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聪的作派,向来别出一格。
今日的一席话,真的浅薄到只是为激怒容瑾?
事情有种说不清的味儿。
不容多想,王聪瞥开眼道:“不再叨扰候爷和夫人,宫里还等着。”
宫里等着!
郑青菡回过神,坐在疾奔去皇宫的马车上,她掂来想去,无非一种可能。
正如容瑾所言,郑涛现在是长公主的女婿,户部供职的朝廷命官,她在相国府狠闹一场,有人把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惊扰到圣眷?
皇上赐婚,她和容瑾就等于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跌坑里就全挂,今儿的关要是过不去,势必连累到容瑾。
难怪身边的容瑾面沉如水。
郑青菡偏过头道:“候爷勿需担心,我自会一力承担。”
容瑾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
这一牵,就一路牵到皇上跟前才放开。
给皇上行完礼,郑青菡快速扫眼望去,明黄龙椅上坐着苍老廋削到骇人的皇上,正面如金纸地道:“听长公主说,相国府自家人动刀枪,郑涛被打得半死不活,可有此事?”
郑青菡正要开口,容瑾已经四两拨千斤地驳道:“哪个瞎心的在长公主跟前胡说八道,不过是姐弟之间的小打小闹,说得好像要人命似的……。”
长公主正在一旁听着,话没听完就跳起来道:“不是要人命,提把剑能住屋里头冲,候爷蒙谁呢?郑涛头顶上斗大一血洞,血跟流水般往外淌,有这么小打小闹的吗?”
皇上直皱眉头,神情凝重道:“同室操戈,同根相煎,让相国府蒙灰,郑相国还在榻上养病,就闹出这么一场,你们两个实在是不孝忤逆。”
长公主“咚”一声跪到地上,理直气壮道:“候爷府欺人太甚,请皇上作主。”
郑青菡心忖:“什么叫候爷府欺人太甚?”
容瑾明明是来相国府拉架的,要不是容瑾拉住她,长公主的宝贝女婿早就被劈成十七、八段,拼都拼不齐整,真正是狗咬吕洞宾,人家容瑾难得做一回好人好事,偏还没落到半分好。
转念一想,郑涛骂她时,被容瑾踢得那一脚也委实不轻,难怪长公主连容瑾也捎带上一起告状。
得了,不就是打杀亲弟,不孝忤逆吗?
她承认便是,也省得拖累容瑾。
郑青菡张了张嘴,声音刚出口,就被容瑾高八度的嗓门盖住。
容瑾开口堵了回去“我要欺人太甚,郑涛还能留条狗命!长公主把同室操戈,同根相煎这么大一顶帽子戴到我头上,实在是不合适,要说挑事,也不是候爷府先挑的事,而是长公主的宝贝女婿先挑的事。”
长公主气得两只眼珠子发光:“候爷府差点没把人打死,还抢理说是郑涛挑事,你们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郑青菡瞧着长公主“一哭二闹就差没上吊”的样子,直怔怔犯傻,原来皇室发起邪火来惯用的也就这两招,没啥创意。
容瑾面露戾气,不耐烦道:“长公主非要闹,咱们就往大处闹,把郑涛混账货的丑事抖出来,看看是长公主有理,还是候爷府有理。”
长公主不再上窜下跳,阴沉半晌道:“候爷说话真有趣儿,苦主变事主,事主倒变成苦主,在皇上跟前颠倒起黑白来。”
容瑾拧着眉头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还配我花心思,也就长公主把他当个宝。”
话一出,长公主被容瑾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跪到皇上跟前哭道:“皇上,您快看看,候爷府真是目中无尘,脾视同僚。”
皇上气恼道:“容瑾,你越发没法没天。”
“皇上消消气,微臣有话要禀。”容瑾拧过头道:“阿弥陀佛圣诞那日,相国府去天宝寺拜佛,相国府丫环沉香引郑青菡去往放生池,故意在半道指错路,把郑青菡引到西侧寺门。”
“郑青菡迈过门坎,瞧见一座真金释迦牟尼的塑像,足有四、五屋楼高,正当驻足仰望,意外倏然发生,整座佛像向她倒去,要是压下来,能把人压成一坨肉泥。”
“幸好微臣去天宝寺见六王爷巧遇此事,伸出援手搭救出郑青菡,微臣细细察看,原来大佛底座被人动过手脚,前低后高,造成倾斜,只要有几人在大佛后面一推,沉重的大佛就会应声而倒。”
皇上横扫容瑾一眼道:“难怪你吵着要娶相国府大小姐,原来早就相看过。”
容瑾顺口道:“可不是,微臣要不是一眼相中她,她早就被压成块肉饼。”
郑青菡翻个白眼,心道:“说起谎来连眼皮都不带眨得。”
容瑾望着长公主正色道:“长公主想不想知道,要害死郑青菡的是何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说出真相
“好,你倒说道说道……。”长公主话说到一半,咽回去道:“我不想知道,今日一事论一事,别把旁的事也扯进来。”
容瑾恍悟般道:“原来,有人要谋害相国府嫡女是旁的事。”
长公主脸上表情僵了僵。
皇上话里有话道:“都闹到联跟前,有话就竹筒倒豆子一并说出来,也好处置。”
容瑾断然道:“要杀郑青菡的人,正是郑涛。”
皇上嘴角似有似无的动了动,没有说话。
长公主虽早有准备,还是被容瑾的话吓一跳,咬着牙道:“候爷信口开河,无凭无证编排瞎话,毁人清誉。”
“郑涛也要有清誉,我才能毁。”容瑾看上去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道:“当日领郑青菡去放生池的丫环沉香我已经领来,此为人证之一;大佛底座动手脚的人,我也找来一个,正是郑涛的手下。”
郑青菡愕然。
容瑾从哪里找到的沉香?
