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在后面看得好妒忌啊,然而没有办法。她的御夫跟着皇帝的车驾,也慢慢行驶起来。
终于到了平城宫内,杨盼看女儿在罗逾的怀里终于倦得开始揉眼睛,说:“有没有为都兰准备宫室?叫乳母带她下去睡觉吧。”
罗逾依言把都兰交给后头跟着的乳母,又由他身边的亲侍带着乳母去了太华殿后专门为大汗的独生女儿准备的一间屋子。
他半转过头,斜了杨盼一眼,冷冷说:“先进寝宫吧。”
杨盼狗腿地“好的”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了寝宫,浑身被辂车颠出来的酸痛,在她把自己放倒在榻上之后终于感觉好多了。
“啊,现在建邺开始潮湿了,还是平城的空气高爽!”她伸着懒腰,衣服在榻上磨来磨去。
罗逾居高临下望着她,终于说:“外头穿的衣服,就这么滚在我榻上?我叫人来换褥单。”
杨盼不高兴了,一直都这样一副冷脸,啥意思嘛!
她起身说:“我哪有那么脏,我换衣服,打水洗澡。你起开!”把他一推,自己到梢间洗澡去了。
边洗边弄出“哗啦哗啦”的动静,心里设想着他要是色眯眯腻过来了,她该怎么高冷地拒绝他,好好吊足他的胃口,哼!
但是小狼今天好像真的生气了,也不知为什么。
杨盼洗得水都冷了,也没见他进来。
难道……他移情别恋了?
杨盼心里一阵寒凉,赶紧起身穿上襦裙,打算出去问一问他。
他坐在窗边,半边脸落在阳光里,低头在抚弄着条案上什么东西。
杨盼伸头过去一看,随口问道:“这是什么?镇纸?上面还刻着字?”
罗逾抬头认真地凝视着暌违了三个月之久的妻子,看了一会儿,眼睛里带着一些笑波,但是脸颊依然绷得高冷样子,凉凉地说:“这你怎么认不出来呢?这是戒尺。”
“哦。”杨盼莫名有点心虚,问,“给都兰准备的?怕她被宠坏了将来调皮?”
“被宠坏了是容易调皮。”罗逾点点头,“你念念上面的字?”
杨盼再次伸头过去,一字一字念:“日日思卿不见卿。”
罗逾把戒尺翻过来,另一面写着:“只愿卿心似我心。”
这浓浓的相思之意,还带着些怨尤,杨盼顿觉不妙,起身想逃,动作哪及那练家子的小狼快!被揽住腰一按,顿时以屁股朝天的姿势趴在他腿上。
“这怎么话说的?”杨盼几乎要哭,“我刚刚才回来,一路上吃了多少辛苦……”
罗逾不说话,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拿着戒尺去挑她的大红裙子,然后松开汗巾,又用戒尺挑落她的小衣。
凉飕飕的风吹过来,袒露的肌肤上顿时起了一层粟粒。冷冰冰的戒尺在上面滑过来、滑过去,杨盼脱口先是求饶自保:“我错了,你别打我。”
“错在哪儿?”
“呃……”她真不知道。
想了一会儿,觉得他把戒尺举起来又轻轻落下来,滑动一会儿又举起来……
真是吓死人了!
只能乱蒙:“是你想我了,怪我没及时回来。”
“不错。”
还蒙对了。
但是罗逾接着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封都没回!我都在求你回来了!你知道我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落寞?!你太狠心了!只顾着在娘家吃喝享受,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他大概是真生气,戒尺又从她肌肤上举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准备落下来。
杨盼及时说:“我没收到什么信啊!”
罗逾狐疑地顿着不动。
杨盼说:“要收到信,我再贪吃贪玩,也不是没空给你回信呀!你不能这么冤枉人的!”
他把戒尺放在旁边的条案上,然后打开条案的抽斗,从里头拿出一叠墨迹宛然的纸,气呼呼递给她说:“这是我写信前打的草稿,你念念!你念念!念完告诉我,我这么憋屈,苦求着你回来,你心里有没有我?该打不该打?”
杨盼又委屈又害怕,屁股撅他腿上亮着相,吸溜着鼻子拿过那写着一笔俊逸行书的稿纸一张张看。
真的是草稿,涂改痕迹很多,但是字画之间的温柔意味跃然纸上。她渐渐也不吸溜鼻子了,看得认认真真的,时不时嘴角弯一弯,居然有一回还回头夸:“啊呀,逾郎,从来不晓得你有这样的文采!”
情动而辞发,罗逾一点不想陪着她笑,板着脸说:“谁跟你笑!拍马屁没用的,继续往下念!”
