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袁枚这才恍然醒悟,原来,人家吴宇娜是沈铁同一个战壕里的人啊!袁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观花不比观娇态,饮酒合当饮巨瓯!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得此时,连个帮自己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梅梨花怕继续说下去会惹袁枚不高兴,就有意把话岔开,说道:“六弟,你的学识高深,读的书也多,又通达事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你那故去的哥哥沈据,用他的坐骑把我拖带到西北的大沙漠当中,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反叛的胡马胡兵血战了一场。在梦中你哥哥告诉我,现在的五胡十六国异常凶猛剽悍,他们大有趁我晋祚混乱之际,兴兵进攻中原,灭掉咱大晋朝之野心!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能有人出来带兵北伐,当今朝廷,奸臣当道,唯一能够担当北伐重任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祖逖。六弟,我来问你,你可知这祖逖是何方人士?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此时的沈铁,也早已有转换话题的打算,见二嫂梅梨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正中他的下怀,使他有了借台阶下马的机会,回答当时朝政时势的问题,又是他的专长,免不掉心中一阵惊喜!
沈铁可能站累了,他吩咐自己的侍女荷香道:“荷香啊,少爷我站了半天,感觉有点累了,你赶紧给我搬一条板凳来,我要坐下来,好好的对嫂子们说道说道!”
荷香遵照沈铁的吩咐,马上就做,她立即为沈铁搬过来一条板凳,并亲手将板凳塞在了沈铁的屁股下面;沈铁盘腿打坐,又向荷香要来一杯茶水,一边饮茶,一边开始了他的讲说。
正文 第十章
沈铁说:“当下,在咱们每况愈下的大晋朝,像祖逖这样的优秀将领,可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屈指可数的了!据在下所知,祖逖出生于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二年,雅号士雅,他是河北范阳郡廼县祖村店人(即今之河北省涞水县人)。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说,说祖逖是在跟随父母亲外出时,当行至燕山道途时,祖逖便呱呱坠地而生!”
袁枚听沈铁如此说,急急惶惶将他打断,说道:“看你,嫂子们说你胖,你就先喘起来了!人家祖逖出生的时候,你还在娘的肚皮里爬着呢,莫非你是孔明再世不成?看你说的活灵活现的,就像你自己亲眼看到的一般!”
沈铁说道:“袁嫂子,你不必跟俺抬杠,这就叫做学问!学问者,学而知之也,这里并不存在什么未卜先知和先知先觉!古人说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俺方才说得明白,俺说的是根据传说嘛!”
吴宇娜打断袁枚,说道:“先不管他的话中有没有水分,咱们就权当听故事算了!既然是故事,就少不了演绎的成分,且听他接下来又怎么讲?”
张瑞云也说道:“无论如何演绎,祖逖这个人还是确实存在的嘛!我看就是六弟胡诌,他也要诌个八九不离十是吧?”
沈铁也不再计较嫂子们在说什么了,他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祖逖的父亲名叫祖武,曾经担任过上谷太守(上谷,县治名,就是现在的河北省怀来县)。父亲去世时,祖逖的年龄尚小,生活就由几位兄长负责照料。祖逖这个人生就的性格开朗,脾气又异常的倔强,为人处事也大度活泼,生就的好动不好静,都十四五岁的人了,仍然没有入学读书,他的几位兄长经常为他焦虑不安呢!”
袁枚突然打断沈铁的话,说道:“看看!孩子一旦失去了亲爹,别人对他再好,也是顾东顾不了西!一句话说到底,只有亲爹亲妈,才是孩子唯一的依靠,无论是爹还是妈,可千万都少不得呀!”
听过袁枚这番话后,张瑞云深情的望着怀抱中的女儿沈幼香,若有所思的说道:“袁嫂子,你说的对着哩。世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么,说孩子舍得当官的老子,却舍不得讨口的亲娘!仅凭这一点,俺说什么也得把香儿拉扯长大!”
沈铁听完两位嫂子的议论之后,未再加什么评论,他接着说:“人家祖逖,虽然书没有读多少,却是一位年少气壮的人物,他不拘小节,性情大度豁达,路见不平之事,总是伸出援手,相帮相助。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天上久旱无雨,村民们眼睁睁的看着地里的禾苗被太阳烤焦,种下的庄稼颗粒无收,不少乡亲为求生存,不得不撇家舍业,外出去逃荒要饭。祖逖每见此状,便背着自己的兄长,将自己家的粮食等物,偷偷拿出去救济施舍给穷人们!待他长大成人并从军以后,结识的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刘琨。你们知道刘琨是什么人吗?”