沉香不是被顾三交给牙婆,卖到下九等的窑子去了吗?
思量间,沉香已被人领进大殿内,伏跪到地上,手指紧紧揪在大殿琉璃石上,不知是要把手指揪进琉璃石里,还是要把自己的怨恨揪进琉璃石里。
容瑾侧身对沉香道:“说吧,把想说的、要说的全都说出来。”
沉香抬头,眼里浮现出一种与她年纪不符合的阴狠:“奴婢听信三少爷的鬼话,把大小姐领去西侧寺门,是一心要害死大小姐。”
容瑾问:“三少爷和大小姐有何旧恶,一门心思要致大小姐死地?”
“三少爷是府里沈姨娘所生,沈姨娘当初私占大小姐生母留下的私妆,被刑部查实私吞钱财,按律收监发放,自此三少爷和大小姐就结下梁子。”
陈年旧事都被抖出来,长公主听得直按额头,咳完一声又咳一声道:“小小年纪胡说八道,自己不检点,被发卖到下三滥的地方,现在回头泼脏水给主子,话说出来谁能信。”
沉香逾发尖锐起来:“听长公主的口气,后面的事全是知道的,奴婢想攀上三少爷当妾室,确是奴婢有眼无珠,可荣康郡主不把奴婢当人,丢给顾三任意作践完,又让牙婆发卖窑子任人蹂踏,岂是金枝玉叶的作派?”
“三少爷更是世家败类,床没凉透就翻脸无情,说丢就能丢开,长公主见奴婢落到眼下地步,心里头可畅快?可奴婢给您提个醒,今日奴婢的下场,就是荣康郡主日后的下场。”
长公主听得目瞪口呆。
皇上垂着眼皮,脸色很难看。
容瑾打断沉香的话,淡淡道:“说正事。”
沉香跪直上身道:“三少爷在大佛底座动手脚,让奴婢把大小姐引过去,就是想活活砸死大小姐。”
容瑾听完,抬头道:“皇上,大佛底座动手脚的人,皇上可要召他进来问问?”
“不必了。”皇上嘴角噙着丝不耐,对长公主道:“联身体困乏,先回甘宁宫。”
长公主喉咙发紧,胸口一股恶气往上冲,偏偏说不出来。
皇上转头,对容瑾道:“如妃病着,郑相国也病着,相国府如今不同往日,再闹出个同室操戈,同根相煎的传闻,委实不妥,你可要把事情处理好。”
容瑾连忙点头应下。
长公主恍不过劲,心里头猛跳好几下。
容瑾已经不痛不痒地道:“长公主,我向您请教一二,如何处理这件同室操戈,同根相煎的祸事?”
长公主脸色微变:“郑青菡打杀郑涛,相国府满院子的人全瞧见,心狠手辣的恶名早晚传遍京都城。”
容瑾皱皱眉头道:“郑青菡打杀郑涛,相国府满院子的人全瞧见?”
长公主冷哼:“她的名声是保不住的。”
容瑾眼底闪过冷意:“郑涛打杀郑青菡的事倒是做的好,就沉香一人瞧见,也就说给皇上一人听过,皇上让我把事情处理好,可郑涛杀人未遂,按律得流放定罪,长公主可舍得荣康郡主独守空房?”
长公主后背冰凉,冷汗淋漓。
容瑾背着手站到长公主跟前:“沉香替郑涛暖个床,荣康郡主便气火攻心,把好好一个美人做贱至此。沉香染上一身脏病,差点死在环香院,这种事传出去,荣康郡主的名声一样要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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