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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你倾国,我倾心 (未晏斋)


  说是“最干净”,还是相对的。杨盼一路虽被步障遮着,看不见两旁的景象,但是听得见各种鬼哭狼嚎,无外乎受刑之后伤口溃烂的疼痛,或是无以言说的冤屈,听得人心惊胆寒。杨盼的脚底都能感觉地上黏糊糊的,鼻子里充斥着血腥味、汗臭味、粪臭味、尿骚味和其他种种难闻的气味,不是怕跌架子,她早就伸手捂鼻子了。
  好容易走到头,气味清新了些。木栅栏围起一间单独的囚室,顶上还开着扇小窗户,傍晚的光从窗户上落下来,仿佛一盏顶灯,照见那人瀑布般披散着的长发。
  “罗逾。”杨盼轻轻喊了他一声。
  罗逾低下头,长发愈发遮着他整张脸:“你来干什么?这里太脏了,不适合你。”
  “我不嫌脏。我给你送点吃的。”
  “这里供晚饭的。”罗逾说,意思就是拒绝。
  杨盼不屈不挠,一如既往:“这里吃的什么鬼?刚刚我来的时候看见满到处都是蜘蛛网,端来的饭里要是落两只喜子,你吃还是不吃?”
  怕虫子的罗逾被她说的几乎要炸开了,强忍着脑海中泛起来的饭里落着蜘蛛的场景,顿时一阵反胃。
  杨盼又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我带来的是御厨房的东西,滋味好不好我不去吹它,至少干净,对吧?”
  再说,此刻罗逾也没有不让她进来的权力。杨盼一声吩咐,一个禁婆就屁颠屁颠过来,打开牢房的门还蹲身道了个万福:“公主请进吧。”
  杨盼俯下头才进得了门。
  里头罗逾散手散脚,没有戴镣铐,形容也还整洁,麻布的囚衣被他抚得平平展展的,地面也清理得一干二净——是他的风格,哪怕生死未卜,他也要干干净净的。
  “好清爽。”杨盼一边赞着,一边动手开提盒拿吃的。
  罗逾平淡无波地说:“心那么脏,就剩这皮囊还能弄干净点。”
  杨盼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罗逾,他恰好也抬起头来,散开的额发遮盖下,一双眸子清澈到一点情绪都掩藏不住——害怕、忧心、痛楚……还有绝望。
  杨盼的鼻尖陡然一酸——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后来会做出杀妻的抉择?这一世他已经零落到此,她又该做些什么来改他的命?还要改自己的命?
  阿父说世间不是没有双全的法子。那么双全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还是得靠自己想。
  杨盼笑了笑,从提盒里取出米饭和两件小菜,推到罗逾面前:“哪有那么说自己的?你的心很脏吗?哪里脏?”
  罗逾不说话,默默地拿起筷子。
  “还有肉,上好的白切羊肉,我尝过了,一点膻味都没有,和你们北燕的羊肉比一比看?”
  罗逾也微微一笑,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许再也比不到了吧?”
  杨盼不说话,把一整块羊肉放好在盘子里,左右看看然后说:“厨娘说,现切,才不柴、不干,才肥嫩好吃。”
  杨盼在提盒里还放了一把切羊肉的解手刀,小巧的玉石刀柄,亮闪闪的刀刃。
  她拈起刀,好像从来没用过,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又征询地望一望罗逾,罗逾不说话,也不过去帮忙——他若是拿刀,怕人家会误会。
  杨盼咳嗽了一声,撇嘴说:“少不得我亲自来切肉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遥遥地也咳嗽了一声。
  罗逾的眼睫霎了一下,神情突然极为肃穆,好像猎人在行猎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重要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1)“二王三恪”:大意就是现任王朝要追封前两朝的后裔为王,追封再往前三朝的后裔为更低一级的贵族。
好处是,这样现任王朝能得到无可争议的政治合法性,等于政权得到了前面两朝后裔的确认,前朝再也没有造反的理由。
这是皇帝当年不能明着杀建德公的原因。

