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弯起嘴角,大大的眼睛眯起,成两道弯弯的黑线,给圣太后笑了笑。
沈情悄悄用余光看着程启,程启喝着茶,仍是一脸平静。
沈情心中满是解不开的疑惑,心知,当年涉及昭懿太子和楼皇后病逝的事,一定不简单。
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又过不久,小皇帝乏了,宽大的玄色衣袖掩住半张脸,打了几个哈欠。
圣太后见状,轻声问了,小皇帝点了点头,圣太后命人摆驾回宫。
这时,程启开口唤了一声:“陛下。”
紧跟着小皇帝的背琴少年停下,与小皇帝做了几个手势,指了指程启身旁一脸盼望的小女儿。
小皇帝道:“你去吧,结束后回就可。”
那少年一笑,眉眼弯弯,轻轻跃下台阶,走到程启前,先敬了茶,才又满脸笑容地弯腰抱起程启的小女儿。
沈情猛然醒神,这个刚刚给她抚琴的蓝衣少年叫傅温珩,姓傅!
这位应该就是程启的长子!十五六岁年纪,果然如程启所说,与她年纪相仿。
原来他在宫里……但看其穿戴,不像御前侍卫,虽背着把琴,但堂堂朔阳侯的长子,不可能进宫做琴师吧?
奇怪……好生奇怪。
小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傅温珩喂妹妹吃点心,转头与太后说:“朕想起一事。”
圣太后笑得温柔:“淮儿想做什么?”
“朕也想多一些人陪,只温珩哥哥不够。”小皇帝道,“他虽能以琴应答朕,但不能言语,朕觉得没意思。朕想让更多的哥哥姐姐进宫陪伴朕,母后,行吗?”
“这样啊……”圣太后看向沈非。
沈非端起茶杯,喝茶时,微微点了头。
圣太后道:“那就让沈相去办这事。”
“朕要四品官以上的。”小皇帝道,“多多益善。”
皇帝和太后离开之后,众官员放开了些许,开始敬酒敬茶,走动关系。
沈情瞧不出这些门道,放心交给梁文先体味去了,而她,则慢慢靠近程启。
不得不说,程启的长子傅温珩,已经勾起了她的好奇。
看样子……像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他盘坐在地怀里抱着妹妹,时不时做几个手势,妹妹咯咯笑完,慢吞吞说想他,想娘。
“少卿大人……”沈情弱弱开口,目光忍不住往傅温珩身上飘。
程启:“嗯。这是我儿子,傅温珩。”
沈情:“傅……”不知官位,不好称呼,沈情只好说道:“您琴弹的真好。”
傅温珩朝沈情这边看过来,给程启打了个手势。
程启道:“她自然记得。”
傅温珩又比划了几下,程启叹了口气,对沈情说道:“他问你准备何时去皇陵,你要去,现在就跟沈非说,不然等你出了宫,十有八\\九是见不到她的。”
沈情:“知道了。”
尽管不想,但她是一定要去问候沈非的,沈情端起茶,朝对面的人堆里扎去。
傅温珩收回目光,手指动了动,点了点唇角,摇了摇头。
程启道:“你且信她,知恩两个字,不是白叫的。”
傅温珩无声叹息,又换了副笑脸,与幼妹玩耍起来。
沈情好不容易挤进人堆,见了沈非,不好开口就问何时去皇陵让她谢恩,只好硬着头皮,端着茶水,先见过沈非与圣恭侯。
沈非与圣恭侯是对恩爱夫妻,不知真实情况如何,总之在民间声望极高,尤其信奉神女教的人,对此深信不疑,崖州甚至还有她夫妻二人的庙宇,传说他俩是神女教中的结缘神,跪拜神像,就能结一桩好姻缘,夫妻二人恩爱白头。
沈情目光落在沈非与圣恭侯十指紧扣的手上,又讪讪收了回去。
沈非见到她,又是那副和善笑容,温声道:“知恩,待陛下的恩赐到了,你收拾好府邸,就随我到皇陵拜谢昭懿太子。”
太好了,省去她好多口舌。
沈情应道:“是。”
“你自己记下,本相上了年岁,记性不太好。”沈非和颜悦色道,“到时候我要忘了,你可要提醒我,侯府或是相府,递牌子就是。”
“哎,多谢沈相,谢圣恭侯。”
“如今甚少见不忘恩情之辈了。”圣恭侯看向沈非,眼神温柔道,“你倒是运气好,收了个好孩子。”
沈非:“神女眷顾。”
宫宴结束后,已是申时三刻。
从昭阳宫出来,回到大理寺后院,沈情已是身心俱疲。
离房间越近,脚步就越沉重。
要拐弯时,忽然闻见一股香味,沈情笑了笑,拐了路,推开西院虚掩的小木门,轻轻叩了两下,定睛一瞧,怔在原地。
月挂柳梢,柳树下燃着一盏灯,照着树下人。
乔仵作跪坐在树下,抬了头,长发一倾而下,掩去半边脸,他轻轻拂过长发,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惊讶又好笑的望向沈情。
他道:“沈大人鼻子好灵,比大理寺的猫都灵。”
“你……又在吃什么?”
