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影西斜,烛泪堆积,已经入了深夜,苏九在累极中睡去,又在战栗中醒来,反反复复,从澡房到床上,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男人才放过她。
苏九沉睡之前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快亮了。
男人疯了!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苏九本来想第二日去看阿树的儿子,却迷迷糊糊睡了一日,男人中途似离开了一会,不知何时又回来,还喂了她一些奶粥。
苏九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霞光琉璃照在床帐上,上面的云纹随夕影浮动,一片静谧。
男人只穿了寝衣,靠在床上正看书,看到她醒过来,立刻俯身下来,声音如夕阳一般柔软,“抱歉,让夫人辛苦了。饿了吗?我让下人做了你爱吃的。”
苏九浑身像是被碾压过一般,懒懒的趴在一团锦被之中不想动。
不用看,也知道锦被下自己的身体“惨不忍睹”。
“纪余弦、”苏九手指缠绕上他的墨发,轻声开口。
“嗯?”男人低下头来吻在她发顶上。
“你在害怕什么?”苏九突然问道。
在房事方面,男人要的频率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比刚开始的时候更甚,她直觉有些不对。
就算刚刚开荤,也不至于如此。
他在无休止的想占有她。
纪余弦闻言呼吸一顿,缓缓伸臂将她抱起来,宠溺的姿势搂在怀里。
“玖儿,对不起!”
苏九的感觉没有错,他就是在害怕,怕她离开,怕失去她,所以哪怕她离开纪府片刻,他也忍不住想要去找她。
更恨不得时时刻刻占有她,肌肤相贴,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这种惶恐,似乎在得到她以后变的更加严重。
仿佛尝到了糖的孩子,极力的想握在手里。
在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孤寂,她离开以后,他怕极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吃饭的感觉。
“纪余弦、”苏九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轻轻吻在他唇上,“不要这样!我真的爱你,谁也不能把我在你身边带走。我已经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该怎样活下去,你对我来说,和我对你是一样的重要。”
纪余弦闭上眼睛,长睫扫过她如画的眉眼,轻轻颤抖。
“你信我吗?”苏九问道。
男人缓缓点头,启口吻住她的唇瓣,“信!”
苏九温柔的吻他,“纪余弦,我们生个孩子吧!”
纪余弦睁眸,深谙的眸底有喜悦漾上来,如星辰璀璨,“想好了?”
苏九笑了笑,“想好了,胡大炮和阿树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这做帮主的不能落后。”
纪余弦抱住她,“好,我们也生!”
当然,苏九若是知道为了生孩子男人更加努力积极,此时一定会把这个提议咽到肚子里去。
翌日,苏九去赵家看阿树的儿子。
姜元祐已经过了可以坐起来,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爱。
苏九抱在怀里,他便对她咯咯的笑,抓着苏九的头发便往嘴里塞。
赵珊身体丰韵,少了之前的刚强,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温婉,欢喜笑道,“果真是缘分!元祐平时除了奶娘和谁都不亲近,今日一见九爷,竟然笑的眼睛都快挤没了。”
“那当然!”苏九自豪的道,“这可是我儿子,他聪明着呢,知道亲人来了!”
“是!”赵珊柔柔的笑。
阿树去了镖局,只有赵珊一个人在家,住在后院里,照顾儿子和父亲。
“伯父身体怎么样?”苏九问道。
赵珊敛笑道,“还是那样子,找了许多大夫看了,没有什么起色,只要能维持下去便很好了!”
苏九颔首,想着能不能让顾老头来给赵珊的父亲看看病,就怕他脾气怪的很,不肯来。
这么多年在纪府里,除了纪余弦,就是以前二夫人在世时病了,顾老不高兴也是不管的。
“郑长业呢?有没有再来上门闹事?”
“没有!我听说他前段时间他得罪了权贵,被人打了个半死,很久没出门了!”
苏九冷笑,这种没家世没本事却又学那些贵公子纨绔嚣张的人,早晚会被人打死,一点都不奇怪。
坐了一会,元祐吃了奶睡着了,苏九也告辞离开。
天还早,苏九去商行呆了两个时辰,理了一下帐,午后回苏家。
一进苏九府苑的胡同,就看到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门外,似是皇宫的。
来接的母亲进宫的?