袁枚抢先回答道:“六弟,你这个问题可难不住俺们!俺早就知道,有一个闻鸡起舞的典故,说的就是祖逖与刘琨的故事哩!”
张瑞云也插话说道:“是的,经你袁嫂子这么一提,倒使我记起了童年时的一段记忆。记得读私塾时,先生就曾讲到过这个典故,可是快二十年过去了,啥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袁枚说道:“俺袁枚不才,所知者也甚少,不过俺唯独对这闻鸡起舞的故事,倒是牢记在心了!那就让俺班门弄斧一番,来说道说道好了!”
沈铁说道:“这真可谓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了!没想到我们的袁枚嫂子,不但人长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而且说起话来也口齿清晰,潺潺如溪水流淌,若听君一席话,犹如饮甘露下肠,沁人心脾了!”
袁枚说道:“在咱们沈家,除了你沈铁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敢对我贫嘴呱舌吗?论学问,我袁枚在六弟你面前甘拜下风。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虽然学问无法与你相比,但到底俺也是生在读书人的家庭里,俺还不至于啥都不知啥都不懂吧?”
沈铁知道自己失言,不无自责的对袁枚说道:“嫂嫂莫生气!你知道,我沈铁这个人是无拘无束放荡惯了的人,我方才只是信口一说,并无任何贬损嫂子的意思,望嫂子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六弟这一次!”
听完沈铁这一番半真半假道歉的话语以后,袁枚扑哧一笑,说道:“没大没小!没老没少!贫嘴刮舌!俺袁枚才不会为你这种人生气呢!”
本来小叔子妯娌之间也无多大的芥蒂,说过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被风一吹,也就马上蒸发干净了,室内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和谐的气氛。
袁枚待自己的心情重新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接上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说道:“说起这刘琨,他与祖逖是同一个省份的人,即中山魏昌(即现在的河北省无极县东北)人。刘琨生于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七年(即公元271年),字越石,据说他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他不但能文,而且能武,经常写文章或诗句,抨击朝政,针砭时弊,由于与祖逖喜好相同,所以二人便成为同朝好友,关系极为密切,二人一同读书,一同进餐,又一同进眠,简直到了形影相随的地步!刘琨与祖逖都十分勤勉,他们一同用功读书,常常是从日出至日夕,从日夕至天亮,攻读不稍停,闻鸡而起舞,颇受人们的赞赏。因此,这‘闻鸡起舞’的典故,就出自二人名下。后来,刘琨因此而受到朝廷的重用,被委以并州刺史的要职。六弟,我袁枚来了一番班门弄斧,不知俺的回答,能不能令你这位小圣人满意不?”
梅梨花又叮住沈铁不放,问沈铁道:“六弟呀,反正你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干脆你就不辞劳苦,捎带着将这祖逖发兵北伐的事情,也为我等阐述一番算了!”
沈铁此时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虽经不住的补充水分,似乎也都无济于事了,面对几位强势压人的嫂夫人,他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了!
沈铁面带难色的说道:“这……”
正在沈铁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看见屋门外闯进一个人来,此人一进到屋内,就放开嗓门大喊道:“各位奶奶,六少爷,你们光顾着海阔天空的拉呱了,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与不饿吗?我今日个中午,又为奶奶少爷做了十余道拿手的菜肴,请你们快到餐厅去吃吧!”
来者并说这番话的人,是沈家的厨师黄凡宇,只见她一番厨师装束,胸腹微微翘起,说话干净利落,一看就断定她是一位不但会说话,而且会做事的女人。
黄凡宇的出现,无疑在客观上帮了沈铁的大忙,沈铁抓住机会,迅速从板凳上站起身来,一边大步朝屋外走,一边咋呼到:“天佑我也!我去喂肚皮了!”
纵观中国历史,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无论是富豪还是平民,每天每日都离不开一个“吃”字。所不同的是,皇帝大臣用的是脑力,而豪绅一半是用脑力,另一半用的则是体力,因为他们要亲临田亩地块去看管或者监督那些为他们劳作耕种的佃户们,为的是怕他们从中作弊或者偷懒;而农民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但费尽心思去考虑如何种好庄稼,还要时刻随时随地的付出艰辛的劳动,为使庄稼得到好的收成而汗流浃背,因此他们才真正懂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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