看不上程家的家世。而是自打被责罚,整个柳家一个个的可不都是乌眼鸡似的?只他们拿自己没法子,却不见得会对宁姐儿留手。毕竟,他们筹谋了那么久,想要染指公主府的荣华富贵,结果却全败在宁姐儿手里。
真是让柳兴平认了义妹,光那些道义上的责任,柳家就能把宁姐儿拿的死死的。
长公主可不愿自己真心疼的人受这份儿罪。
柳兴平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轻轻拍了下长公主的手背:
“委屈你了。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必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宁姐儿去就是。”
由下人引着进门来的程仲恰好听到这句话,一时很是百感交集——
柳兴平自来重诺,有他这句话,自己即便是死了,也可放心了。
“老爷子来了?”柳兴平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老爷子忙让开身形。
程仲先给长公主请了平安脉,又仔细瞧了两个宝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长公主恢复的好,小公子也是个强壮的……”
“囡囡呢……”柳兴平心一下揪了起来。长公主脸色也有些苍白。
“至于说女公子,确然有些不足之症,”程仲斟酌着道,“本就体弱,再有生产时耽搁时间太长……”
长公主一下红了眼圈,对柳家人不免又生出一层恨意。
“无妨,无妨。”程仲忙摆手。
蕴宁正好端了一盅药膳进来,瞧见长公主的模样,不免一惊,忙把托盘放好,上前扶了长公主的胳膊,柔声道:
“公主莫要太过担心,听祖父说,我幼时,身子骨怕是比女公子都不如,这会儿可不也健健康康的?”
心里却是一阵酸涩,若然没有祖父全力照料,怕是世上早没有程蕴宁这个人了。
这世上有长公主那等因为孩子一点不适就坐卧不安、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慈母,也有自己这样从不曾体会过何为父母之爱的可怜人……
“可不是。”程仲颔首,“我们家宁姐儿可不是早产了足足两个月?你们是没见过她小时候,都两个多月了,还是小小的一点儿……”
心里却是不觉一动,恍惚忆起宁姐儿那时候的脉象倒是和怀里这小女娃像的紧。
却又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多想了,宁姐儿可没有在腹中就抢走了她大半口粮的龙凤胎哥哥。
“是吗?”长公主认真打量蕴宁,脸上疼惜之色更甚,“怪道宁姐儿这么瘦……”
“虽是瘦些,我身子可好着呢。”蕴宁笑着,语气间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羡慕,“有公主殿下和驸马这么好的爹娘,女公子定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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