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影响来参加宴会的人数,为了彰显朝廷的廉洁奉公,大家送来的礼物无不是精挑细选——决不能过于奢靡华丽,力求价值连城表面却朴实无华!
作为宴会的主办方,傅弦歌也是心力交瘁,无论是茶点菜肴还是布置景物,统统换了一遍,就连礼部侍郎都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
沐阳郡主身份特殊,女客们都在后院由她亲自接待,而朝中大员们却被傅弦歌全部交给了傅铮——他是虎贲将军独子,虽然是后辈,但礼数周到,也不算是辱没了众人。而傅弦歌作为东道主,礼仪性地出现了几次,正巧便撞上了三皇子巫马胤真。
“三皇兄。”
“沐阳郡主,”自从巫马胤宸接管陈家一案后,名声大振,这些日子以来巫马胤真心情便不怎么好,但在外人面前却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此时见到傅弦歌更是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郡主在宫中之时我也没机会见到,想来这还是你我兄妹初次见面,来人。”
闻言便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来,手上还捧着一个长盒子,见到傅弦歌疑惑的神色,巫马胤真便笑着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咱们自然不必太过见外,这个礼物你可万万要收下。”
傅弦歌被封为沐阳郡主当天,宫中妃嫔就已经赐下了无数珍品,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送礼,今日设宴,众人的礼单都是一个比一个长,巫马胤真送了些什么傅弦歌还没来得及去看,但他如今却单独挑出这个东西来,不知是何意思?
“怎么好叫三皇兄如此破费?”
傅弦歌假装并不知道这其中疑点,好奇地看向那小厮手中的盒子,因为傅弦歌是东道主的关系,场中围在傅弦歌身边之人并不少,虽然介于她是女眷的缘故离得比较远,但却因为这小小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知是何人感叹了一句:“三皇子不愧是兄长,就连送礼都要送两份,这份心意咱么可比不上啊。”
此人一开口顿时引起了旁人的附和,巫马胤真客气了一句,这才打开那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对于女子之物也并不会挑选,便请母后掌了掌眼,原本是想送你个最贵的玩意儿,可母后说东西在于心诚,若是太过贵重也不好,便替我选了这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我原本还觉得这东西不够分量,如今才发现若是如郡主一般脱俗,这些俗物也都没什么差别了,倒像是衣靠人装。”
巫马胤真手上拿着的簪子不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绝对是上上等,即便是放在千川阁也是绝对的上品,以傅弦歌的眼光来看,绝对算得上是价值千金了。
然而巫马胤真一脸无奈,好似真的是这簪子配不上傅弦歌似的,一番说辞倒是叫人不好推辞,更何况他以兄长的身份来,傅弦歌若是不要便显得矫情了,于是她屈了屈膝表示一番谢意,便命人先拿下去,心中却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见傅弦歌没推辞就收下了,巫马胤真有些惊讶,旋即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将那珠花直接塞到了傅弦歌手上,说道:“这珠花是宫中手艺最好的女官打造的,听闻能让人显得愈发光**人,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只能希望能有一日托郡主的福气见一见了。”
傅弦歌拿着珠花的手指一僵,巫马胤真这是让她带上这珠花?
可说话的人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随口便与其他人说起了这珠花的来历,傅弦歌偏头,撞上一道欲言又止的目光,见她望过来又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正是巫马胤文,她心中疑惑更甚,只觉得这兄弟二人今日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惊世骇俗
“姑娘,咱们这么做真的行吗?”柳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傅弦玉后面,满脸的犹豫。
傅弦玉一皱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小声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她看了看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傅弦歌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女,凭什么得到这种荣耀?这些人,这些金陵的所谓贵女们,不都是瞧不起她吗?那为什么还要过来?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凭什么傅弦歌能够站在所有人之上她却不能,就连清容那个低贱的贱人现在都成了千川公子的姐姐,谁都想要巴结,只有她,身为刑部尚书的嫡女,却受尽了耻辱,连一个贱丫头都比不上,千川公子又怎么样?只要她想,随时能让搞垮千川阁!
