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脚踢开一个百宝箱,看着里面璀璨的珠宝首饰,缓缓一笑。
这羊够肥,劫了!
“长欢,二少夫人辛辛苦苦给咱们送礼过来,好不赶紧收起来!”苏九淡声吩咐道。
“嗳!”长欢高兴的应声,一边将那些妆盒、百宝箱往屋子里搬,一边招呼奶娘,“奶娘,别愣神了,赶紧搬银子了!”
“哦!”奶娘和范嬷嬷一起回神,跑到院子里去搬箱子。
搬起来刚走了一步,范嬷嬷突然一怔,“这样、合适吗?”
苏九随手提起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抗在肩上,笑道,“有什么不合适,送上门的你还不要,人家会认为你是傻子!”
范嬷嬷愣愣点头,“是、是!”
那边莲波苑的下人抬着水淋淋的谢氏乌拉拉往外跑,芍药跟在后面,一转头就见范嬷嬷正抱着一个红木箱子往屋子里走。
那是一张古琴,是谢氏的嫁妆,她最宝贝的东西。
芍药焦急的看了看众人抬着的谢氏,又看了看那古琴,一跺脚,跑过去夺琴。
范嬷嬷紧紧把着不放,芍药拼命的往后抢,两人僵持了片刻,芍药上前就去咬范嬷嬷的手。
范嬷嬷一松手,芍药抱着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瞪了范嬷嬷一眼,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喊,
“二少夫人!”
谢盈被抬着出了栖凤苑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早已昏死过去。
纪府的下人眼睁睁的看着二少夫人带着下人、抱着妆盒、抬着木箱气势汹汹的进了栖凤苑,又眼睁睁的看着莲波苑的下人连哭带嚎的抬着二少夫人从里面出来。
心里那个恨!
里面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热闹,他们怎么就没看到!
这一次,二少夫人是真的病了!
夜里高热不退,府医开了药,又扎了针,几个婆子和丫鬟轮流的给她搓身子,搓了半宿,皮都要搓掉了,次日高热才稍稍退了一些。
到了晌午,二少夫人才醒,嗓子哑了,鼻涕直流,脑袋嗡嗡作响,浑身骨头散架似的疼,摔进水里加上重症风寒,简直是外伤加内伤,除了喝药喝水,嗓子肿的饭都吃不下去。
一边喝水一边流泪,嘴里发出呜咽的声响。
芍药红着眼睛靠近一步,“二少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喔、喔的、后、事”
芍药哭的更厉害,“二少夫人您不会死的!”
谢盈白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伸手一把抓住芍药的衣服,使劲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道,“后、是,首饰!”
芍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二少夫人说的是咱们的东西?”
谢盈忙不迭的点头。
芍药眼泪比方才流的还凶,哭哭啼啼道,“二少夫人,奴婢派人去要了,少夫人说那些首饰珠宝是送上门的,不还给咱了!”
“砰!”
水杯落在地上,谢盈的手滑下去,真的晕了。
大概是这件事闹的太大了些,连一向不管事的二夫人都惊动了,去看望谢盈后,隔了一日便来了栖凤苑。
偏巧苏九带着长欢出门了,只有奶娘在。
“二夫人,您喝茶!”奶娘上了茶,和范嬷嬷侍立在一旁。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去看了盈儿,当然,不能听一家之言,所以也来问问月玖。”二夫人穿着端庄得体,并没有一来便兴师问罪,态度很是温和。
奶娘上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苏九打谢盈的地方,稍稍做了一些修饰。
二夫人叹了一声,“盈儿是官家出身的小姐,脾气难免骄纵了些,以前在这府里,任氏和陈氏便都是怕她的,通过此事长个教训也好。只是,月玖下手着实也狠了些。”
“是,我们小姐在家里时也是被夫人惯坏了,没受过委屈,才一时没控制住,也是奴婢失职,二夫人要罚便罚奴婢吧!”奶娘低着头恭敬的道。
奶娘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笑道,“奶娘言重了,虽然月玖出手打了人,但论起来,盈儿以下犯上,罪过更重,我怎么能罚你!”她语气一顿,疑惑的问道,“月玖在阜阳时学过功夫吗?”