“春笋。”小乔说,“要尝尝吗?从你院中挖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情:小乔,你是不是没啥追求了,只剩一个吃?
小乔:嗯,是呀。
☆、仵作小乔
休沐日,沈情提着食盒上街,帮乔仵作寻食,约她出来的梁文先忧心忡忡道:“沈机灵,我很担忧。”
“担忧哪个?”
“担忧你。”梁文先道,“你聪明才智雄心壮志都有,这是成大才的兆头,可惜有个致命缺点,就是好美色。我担忧你以后,会被美色收买,跌在色字上,摔成重伤,再无法翻身。”
“这不挺好吗?”沈情压根没往心里去,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慎言。”梁文先道,“难不成,你还想死在牡丹花下?”
牡丹可是成延二朝皇室象征,死在花下就算了,还要死在牡丹花下……梁文先头疼不已。
“我只是借用一下前辽的诗,瞧把你给吓的。”沈情道,“我能死在牡丹花下吗?当今圣上才多大?”
“我求求你,别在街上提圣上二字可好?”每次和她出来,只要一张嘴说话,梁文先的心是悬的,脊梁是冷的,他哀叹道,“你这种性子,可真说不准。前天宫宴,你见到圣上,那双眼都直了。”
“说起这个……”沈情问,“梁老爹,你有没有觉得,傅温珩的琴,很怪?”
“送你《黄金台》一曲,是圣上的意思,我倒觉得情理之中,不奇怪。”
“不,我不是指曲子,我是说……”沈情停了下来,想了想,道,“算了,你当我没说吧,可能是错觉。”
“怎么?”
“没什么。”
“我最讨厌你说话说一半,我比你笨,跟不上你,猜不出你要说什么,你要说就说完!”
沈情摆手道:“我本来想问你,有没有觉得琴的声音很怪,但你我二人都是乡巴佬,琴是一窍不通,还是算了。”
梁文先:“你那耳朵,又听出问题来了?”
“嗯。”沈情虽不懂琴,却不是从不听琴,在青崖书院读书时,先生学生们的琴听了近三年,琴音该是什么样的,她心里有数,可那日宫宴上,傅温珩手中的琴,却比通常的琴,多了些不同的音。
多了有一些……细微的风声。
“沈情。”梁文先忽然叫了她名字,“圣上送你《黄金台》这首琴曲,还是由傅温珩弹给你听,你……”。
“别想那么复杂。”沈情微微一笑,“梁老爹,活简单点。”
“唉。”
“别叹气。”沈情说,“你我只是刚刚来京城,现在就算听出别的意思,又能怎样?一首《黄金台》,圣上的意思,是要我知恩图报,恩情报她,经傅温珩手送出来,那也是报恩,报昭懿太子之恩……这两个不是都一样吗?”
梁文先若有所指道:“希望是一样的。”
沈情没有接他的话,而时问他:“傅温珩……你可有打听?他在宫里是做什么的?”
“问过,我怎会不问?”梁文先说,“我问了吏部的大人们,傅温珩在宫里,领的是御前侍卫一职。”
沈情驻足:“御前侍卫?”
“是不是根本不像?说是进宫伴君,陛下亲自挑中的。”
“他是天生口不能言吗?”
梁文先低声道:“说是儿时吃坏了东西,伤到了嗓子,才不会说话的。”
沈情一愣,莫名想到乔仵作的那副破嗓子。
“什么时候的事?”
梁文先:“十年前。”
沈情与梁文先交换了眼神。
“沈情。”梁文先道,“你心里做个准备。”
沈情笑:“我早准备好了。”
“……若有隐情,那必是涉及皇权更替,你要是想查个究竟,那脑袋就真的是在龙椅上拴着,随时会掉。”
“你我早就约定好的。”沈情道,“我无父无母,不怕诛九族,到时如果我真的为他逆了龙鳞,你一定不要保我,你还有爹娘亲族,到那时,离我远点,落井下石也无妨。”
梁文先不语,只默默望向别处。
“对了。”沈情问道,“圣太后这个人,你有问出什么吗?提起昭懿太子,我还没哭,她倒是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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