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正想的得意,一连几声呼唤好不容易把刘桂兰的魂儿唤了回来。凝神望去,却是傅见省那妾室枚冷。“娘娘,该喝药了。殿下去前面一时回不来,便让妾来喂娘娘喝药。” 枚冷笑吟吟地道。
自她来了,枚冷忙前忙后的极殷勤,刘桂兰知道她得宠,也愿意敷衍她。而裴妃待刘桂兰却不冷不热,端着王妃的架子。刘桂兰最是会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裴妃为人清高,且也不信她,心中早不高兴了。因此此时便摆出婆婆的谱道:“枚冷啊你歇着,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哪儿能这般劳累?王妃你怎也没个眼力见儿,还不快给你妹妹接过去?”
“枚氏放下药吧,”裴氏便道,人却是一动不动:“这些小事儿叫下人们做就是了,府里这么多下人呢,哪儿就能少了你不行了。”
这却是枚冷当下人看待了。然枚冷现在没得册封仅仅一个妾室,说她是下人也不为过。枚冷顿时涨红了面皮。
而刘桂兰久经沙场,何等的骁勇善战。见状面不改色,笑的却愈发慈和:“是呢,我只要下人们伺候着就成了,你们都去歇着吧,忙活大半天了,我这心里也不落忍的。快去吧,王妃这半日没见着世子,肯定也想了。”
裴妃给她一语道中心思,便告退离去了。
枚冷却不走。“妾反正也没事儿,与娘娘说说笑笑还快活些,这点子小事儿也累不着妾。”她笑着,继续喂刘桂兰喝药。
“哎呀呀,好孩子,老婆子我跟你这儿,可算是享着儿媳妇的福了!”刘桂兰装模作样地道。
“妾算个什么儿媳妇,咱们王妃和楚王妃娘娘,才是您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枚冷便垂了首道。
“嗐,我这俩好儿媳妇,一个有心机一个眼界高,倒是一样的看不起我!”刘桂兰唉声叹气道。
“谁看不起娘娘了?”便在此时傅见省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谁。”刘桂兰掀被子就要下地:“就是这儿住不得了,我还是回庙里去吧,也免得碍了人家的眼!”
“娘娘这是作甚?”傅见省皱眉阻拦:“是谁冒犯了娘娘?枚氏,怎么回事?”
“都是妾不好。”枚冷慌忙下跪。
“哪里关你的事,好孩子,小心着你的胎!”刘桂兰作势止住枚冷。
“那便是王妃?”傅见省把刘桂兰扶回床上:“娘娘莫怪,她脾气是冷傲了些。过后等我训斥于她便是。”
“别别别,我算哪根葱啊,别为我伤着你们夫妻和气!”刘桂兰凄然道:“还是大家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娘娘再别说这样的话,这样吧,我叫她以后不要到娘娘跟前伺候了,免得再冒犯娘娘。”傅见省道。
刘桂兰看今儿这也差不多了。于是又假惺惺两句便作罢了,傅见省亲自伺候着她喝药。
正喝着呢,便有下人来通报,道是文夫人来了。
前两日枚冷在刘桂兰面前奉承的时候,文夫人便来找过枚冷。刘桂兰听见了,便叫带到面前见了一见。原本一是好奇,二则在她女儿身上受的气想在这当妈的身上撒一撒,岂料见了面之后,却见这文夫人毫无架子,低声下气,说话极中听句句说到她心坎上,又极捧着她,倒是让刘桂兰受用的很。三言两语过后,刘桂兰非但把那羞辱她的心去了,反把她引为知己。此时听到文夫人来到,忙道:“快快请来!”
“娘娘病了?是什么病,可要紧?”文夫人一来,先关切地问候了刘桂兰身体。纵然刘桂兰不曾隐瞒说了是肠胃的毛病,然文夫人还是叹息道:“我知道了,定是娘娘太过思念陛下,这才相思成疾。卫王殿下,得请陛下过来看一看娘娘啊。”
这文氏真是个伶俐人。刘桂兰为文夫人找出的这借口叫好:这明面是为着她,而她见了周老二的面能不劝说他认傅见省么?唔,这文氏如此帮傅见省的忙,他俩是不是有一腿啊?刘桂兰琢磨着,面面上却蹙眉做气怒状道:“他既然信不过我,不肯认见省这儿子,那我也不认他了便是!终归我有了见省这孝顺儿子,我觉着这一辈子都圆满了,别无所求了!”
你别无所求了,咱们图求的还多着呢!“陛下定是事发突然,心里转不过弯来罢了。一家人,最要紧的是团团圆圆,殿下说,是不是?”枚冷便与傅见省道。
“娘娘病了,父皇合该过来探望。”傅见省讷讷道。
“他现在定是恨我都来不及,如何会来看我!”刘桂兰却又捂了脸,做哀哀哭泣模样:“我也想过不如让我病死算了,死了干净!可又实在放心不下我的儿你......”
