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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完结+番外 (三人木合)



这是连着阁楼的两间房,狭窄且憋闷,临街的窗子皆关的密不透风,在这个刚落了一场雨的午后,闷热的像个铁罐子。墙壁潮湿的半边都生着霉,没什么家什,就两条凳子一张桌,一个橱,地上乱丢着油纸团麻线绳、纸盒子,里间没有门,就挂了道布帘,她一走进去,先是黑乎乎的看不甚清,再然后才瞧见一点火星子。

男人靠床半依,嘴里叼着烟卷,一明一灭里,手里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她的胸口。

她愣了愣,小声说:“是我。”

她眼睁睁看着他把枪扔在床头,闭上眼睛,呼了口气。

里间的气味更难闻,酸馊的汗臭杂混着膏药味滚在蒸笼样的热气里,逼得人喘息不得,她走过去想开窗,男人没有动,也没睁开眼睛:“别开。”

她果然没再动,回头温言道:“我过来的时候都瞧过了,不像有什么人的样子。”

男人依旧没动,依旧没睁眼,但没再吭声,她像是得到默认的指令,轻手轻脚打开了窗子,灼热的阳光虽晒不进来,但屋里亮堂了起来,窗台上零星一点还没被蒸发成水汽的雨渍,她无声且迅速的走来走去,扫走了地上的垃圾烟头,擦拭净了窗台桌椅,去楼下烧了热水,灌了热水瓶,兑一盆温水,绞干净了毛巾,端去床边:“天热,身上出汗不爽利,跟爷擦擦。”

男人一直拿胳膊挡着眼睛,睡着了样不吭声,她也就不多问,伸手过去撩开他上衣的衣襟。

天热,他只穿了件背心,肩膀处披了件白夏布的衫子,已经被汗渍浸的早发了黄。她先拿毛巾轻轻按了按他的下颚及脖颈,才不过几天功夫,胡渣又长得老长了,衬着苍白的皮肤,一直延伸到脖颈——她心里思忖着待会要拿肥皂水给他好生浸一浸,才能刮的干净,冷不丁眼前一花,有东西一下重重捣在她下颌处,她“哎呀”一声往后一仰,一跤就跌坐去了地上。

男人连转头都没转头瞧她一眼,伸脚一蹬,脸盆“哐当”扣到地上,水横流了一地。

她赶紧爬起来,捡起了脸盆,拽了抹布跪地来抹。床上的男人坐起半个身子,神情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厌恶:“滚,别在这惹人心烦。”

他是一个清瘦的男人,清瘦到胸口露出的一小片胸膛,都瞧的见一根根骨头的形状,一张脸颜色苍白,双眼细长,额前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长相猛一看还很有些清秀,神态慵懒到似乎连眼皮都懒到抬起来,薄薄的两片唇,唇角下勾,明明一副很清冷的模样,可偏偏又带些莫名的狠戾之气。只是坐在那里的姿势有些别扭,右臂垂在身侧,呈现出与整个身子格格不入的一种诡异的僵直。

她知道他一到这种潮湿落雨天,右臂就疼的厉害,旧伤加新伤,疼到有时候不得不靠抽大烟才能熬的过去,但现在他们手头紧,上海的鸦片膏子又这样难买,还卖的这样贵,上次仅剩的一点怕是也抽完了,这些天只能拿烟卷来凑合。可是烟卷不解疼,从西药铺里买来的那些膏药贴看来也不顶事,而他一旦疼起来,若说要杀人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不过明明知道,她还是又去重新兑了一盆温水,重新绞干净了毛巾,把毛巾捂去他的汗湿一片的脖颈:“爷要是疼的厉害,打我几下出出气也没事,就是别打脸,否则回去了不好交代。”

这回他没吭声,也没再动手,还任由她将自己衣服尽数脱了去,好生擦洗了一番。右臂处两个偌大的圆形伤疤,一个在肩头,一个在上臂,上面因为之前贴了些膏药,粘粘糊糊的一些胶印子都发了黑,她低着头拿毛巾先捂软了,再小心用指甲一点点的抠着,鬓角的碎发从耳后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鼻尖,和瓷白的下巴,稍长的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呼吸微颤,温热的一团扑去皮肤上。

天气这样热,窗外楼下人声裹在热浪里,好像已经胶住了,只有蝉鸣挣扎出了那片混沌,依旧尖锐的炸响。刚擦干净的身子又被汗浸透,每个毛孔都在扩张的向外倾吐着热量,他抓住她一只手腕,在她稍显愕然的面孔一扫而过后,已把她压在了身下。

右臂还钝疼的厉害,疼到他几乎不敢去尝试动一下,可女人汗津津温软的身子似乎熨贴了伤疤下深入骨髓的痛楚,她不过一瞬间的惊愕,然后便十分温顺的依偎着他,主动脱光了衣服,折好了放去一旁,两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他闭上眼睛,僵硬的右手托着她的腰,女人的肌肤在这样灼热烫人的空气里甚至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凉。

她喘息的声音像在哭,碎碎的唤他:“爷,爷……”

他不耐烦的用力掐了一把:“别出声!”