“哦。”杨盼没脾气,继续一张张翻着往下念信。
果然,他后来的辞气开始着急了,一遍遍催问她要在南秦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再接着,则是质问了,问她为妇之道,可有赖在娘家不走,而不问夫家的一切庶务的?宫中千头万绪,却没有一个皇后来打理,把皇帝一个人孤独地抛在空落落的平城宫,夜里看月亮都是寂寞冰冷的!
杨盼动容,“哎”,叹了一口气。
罗逾又把戒尺在她臀上比划着:“说,该打不该打?”这小女郎,在南秦吃香的喝辣的,皮肉越发细嫩饱满,被戒尺拍一下都能颤起波纹来,可想而知是多么没心没肺!
他才不管她底下怎么撒娇求饶呢,今儿一定要揍,免得下次再这样抛别他只顾自己快活了!
杨盼又叹一口气说:“看你的信,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叫你吃了那么多苦……该打,你打吧。”回头苦着脸说:“不过挨戒尺太惨烈了,你下手轻一点啊!”
这么一说,罗逾顿感这尺子下不去了,只能放下尺子,抡起巴掌一边扇了两下,粉嫩细腻的皮肉顿时漾起粉红。她小腿踢腾,叫声带着哭腔,但是嘴里说:“你要撒口气,你就打吧。我在南秦,确实呆得太久了。逾郎……其实我也好想你的,夜夜都想。只是又想,和你是要天长地久的,和父母却是过一日少一日。你和父汗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怕啊。”
她的口才越发好了,说得入情入理,叫人心里发软。
罗逾下不去手了,把她抱起来擦眼泪,看她眼眶湿湿的,忍不住捧着脸小口小口啄,还问:“是不是打疼了?”
废话嘛。
杨盼撒娇说:“揉揉!”
这是美差,自然要尽心尽力。揉两下,男人的心里就发烫,憋了好几个月了,真是从看到她起就有吃掉她的冲动,硬忍到现在,只为了要教育她。
那条大红绡纱打褶的长裙总是碍事,他板着脸仿佛还在生气,把她的裙带解开。
裙子一下子泻水般落到地上,在地上盛开了一朵娇红色的石榴花。
她羞得脸颊粉红,低着头目光挑着瞟上来,那模样说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罗逾目中光如星芒一样射出来,喉结上上下下动着,只待下一步把她就摁在榻上好好教育一番了。
但是,当他看见她短襦遮不住的身子时,眨了眨眼睛,又有些惊喜之色露出来:“阿盼,你是不是……”
对着她傻笑。
杨盼不知他在傻笑什么,跟着傻笑了两下,然后正色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什么?”
罗逾抚了抚她的小肚子,悄声问:“是不是怀上了?看这样子,大概就是三个月?”
就应该是他们离别之际的那些热辣夜晚种下的种子?
杨盼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肚子,嘴角抽搐,欲哭无泪:“不是……身上刚干净了三天。你别想美事了。我……我这是在故国好吃的吃多了……”
小肚子圆滚滚的跟怀了三个月似的。
罗逾虽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排解了。把她打横抱起来,往榻上一扔,然后上去压住她的手,笑着说:“那也好,总算不负我今日相思之渴!留片好土壤,长咱们的小果实。”
然后用情地吻上去,手探下去,很快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果然该打,四记巴掌,就湿了……”
杨盼脸上云蒸霞蔚,除了含羞的嗔色可以表示一下情绪外,一点都动弹不得。
而他又误会了她含羞的嗔色,喟叹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阿盼……”
杨盼被他吻住了,交缠了一会儿便觉得呼吸难继,渴求得目光迷离,犹自记得要对他表白:“怎奈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逾郎……”
“儿子还是要你生的。”他再次重复他的立场,但是说得暧昧而多情。
突如其来的满足感袭来,来自身体,也来自心,还来自灵魂。
杨盼喘着气,迷蒙地看着他,随着节奏一阵阵震颤。
越明年,北燕皇后产太子。
北燕皇帝破旧国俗,不再杀母立子,却开两国互贸,订两国盟誓之书,约为世世代代姻亲,子孙血统交融胡汉。
平城风俗也渐渐汉化,皇帝亲自劝耕,而皇后亲桑,鼓励民众耕织自足,不再靠天吃饭,游牧的部族在北燕的南部安定下来。国库丰盈,也没有必要再苦苦打仗劫掠。
南北两国,得长久和平。
但是,罗逾也有苦处。
他苦兮兮对杨盼说:“阿盼,亲桑礼仪还是免了吧。”
“为什么?”杨盼奇怪,“晋中和汾水一带土地肥沃,气候温暖湿润,桑树长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