  ☆、第八十六章

  牢房里只有一张矮案, 放着几本书, 杨盼为了切肉,把书挪到不碍手的地方, 顺势还瞟了一眼。
  她大概在家是娇滴滴不做事的,拿把刀姿势就别扭,切起来更别扭切了, 半天切了一堆碎羊肉渣子。
  罗逾边吃边看着她, 看她切得汗都出来了,终于忍不住叹口气说:“要不我来切吧。”
  杨盼委屈兮兮地把解手刀递给他,自己坐在提盒对面的地上, 一堆干松的稻草之中。。
  罗逾一上手切肉,就知道这刀有问题,仔细掉过刀刃一看,这刀开刃的时候好像就稍微磨了两下, 基本还是钝的,怪不得,别说杨盼, 就是他也没本事切。
  杨盼探过头来,体贴地说:“那就捧着啃吧。”
  罗逾点点头, 放下刀,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是否洁净, 然后才捧着羊肉开始吃起来。
  杨盼跪坐在他的矮桌对面,彼此只隔着窄窄的两尺。牢狱里的案桌,用破烂腐朽的木材做的, 动一动就“吱嘎吱嘎”摇。
  罗逾吃得正认真的时候,杨盼伸手摇了摇桌子,然后在“吱嘎吱嘎”的声音里突然低声说:“你知道你的剑的去向吗?”
  罗逾放下手中的一大块羊肉,冷冷地看了杨盼一眼:“你不是早知道了吗?那天萧关的市集上,五个鲜卑人是早被你们收服的吧?只可惜我那天糊涂油蒙了心,都没有再试探一下。”
  他最孤独恐惧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每一步路数都重新复盘过了,算来算去,只有这里是个失误——利用他对杨盼的爱,套到了他的实话。而他,一直谨小慎微,一点破绽都不露,唯有看见杨盼有危险的时候,就慌了神——是谓“关心则乱”吧。
  杨盼看到她做的丑丑的剑套还掖在他的腰间,叹了口气才说:“我事前确实是不知道。”
  罗逾极快地答道:“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怪我自己。”说完,低头在羊肉上狠狠啃了一大口,愤懑地嚼。
  杨盼低声说:“王蔼会拿你的剑去柔然,你……心里有个数吧。他若是得手,你父亲会相信你其实是无辜的吗?”
  王蔼冒他的名去柔然,自然是要离间。罗逾猜也猜得出,心里却因为确定下来而陡然冰冷。他一下子抬起头来,盯了杨盼好一会儿才说:“我父亲深知我的秉性,我不想要皇位,只想护得母亲周全,所以,栽害我勾结柔然、妄图造反——”他几近神经质地摇着头:“他应该不会信,应该不会信!”
  越是这样自我劝说,其实越是没有信心和底气。
  杨盼眼看着罗逾眸子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但是随后又涌起另一种光——雾蒙蒙的泪,凝结在他的眼睛里:“但是,其他人会信……我娘在宫里树敌无数,多少人只恨找不到借口逼她去死。”
  他突然撑着额头,掩住自己的面颊,杨盼看到他肩头不停地耸动,鼻腔里偶尔吸溜一下,喉头偶尔发出一点哽咽音。
  杨盼也为他感到心酸。
  她也愈发觉得自己今日的计划,冒险归冒险,但是是对罗逾的拯救。
  “那你……”杨盼犹豫了一下,接着又伸手按着案桌,使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声音的间隙里轻声说,“你想不想见你阿娘呢?”
  要面子的男儿郎突然抬起头来,脸颊上犹带着两道晶莹的泪痕。
  “你什么意思?”他厉声问,仿佛怒气勃发。
  但杨盼知道,这是激动已极,无法相信,以至于认为自己还在胜利者的立场上嘲笑他。见罗逾捏着的拳头颤抖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自保一下,所以也带着厉色:“罗逾!听完再问我什么意思好么?!”
  又说:“我不想害你,但我也不能莫名其妙被你害了。刚刚你应该也听见了弓弦声——没错,我埋伏了人在暗处,你但凡有对我不利的一点举动,他就会一箭射杀你。罗逾!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罗逾瞬间就冷静了,松开捏着的拳头,眼匝微微一缩,泠然说:“对不起。你说。”
  杨盼把她思考了多少遍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才说:“你若投诚我们,你阿娘会怎么样?”
  “会死。”罗逾一字一字地说,“我从北燕出来时,就有很多人冷嘲热讽,说我替阿娘寻根认祖,大约是要叛逃的了。所以,我走之前是立下军令状的。我随着王蔼在雍州时,也约见了我阿父的亲信,就是为了叫他们知道,我还是北燕的人,我心里还有阿娘,我不会叛逃。”
  这等于是拒绝了皇帝曾说过的他可以走的一条路。
  不过,也在杨盼意料之内。她想了想又问:“你既然是北燕的皇子,若是亲自回去说明情况,是不是能救得了你阿娘?”
  罗逾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说:“大概会的。只是丢了表示身份的短剑,还造成了边境的乱象,我阿爷一定会很生气。我又不是他喜欢的孩子,只怕会……”
  自然是会面临未知的,甚或可怕的惩罚。
  但是能回去,他就有机会,阿娘就有机会。所以说这话时,罗逾目光坚毅,还认认真真看了杨盼一眼,仿佛等着她告诉他,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我要拿出什么交换,才可以回去?”他问。
  杨盼的手藏在矮桌之下,交握着,指尖冰凉,茜色的绫子裙子已经被她捏出一道道褶子。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你阿娘,是建德公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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