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顿时心软了,相凑上来为她揉,且说道:“你阿耶不疼你,我疼你就是。我只是气你不知道好歹,不明白我对你的心!”
揉了一会儿,情动兴发,正好凑手便当,少不得贴过来翻云覆雨。
喘息相闻间,真是什么都愿意给她,只愿她能够满意。皇帝吻着李耶若汗湿的鬓发,爱怜地抚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只觉得上苍赐给这样的绝色,真是意外之喜。
雨散云收,正是男人家耳根子最软的时候,见李耶若娇喘细细,美目微饧,美得不可方物的小模样,忍不住在她滑溜溜的身上上下其手,低声说道:“你担心也是白担心。老话都说‘母爱者子抱’,我对你好不好,你还不晓得?你若为我生儿育女,我岂有不疼爱的?咱们这里的风俗,立子杀母,所以你也别枉求孩子得到什么尊贵的位置,只管好好地养一个藩王或公主,我自然有宠爱的法子。”
李耶若侧身钻到他坚实的怀抱里,扭扭身子,问道:“既然母爱者子抱,想必五皇子母亲不得宠,连累得这孩子这么不受待见。”
叱罗杜文抚摸她的手顿了顿,眼睛也瞟到了床顶的承尘上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不错,不仅是不宠,简直是仇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羞辱我……”
李耶若觉察他的语气很是奇怪,仇恨时应有的那种咬牙切齿、怒发冲冠一概没有,倒反而有些怅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八卦一下再追问追问,皇帝已经把手从她的腰间抽走,翻身背对着她,不耐烦地说:“睡吧,我明日还要早朝。”
李耶若侍寝这么久以来,知道叱罗杜文睡眠很轻,稍微辗转反侧的动静都会惊醒他,而且会让他发火,因此立刻动都不敢动了。
黑甜一觉到第二天早晨,李耶若被叱罗杜文起床的动静弄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在暖暖的被窝里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嘴里道:“妾来服侍大汗……”
皇帝回头笑道:“等你服侍,朝堂上的大臣都要等瞌睡了。天气冷,你安心睡吧。”自己从屏风上取下衣服,一件件穿上身——也不让宫女服侍。
李耶若便把自己重新裹回被窝里,看着他宽阔的背,结实的腰和修长的腿——他应该比南秦皇帝杨寄还大几岁,但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健硕年轻,一点中年男人的油腻感都没有。再想着他把自己当女儿一样宠着,李耶若心里有些淡淡的甜味——在亲生父亲那里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被关注和被呵护的滋味。
正望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着,皇帝突然回头问:“我昨晚说了什么梦话没有?”
李耶若从胡思乱想里醒过来——这毕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可是古训!
她摇摇头:“我睡得死沉死沉的,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呢。”
皇帝笑着捏捏她的鼻子,顺便在她唇上偷了一香,笑道:“倒也是,你像个小孩子似的,一累了就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李耶若有些紧张。
叱罗杜文说:“一直甜腻腻地喊我,我都被你喊醒了好几次。”
然而他被打扰了睡眠,仿佛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手探到她被窝里轻轻拍拍屁股,在她耳边低语:“回头来教训你。”
叱罗杜文信步走出毓秀宫,面庞上的微笑有些凝滞。他昨晚梦见了一个人,长发被面,凄厉地大喊:“大汗!大汗!你不得好死!”他从梦中惊醒,身边粉嘟嘟的小美人正抱紧了他的胳膊,喃喃地呓语:“大汗……大汗……别走……”温柔可人,全心全意地爱他。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迸出眼泪。对李耶若何止是欢喜,简直是感激。他小心地吻了又吻她的面颊,心里对她发了无数誓愿。
平城宫处政的主殿叫做“太华殿”,常朝之后,尚书省、中书省的亲信众臣被皇帝请到侧殿议事。
尚书令捧着笏板道:“柔然的回书到了,态度很是强硬。他们不在乎‘五皇子’是真的假的,燕然山在他们手里,别指望拿回来。至于新招的驸马,他们也说只要公主喜欢,哪又有那么多忌讳。”
叱罗杜文沉沉道:“怎么,朕意思里愿意再跟他们缔结姻缘,他们也不同意?”
尚书令道:“这倒是同意的。可是,话语那么猖狂,我们就是搭进去一个皇子,也未必能够赔回燕然山。”
叱罗杜文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先别拒绝,拖一拖吧。五皇子宥连这次回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放他去柔然,未必斗不过那个南秦的‘李鬼’,也未必夺不回燕然山。只是昨日给我打重了,两个月出不了这趟差使。”
尚书令和中书令面面相觑,这是用了板子鞭子还是军棍?至于两个月都出不了这趟差使?!