傅弦玉只要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里提前烧起来的快意就忍不住漫了上来,她自己完全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扭曲,柳儿看着这样的傅弦玉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抖了抖,却又听见傅弦玉说道:“把东西装好了,走!”
柳儿被吓得赶紧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碰到那小小的瓶子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傅弦玉,幸好东西没丢,但是这……
她还是有些不敢,傅弦玉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她推了出去,自己向着院子里的那群贵女们走过去。
除了几位皇子和一些宗室子弟需要傅弦歌亲自接待外,其余的人傅铮都能够应付,毕竟这场宴会是以傅弦歌的私人名义发起的,那些朝中阵仗一言九鼎的人物——如杜如林方承之类是并没有到场的,为了表示对于沐阳郡主的尊重,这些家族中来的也都是年轻一辈,傅铮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巫马胤真和巫马胤文的表现十分奇怪,傅弦歌命人暗中多关注了些,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好像一切都是傅弦歌的错觉,然而这样的毫无结果却让她地眉头皱得更紧,身上的气势便不由得沉重了些,然而当巫马胤文出现在转角处时傅弦歌却瞬间变成了那个有些天真胸无城府的沐阳郡主。
“二皇兄?”
巫马胤文似乎是有些出神,紧皱着眉头像是在犹豫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便转悠到了这里,听见傅弦歌的声音时明显吓了一跳,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慌张,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原来是郡主啊。”
巫马胤文明显没什么精神,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只是礼貌性的扯了扯,笑意多少有些勉强,他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异常,傅弦歌便问道:“二皇兄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还看见你在前厅,还想与二皇兄说说话来着,怎么转眼就躲到这里来了?”
傅弦歌半带着调侃的语气似乎是让巫马胤文放松了些,眉宇间的沉郁之色却更浓了些,他苦笑一声,说道:“哦,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罢了,就出来走走。”说着他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你这是要往女眷那边去?”
“是啊,”傅弦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办一场宴会竟这样忙碌,以前当真是我太不懂事了些,招待不周啊……”
“你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么,有所疏漏是正常的。”巫马胤文安慰了她一句,又别有所指地说道:“这边有傅铮少爷倒也不会有什么事,他在金陵向来吃得开的,倒是女眷那边你就要多陪着了,千万不要一人独自行动。”
若是旁人,必然会注意到巫马胤文所说的“不要独自行动”,毕竟陪着宾客没什么问题,但是却没有说主人离席是用“独自行动”来形容的。
然而傅弦歌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措辞似的,只是歪着头迟疑了瞬间便笑了起来:“原来二哥的人缘竟然这样好的么,我都不知道,原本是想着大哥在御林军会没空才找他的呢。”
傅弦歌的关注点与巫马胤文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这让他看向傅弦歌的心情十分复杂——在巫马信心中地位如此不一般的沐阳郡主,会单纯到这样的地步吗?总不会是因为她这份赤子之心而被巫马信格外关注。
然而事实上巫马胤文并不关心傅弦歌究竟是因何得宠,只要她有撬动巫马胤真的分量就够了。
这样一想他脸上顿时流露出浓浓地担忧,看着傅弦歌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在傅弦歌疑惑地目光下试着开口道:“你被父皇认为义女,入了皇家玉碟,与我们本该是兄妹,但……”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傅弦歌身边的侍女,没继续说下去。
傅弦歌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巫马胤文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这才对那侍女使了一个眼色,给自己和巫马胤文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二人所处的空间十分奇妙,回廊拐角处视线开阔,外面随便过去个人就能看见,既能保证两人的话不会有人偷听,来往之人又能清楚地看见他二人没什么逾越之处。
巫马胤文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继续说道:“此事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史上却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他又停顿了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直到傅弦歌发问才继续说道:“就是嗯……郡主与皇子结合,你明白吗?”
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当场把傅弦歌砸了一个外焦里嫩,张大了嘴巴看着巫马胤文,他所指的皇子郡主自然不是指宗室之中出身的郡主,而是如同傅弦歌这样从外姓直接记在皇帝一脉下的郡主,话已经挑明到这一步,傅弦歌再装傻就过分了,因此她不出所望地给了巫马胤文一个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