苏九进去,下人见了纷纷躬身行礼,“大小姐回来了!”
进了内院,苏文谦迎上来,笑容中带了些讨好的意味,“玖儿回来了,正好宫里来人了,是太皇太后要见你和你母亲,那公公正在屋子里等着你呢,快点进去吧!”
苏九“哦”了一声往花厅里走。
刚刚靠近门,就听到里面母亲道,“玖儿她今日不一定回来,我们还是先走吧,不要让太皇太后等久了!”
福公公声音带着特有的尖细滑腻,笑道,“昨日奴才便没接到县主,所以只好自己回去了。这一次太皇太后交代了,务必等到县主,接着您二位一起进宫。”
苏九挑眉,原来这公公昨日便来了一次了。
有什么要紧事,太皇太后一定要见她!
大夫人皱了皱眉,“只怕让公公又白等一场。”
“不碍事!奴才是奉命而来,应该的!”福公公端着茶,慢悠悠的道。
此时门外的下人已经看到苏九,忙请安道,“大小姐回来了!”
屋子里福公公立刻起身,几步走出来,面上堆笑,“县主回来的可真是及时,奴才正等着您呢!”
说着迎上前,吩咐身后宫侍道,“这大热的天,还不赶紧把带来的冰梅汤,凉糕给县主准备好!”
“是!”屋子里几个宫人立刻忙碌开。
大夫人见福公公对苏九态度谦卑讨好,面上的笑容更淡了几分,转头对苏九道,“我以为你和余弦刚刚回来,纪府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处置,怎么还有空过来?”
苏九迈进花厅,笑道,“正好路过,来看看母亲!”
福公公亲自接了宫人盛好的冰梅汤放在苏九面前,笑道,“奴才奉太皇太后的的旨意来接大夫人和县主进宫,既然县主来了,那县主喝点汤解解暑气,咱们便上车吧。”
苏九问道,“太皇太后招我们进宫有什么事?”
福公公忙回道,“没事,就是最近太皇太后乏闷,想念夫人和县主了!”
苏九点头,“好,别让太皇太后等久了,咱们去吧!”
“嗳!好!”福公公忙头前带路。
正是炎热的六月天,刚过了晌午,天气如下火一般的炙热,一上马车,顿时凉爽如春。
马车的四角皆放了降暑的冰缸,桌几上同样摆着冰梅汤和凉糕,冰梅汤的瓷盅在碎冰里冰镇着,清凉的甜香散发出来,格外诱人。
旁边还摆着几样水果,都是平时少见的贡品,洗的干净,漂亮的摆放在碟子里。
看到这般周到,大夫人眉心微皱,欲言又止。
马车出了胡同,穿过朱雀大街,向着皇宫驶去。
大夫人握住苏九的手,意味深长的道,“皇上已经登基三个月,到现在宫中无后无妃。”
苏九明白母亲的意思,
笑道,“有一件事还没告诉母亲,我和纪余弦打算生个孩子。”
大夫人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担忧消散,“好,你们成亲那么久,也该要个孩子了。”
苏九握着大夫人的手看向窗外,她相信,萧冽也很快会放下的。
他是个理智的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马车进了皇宫,刚进内宫,突然停下,就听福公公请安道,“奴才参见皇上!”
会碰到萧冽,大夫人没有任何意外,和苏九一起下车,福身请安,“民妇见过皇上!”
男人一身深紫色袖口绣龙纹锦袍,头束玉冠,气质尊贵,淡笑道,“听皇祖母说夫人和阿九今日要进宫,朕特意等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萧冽眸光落在苏九身上,如海深邃,“阿九,许久不见,让夫人先去皇祖母那里,你陪我走走吧!”
苏九点头,“好!”
大夫人握了握苏九的手,“皇上国事繁忙,不要耽搁太久,我在福寿宫等着你!”
“是!”
大夫人向萧冽告退,回到马车上,继续往福寿宫里走。
宫人也退下,片刻间,只剩萧冽和苏九两人。
一时竟不知不知如何开口。
“纪长公子的毒解了吗?”半晌,萧冽温声问道。
“已经解了!”苏九道。
萧冽抿唇笑了笑,笑容微苦,“所以,这一次我更没有机会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