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英笑道:“你又不看花。莫不是送人?”
程淮之抬手支额微微笑,并不答腔。
燕棠带着两分酒气回到府里,进门就问起来:“魏真呢?”
转眼魏真就进来了,而后把戚缭缭画的那幅画呈到他面前。
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撩眼看着他:“你觉得长得好吗?”
魏真严肃地说:“不好。不经看。”
燕棠低头再看了两眼,就喃喃吐气:“从前就觉得她不学无术,果然是这样的。”
“不但不学无术,还贼抠,总共就请我吃碗面,还只肯加五文钱的料。心眼儿贼小,把我气头上的话记得那么牢。”
“现在,眼光还差死了。才见过一面的人她就画起像来。”
“这样的男人,难道很少见吗?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臭毛病?”
魏真听着他牢骚,抿了半日嘴,说道:“姑娘就是年纪还小,经不住诱惑,她会回头的。”
他冷笑:“等她回头,我只怕早就已经被她气死了!”
魏真盯着脚尖看了片刻,又道:“要不王爷就算了。姑娘这样见异思迁的人,恐怕也不值得托付……”
燕棠自五指之下横睨他:“你在说她坏话?”
魏真噤声。
燕棠又吐气:“不过她这么见一个爱一个,实在也很过份。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不能被这个孽障玷污。”
魏真默了下,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下他:“姑娘还并没有爱上王爷,而且要说玷污的话……”
燕棠看过来。
他连忙咳嗽,指着画道:“这个怎么办?”
“贴去厨院,当门神!”
……
男孩们开始忙于军务。燕棠近来也没时间教戚缭缭他们,翌日开始下晌自由活动。
戚缭缭画的那幅画因为被燕棠截走,她暂且也打消了再去游说苏慎慈的念头。
毕竟就算她把话跟苏慎慈说明白了,也不见得就很有效,现在还是只能先从她的婚事上想办法了。
不过燕棠当着大伙面把这事一说开,倒又等于帮了她一个忙。
从今往后,他们俩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么总归会有几个看上苏家兄妹人品的前来示好吧?
再说这一世她的婚事有苏沛英作主,就是万一先碰上了,她至少还可以自苏沛英那边想想办法。
戚如烟肚子已经很大,太医说一两个月就能有生。
戚缭缭摸她肚子的时候感觉很奇妙,被小家伙的手脚拱到的时候还忍不住惊呼起来。
她记得前世里她这胎生的是个男孩儿,于是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是个大胖小子,而且肯定打出娘胎就活泼可爱,还会疼爹娘。
被萧瑾当场塞了只八宝金锁。
戚缭缭接了锁说:“姐夫是不是特别喜欢男孩儿?”
“哪能啊。”萧瑾袖着手说,“只要你姐姐能平安,哪怕生只猴子出来我也乐意!”
戚缭缭想象了一下,也是佩服。
戚如烟对她近来没闯祸表示很满意,笑骂了她一句便让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匹衣料给她回去做秋裳。
又问起翠翘她最近吃饭睡眠,可曾有咳喘症状?正好太医来请脉,又顺便让他看了看。
太医道:“二姑娘脉象平稳,体质倒是比原先好很多了。”
众人高兴。
老太妃也拉着戚缭缭的手笑道:“我看这孩子越发眉眼豁达,精神得很,倒会是个有福气的。”
戚缭缭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因为每次去完郡王府回来,她的小金库里又能多涨点儿。
……礼部和鸿胪寺最近为着秦王入京的事也很忙碌,少不得还要上翰林院来请几幅字,再请几位学士作陪什么的,总而言之章程所需。
苏沛英虽然尚无资格受邀,但老学士们去忙乎了,他们这些年青人不免就要忙碌些。
这日乾清宫来人传旨,让坊间子弟们到时候都下演练场比武,大伙又沸腾起来,翌日学堂里议论得不亦乐乎。
第172章 有夭蛾子
杜若筠听到有这样露脸的好机会也心情激动,又不免懊悔起这些年为着跟苏慎慈相争,把自己本身技艺都给疏忽了。
前几日燕棠当众澄清跟苏慎慈的传言后,她是震惊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这么痛痛快快,且出人意料的说开了!
她还正想着要不要借着七巧节那事再打击打击苏慎慈呢!谁知道他们这就——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真是她误会了?
否则的话,苏慎慈怎么可能那么甘心放手?