“娘娘这是说什么话。”傅见省忙好言宽慰她。
而枚冷和文夫人暗中交换个眼神:又来了,总是拿乔作势,好叫人捧着她。
果然傅见省劝了半天,刘桂兰这才勉勉强强道一句:“你实在要请便请去就是。他爱来不来,我儿你且别为了娘让自己受他的气。”
“哎。”傅见省虽不过是简单应一声,枚冷却留神他眼中濡慕之色愈发的浓重。哼,纵然现如今权倾天下又如何,骨子里还是那般轻贱。枚冷心中暗自不屑。
傅见省去了,文夫人又与刘桂兰说些闲话,和刘桂兰一起数落苏凤竹的不是。不多时,便有傅见省的随从来报:“陛下已经应了,已经和殿下在来府上的路上了。殿下打发小的先行一步,请娘娘预备着。”
“行了,我知道了。”刘桂兰打发人下去,却是动也不动。
反是文夫人惊奇道:“娘娘这还不快预备起来?”
“这还有啥好预备的?吃的喝的都现成的。”刘桂兰混不在意地道。
“哎哟,那些都是小事,要紧的是娘娘得梳妆更衣啊,纵是卧病在床,也不能这样见君王啊。”文夫人着急道。
“那按着你的做派,得怎么来?”刘桂兰好奇地道。
“那娘娘便交给我吧。”文夫人说着,便忙活开来,先是给刘桂兰寻了一件温温柔柔的藕荷色睡衣换上身上大红大绿的;又把簪起的发髻散下,拿月白丝帕松松束在胸前;拿热水洗过脸,拍上薄薄一层份,又用手指挑着一点胭脂在眼皮上细细涂抹。等收拾完毕拿镜子这么一照,刘桂兰眼睛一亮:虽说还是卧病憔悴模样,却憔悴的楚楚动人,比之康健时分另有一番风情呢!
“文妹妹你这心思太巧了。”刘桂兰美滋滋地道。
也就是刚收拾好,下人们便来报,陛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相会勇者胜!
☆、晋江独发
“那妹妹就先走了。”文夫人赶忙告辞。
刘桂兰正想着赶人呢。虽然和文夫人姐姐妹妹叫的亲热, 但文夫人的美貌还是挺碍她的眼的,周老二什么德行她不比谁都清楚。见文夫人如此识相刘桂兰心中舒坦, 假意道:“陛下这也不是外人, 走什么走!那好吧, 姐姐我身子这样就不起来送了。以后咱们再聚。”
文夫人走出门, 看到景泰帝在傅见省的陪伴下, 已从中庭过来了。文夫人忙折向旁边回廊。不曾想景泰帝眼睛倒尖:“哟~这不是亲家母么,今日这般巧, 你也在那?”他扬声喊一声,又迈开大步急急往文夫人这儿走来。
咦?他这是什么意思?文夫人心中琢磨着:上次国库失银她污蔑傅见省意图离间两人, 真相大白之后景泰帝并未降罪, 她只以为是顾及着苏凤竹的面子, 景泰帝怕不厌透了她。故而,她才另辟蹊径, 走刘桂兰这条路子。然现下他怎又对自己如此亲热?怕不是, 污蔑傅见省之事并未激怒他, 反倒正中他心意?
文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出恭谨疏离模样, 对着来到面前的景泰帝款款下拜:“罪妇拜见陛下。听闻元妃娘娘有恙,特来看望, 不敢惊扰圣驾, 罪妇这便告辞了......”
“怎朕一来夫人就走?夫人这是不待见朕?”景泰帝故意板起脸道。又毛手毛脚地拉扯文夫人:“都是一家人,别见外!朕也是多日未见夫人了,留下来大家一起说回子话。亲戚么, 就该多走动亲近才是......”硬是把文夫人拉扯回了屋。
亲近,你怕不是想和她到床上亲近!屋里刘桂兰把外面动静听的真切,早气的牙根痒痒,沉着脸瞪向那走进来的俩人。
然景泰帝兀自满面春风与文夫人说话,半眼不看刘桂兰:“夫人这脸上叫猫给抓的消不下去了么?可用药了?倒也无妨,这伤痕非但丝毫不损夫人的风华,倒是别有韵味呢!”
“罪妇残缺之容不堪入陛下龙目。”文夫人竭力避让景泰帝。然眼角余光看看刘桂兰,她眼中已然是要冒火了。文夫人心中暗道不好。
诚然,要搁以前刘桂兰怕不早蹦起来撕破这狗男女的脸了。然到底是给关了几个月,消磨了下些许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哟,小二哥,你说有啥味儿?我咋闻不见呢?”她冲文夫人招手:“文妹妹到我这儿来,让我仔细闻闻。”
文夫人赶紧去了她身边。景泰帝再不好纠缠文夫人,有些扫兴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这才草草看了一眼刘桂兰:“啥味儿?还闻闻?看看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儿!真真丢不死个人!文夫人,让你见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