从床头拽过一件她的衣服蒙在她脸上,只露出口鼻,她果然不再出声,只张着嘴,急促的小口小口的喘着气。他探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铁管,拔掉盖,拧出来的是一管颜色嫣红的膏体。

这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口红,他慢条斯理的,像要在描绘一幅最精心的画:“别动。”

浓艳的膏体一点一点的,涂在女人微颤的唇上,他涂的特别一丝不苟,僵硬的右手紧捏着她的下巴,全神贯注的,不允许有一丁点的涂出界线,也不允许有哪里涂的不够。男人的小指细长,落下的时候像是对待自己最珍贵的珍宝,轻轻抿去那越出了唇线边缘的膏脂,而那颜色很美,就像成熟的最透的梅子的颜色,在一张女人颤抖的唇上,殷虹的蕴满了全部的诱惑。

他终于吃吃笑起来,满意的低低叹息:“春……”

十指捧着她的脸,他低下头,用舌尖一点一点舔舐那片浓烈,那浓烈的红,又艳,又妖,又纯——

就像她身下洇出的那滩血,她的头发里,他抱住她的尸体时沾在他掌心中那浓浆的红,和她的嘴唇一样,艳的那样夺目。

半边身子陡然一跳,右肩处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那个月黑风高的夜,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将她的死昭告示众,就是要引他上钩。可他怎么能不去呢?

那是他的阿春,她明明刚刚答应了他要和她一起回去云南,去大理,做做小生意,买个三合院的房子,天井里种花,屋后面种竹,她答应给他生儿子,答应了要跟他好生过日子。

他怎么能不去呢,那是他的阿春啊。

他抱着她,在追击的枪林弹雨里,右肩中弹,他往前扑倒,她就这么从他怀里滚出去,咕噜咕噜的,像根可笑的棍子。

明明白天她在他怀里还软的像一滩水,现在却僵硬的掰不动一下手指。可他不甘心,他搂着她,躺在臭水沟里,上面盖着烂菜烂瓜,躲过一整夜一波又一波的追踪巡查。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安静了下来,身上很臭,肩膀上的血和腐败的垃圾混在了一起,臭味甚至压倒了血腥味,可她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那一刻,他知道她是真的死了。

他的阿春,那么爱干净爱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容许自己在这样臭气熏天的地方呆上半夜呢?

他搂着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叫她:“春~~”

春啊,醒醒,天亮了,我们可以回云南了呢!

阿春啊……

阿春……

七尺男儿,十六岁入了匪帮后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在黎明的晨曦里,在臭气熏天的臭水沟里,大张着嘴,朝向天空,无声恸哭。

他发了疯,剜心样的痛,困兽般的撕咬、蹂躏,女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疼,又像是哭,唇上的口红被他吞噬到一片残血样的模糊,他重新攥过小铁管,重新给她涂,涂的满满的,一层又一层,就像最最成熟的梅子落去地上,被好多只脚践踏过,踏成一片洇透去土里的血——而他舔舐叱咬着这滩血,急迫的像一只吸血的怪兽。

“爷,爷……要死了,要死了呀!”

女人最终还是没能遵守他不准出声的命令,喘息的尖叫出来,十指紧扣住他的背,不知道是痛到极致还是乐到极致,真的像要立刻死过去。

“哗啦”一声,心头大堤一下子垮下来,只有身体依旧喷张勃发的像一枚利剑,在孜孜不倦的寻找最后的发泄,女人在他身下蜿蜒弯曲,呻吟着哀哀哭叫:“二爷,我在那家里犯了错,被……被罚,今个要是再带一脸伤回去,保、保不齐就被赶出来了呀……”

他终于顿了一顿:“犯了什么错?”

在极度颠簸的浪潮里她终于得来了片刻的停歇,忍不住蜷缩了身子手脚,却没有勇气揭开脸上罩的衣服:“就,就是给夫人熬汤的时候……不小心错放了药材,管事的说是对胎儿不利,所以,所以被罚了,扣了工钱……”

一下天昏地转!

她赤裸着身子就跌去了还湿漉漉的地板,势头太猛,身子一下就砸去墙上!脑子尤还在嗡嗡作响不住,头上蒙着的衣服一把被人扯了去,然后重重砸去身上。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同样赤着身子,燃烧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在她身上脸上一层一层的剐:“我说过,一定要让那孩子好好出世,你却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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