难怪每次说到燕棠她都那副样子,她怎么没早些瞧出来呢!
……不对!燕棠这么一做,跟戚缭缭之间不就更可疑了吗?
他跟苏慎慈不是那种关系,然后却跟戚缭缭过七巧节?!
这个新的发现令她更加坐立不安。
在所有人眼里,燕棠和戚缭缭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一对,如果他们之间是那意思,那情况于她岂不是更加不利?!
戚家可比苏家难对付多了!
她才刚刚松下去的心,顿时又以更大的幅度提起来了。
所以她这些年的针对完全是白费工夫了?
她恨得牙痒。
又不能不先把精力放在眼前事情上。
不过再想想,坊间女孩子们虽然也有不少武艺出色的,但同龄人里也就邢小薇许是强过她些许。
其次苏慎慈不能上场,而戚缭缭就不用提了,她若单打独斗,是根本不可能赢得了她的。
因此倒是放了些心,这几日私下里也悄悄地练着。
同时又着人去荣家打听校场消息,以便掌握更多内幕。
戚缭缭压根没打算上场。毕竟她习武不是为了出风头。
但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那日听戚子煜他们说皇帝此时召萧蔚进京是对北地有想法,她深以为然。
前世里不就是萧蔚领兵去打的这一仗吗?
所以这次演练应该很关键。如果说表现最为出彩的人就有机会将来为帅,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让燕棠获得这个机会?
按照燕棠的阅历与经验,他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为帅的,可是最后乌剌又的的确确是败在燕棠手下。
那个时候他也是没有什么经验,皇帝当时让他临危受命也是勇气可嘉,最后他反败为胜,扭转了逆势,这就是说,他至少是具备跟孟恩打仗的实力的。
那么不管打不打,她把燕棠推上去先争取个资格,总是有好处的吧?
倘若万一打起来,让燕棠上,绝对比让萧蔚上多出不少胜算!
所以当然杜若筠在想着怎么大放光彩,而程敏之他们则商量着怎么样跟前阵子老看他们不顺眼的那些个别府子弟揍得嗷嗷叫的时候,她则怀着拯救苍生于己任的神圣使命在缠着戚子煜打听校演的流程以及秦王府随行的将领。
不过有了前次她劝说燕棠盯住孙彭无果的先例,她这次并没有再冒然登门去寻他。
反正萧蔚还得有两日才到京,而校演也得中秋过后才会举行。
何况她还并不知道到时情形,这种事也没有提前说服的必要。
燕棠和苏慎慈当众澄清了关系之后,很快消息传到了各个府上。
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各家儿女都在谈婚论嫁之中,或者是正准备中,这两人都是长辈们心里甚为赞赏的人物,如今说开了,未免心思就活跃起来。
原本还担心着苏慎慈会嫁给燕棠的苏士斟闻讯也是心头一松。
想着还好沉住了气,没有冲动之下做出些什么。
但是再想想,苏沛英如今这势头……
他总归是觉得如鲠在喉,却又找不到机会将他们逐出家门。
只要他们被逐出去了,他的隐忧也就将不会再成为隐忧了吧?
他想了几日,就与身边人道:“中秋了,把云姐儿接回来吧。”
……苏慎慈刚回到府里,就在垂花门下就险些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不长——大姑娘!”
门槛那边丫鬟明珠张嘴就要骂,等看清楚后又立刻退到后头躬了身。
苏慎慈瞥了眼她之后就将目光挪到她前方的人身上:“苏慎云?!”
面前站着的不是苏慎云又是谁?
苏慎云冷冷瞪了她一眼,随即跨门出去了。
苏慎慈几乎是用小跑的到了苏沛英院里:“苏慎云怎么回来了?这不还没到半年吗?!”
“听说是接回来过中秋。”苏沛英正在与管事说话,闻言把人打发走了。
然后转身看过来:“也是刚刚回来的,现如今是领着容哥儿去姚家看姚氏了。这是前院的主意,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夭蛾子。”
对于苏士斟的心思他除去日胜一日的心寒,同时也有疑惑。
事情到了这步,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祈求,到底祖业摆在那儿,苏士斟这个父亲虽然偏心,但苏家却有不少品性高洁的先辈。
就算是看在祖上英灵的面上,他也不想把局面弄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但看苏士斟的意思,他却仿佛不是这么想的。
他难道是要把他们逼出苏家才乐意吗?
那他理由又是什么?
……戚缭缭是当天晚上知道苏慎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