中书令道:“燕然山往南都是开阔地,没了山的遮挡,咱们的地界就只够柔然放马一冲。若是南秦那里再使坏,两面夹击下来,分兵困难,只能挡得一边,麻烦就大了。好在马上是年节,柔然的风俗不会动刀兵,接着春季,牛羊下崽,轻易也不会开边衅。还有几个月可以喘息。”
皇帝点点头:“所以现在,要紧是联系西凉。他和南秦看起来关系和睦,其实是被打服的,若是愿意与我联手,他亦不必怕南秦,反而可以得利——我听说西凉皇帝李知茂是个耳根子软又刚愎自用的孬种,给些好处,应该好驾驭。”
中书令问:“只是西凉好些大臣家的孩子在南秦为质,怎么能让他俯首顺耳听我们的?”
皇帝笑道:“南秦送了个李耶若给我,指望着我当吴王夫差;我听说西凉国主更是个色鬼,我把六公主嫁给他,让他当夫差。西凉那些反对的人,一个个拔除了,不就没有人反对了?李知茂这老家伙还能不听话么?”
尚书令撮牙花子好一会儿,说:“六公主是大汗的嫡女,皇后那里……”
叱罗杜文皱眉:“六公主长得最好,人也聪明。皇后那里怎么了?生养公主,享受国家的封邑奉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也需要担心?”
他心里倒是暗叹了一声:最不高兴的应当是李耶若吧?他不仅没有帮她报仇,反而为了实际的目标,与李耶若最恨的堂叔结盟,还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嫡公主嫁给那个好色的半老头子。
几个国家的君王,各怀心思,然而这一年从秋到冬,又到了下一年的春天,除了王蔼假借罗逾之名、又借柔然之兵,在燕然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之外,大家都是和和平平、相安无事的。
春季是生产的时候,北边的牧民要给牛羊接生,要养育刚刚出生的牛羊幼崽;南边的农人也要开始耕耘,期待着这一年的好收成。
皇帝杨寄部署好了国境边的兵力,安抚了边境的百姓,终于开拨回建邺了。
最欢呼雀跃的是两个小鬼,跳着笑着喊:“终于可以不用吃这里的鬼饭菜,可以吃阿母做的菜喽!”
太子杨烽兴高采烈地挤进姐姐的云母车里。皇帝正打算骂他,他理直气壮地说:“晒太黑了,阿母会不高兴的!阿父实在要我再骑马,回去我就如实告诉阿母。”
这是皇帝的软肋。
皇帝看看长子脱胎换骨一样,个子高了,小肚子没了,肌肉结实了,皮肤也黝黑了,确实有点犯愁,不知道回去怎么跟老婆交代。只能佯做生气,拿鞭梢点点他们俩的脑袋:“两个人回建邺给我安分点。要是胡说八道被我知道了,哼哼……”
姐弟俩此时才不怕他,欢乐地在车里笑闹。
但是开心不上两天就开始吵架了。
起因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就吵到别的地方去了:
……
“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不许你告诉阿母!”
“我才不要管。可是阿母若问起罗逾、问起王蔼,我可不敢撒谎。为你撒谎,挨了好痛一顿打!以后再也不犯蠢了。”
杨盼气鼓鼓的,提到王蔼,心里觉得可惜,很不好受;提到罗逾,更是像心窝里被戳了针一样刺痛:“小炮子!谁那时候信誓旦旦说要帮我的?!”
杨烽嘟着嘴说:“帮你我愿意的啊。可是帮你做坏事,阿父也只打我三板子;结果听了你的蠢建议,撒胡椒粉装病,这个谎一撒,得,只逃过了一天,三板子还变成五板子,屁股都开花了!”
当时还是挺心疼弟弟的,哭着拦着说要替他挨打,可是阿父说:“不用你替,阿火是男人,男人之间,咱们自己个儿解决,你一边儿去。你那顿打,回去叫你阿母亲自动手。”
弟弟鬼哭狼嚎:“我不是男人,我还是个孩子!”
想想杨烽也是可怜。杨盼想着罗逾,心里难过,可是这气撒在弟弟身上,未免也偏颇,她抽着鼻子,抹了一把眼泪:“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对我好,我知道,回建邺后……”
杨烽立马接口:“你可千万别做双鞋给我穿!你做给罗逾那剑套,丢人都丢异邦去了,不知道罗逾怎么受得了!你上次做给我那双鞋,我高高兴兴一穿——嘿!脚趾头立刻从鞋子前面露出来了!谢谢你!你的大礼我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