“我们小姐幼时身子骨弱,老爷和夫人便请了师父到家里教了小姐一些拳脚功夫。”奶娘轻声解释道。
“只是一些拳脚功夫便能将人打晕过去?”二夫人明显不信。
府里下人更是传的邪乎,说少夫人蹭的飞到了半空,周身彩光绚烂,紫云护身,袖子一挥,就将二少夫人扔了出去,天神下凡似的。
二夫人知道传言都有水分,不可全信,但真是随便练几下功夫就能把人踢飞出去,她也是不信的。
“是我们小姐下手重了些,这两日也是寝食不安,觉得对不住二少夫人,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上香给二少夫人祈福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等月玖回来,告诉她不必太往心里去!”
“是,二夫人宽厚,奴婢一定会转告给我们小姐的!”
“话又说回来,不管盈儿做的如何不对,月玖是少夫人,应该有少夫人的大度,不要同她们一般见识。余弦忙着生意,每日心力交瘁,我们做妇人的,要懂事体贴,不要让男人再为后院的事费心才是!”
“二夫人教训的是!”奶娘语气越发的谦卑。
又闲话了两句,二夫人起身离开,奶娘长长的松了口气。
希望这一次后谢盈长了教训,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老是这样惊吓,她这老身子骨可受不起了!
只是主院那边还没动静,纪余弦必然也已经听说了,难道正在考虑怎么罚苏九?
本该去城外上香的苏九此时正坐在斜阳街的酒馆里和胡大炮他们划拳喝酒。
大堂里吃饭的人很多,肉香和酒香混在一起,在寒冷的天气里格外让人亢奋。
长欢夸张的讲着这几天在纪府的事,听到苏九把纪余弦的二少夫人打的惨重,胡大炮和阿树哈哈大笑,乔安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李泰的女儿帮着伙计上菜,偶尔闲了便坐在苏九身后听他们胡扯。
苏九倒了半杯酒给小姑娘,笑道,“喝一口,暖暖身子!”
小姑娘长相乖巧可爱,只是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账台后的李泰,才接过酒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大声的咳了起来。
李泰闻声回过头来,斥道,“别烦公子,去后厨帮忙!”
“哦!”李芯应声,对着苏九调皮的吐舌笑了笑,起身去后厨。
刚走了两步,李芯突然身子一晃,砰的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账台后李泰慌忙跑过来,将李芯抱在怀里,急声喊道,“芯儿,芯儿?”
少女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动不动。
苏九几人立刻起身走过去,“怎么回事?”
李泰惶恐问道,“公子给她喝了什么?”
苏九一愣,立刻道,“喝了酒!”
“公子、怎么可以给她喝酒?”李泰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大声埋怨苏九,眼眶一红,抱起李芯往外边跑。
苏九忙起身跟上去,招呼长欢道,“马上把马车赶过来!”
“好!”长欢应声快步而去。
乔安和胡大炮阿树更是疑惑不解,怎么喝了一口酒便晕了?
“咱们也过去看看!”乔安让伙计照顾好店里,一起跟上去。
第71章 无骨参
“芯儿,芯儿?”李泰整个家都没了,只剩一个女儿,命根子似的护着,此时抱着女儿,七尺高的男人不断的掉泪。
“抱歉!”苏九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芯皱眉道了一声。
李泰用袖子擦泪,摇头道,“不怪公子,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哽咽叹了一声,“芯儿从娘胎里便带了极重的寒症,身子非常虚弱,病痛不断,而且不能碰任何烈性的东西。大夫说、就算小心着,芯儿也活不过十八岁!”
一边说着,李泰渐渐泣不成声。
苏九见惯了生死,早已心硬如铁,可是看着李芯弱小的面孔,仍旧心中凄然。
“就没有药可以治吗?”苏九问道。
李泰惶然摇头。
很快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苏九抱起李芯下了车,快步走进去。
“大夫,救救我女儿!”李泰一进去便要给大夫跪下。
老大夫忙搀着李泰,看着苏九怀里的女孩,忙道,“快放到床上去!”
苏九点头,大步往内室里走。
大夫号了脉,自一黑色瓷瓶里取了一丸丹药放在李芯舌下,然后拿着银针对着她的百会、风池、天柱等穴位扎下去。
渐渐的,李芯面上的潮红褪下,又恢复了她平日的苍白,人也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