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答对了第一个,请选下个灯谜!”小伙计将纸条收好,热情笑道。
苏九又选了一个兔子灯。
“嘴下留着八字胡”,仍旧是打一个字。
这次更简单,苏九几乎没有犹豫便道,“只”
“答对了,两道!请选下一个!”
纪余弦跟在苏九身后,看着少女面上得意的表情,眸光潋滟,笑意深深。
苏九正信心十足,看着选的第三个灯谜却皱了皱眉。
“有水不净”
纪余弦长眸扫过少女沉思的眉眼,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画了几笔。
苏九恍然,“军!”
“小姐聪慧!”小伙计叹笑了一声,“三题已过,请这边选!”
意思就是难道要加大了!
有纪余弦,苏九更不惧,抬步过去。
两人过五关斩六将,一口气猜对了七个,小伙计高声唱喝道,“小姐这边请,选最后三题!”
他这一声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最后三题?说明已经猜到第八个了,好生厉害!
前三题比较简单,后面越来越难,有的人猜到五六个已经算不错的了。
上了一个台阶,上面吊着十盏灯,一个都没拆过,等着苏九选择。
苏九抬手选了一个四角平灯。
小伙计高声念道,“第八题。眉月一直上云端”
苏九沉目思忖。
此时因为到了最后,连掌柜和猜灯谜的人都看着他们,众人注视下,纪余弦不可能再帮她。
“丢!”苏九眸子一转,脱口而出。
众人纷纷叫好!
苏九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纪余弦,见他长眸悠悠的看着自己,浅笑点头。
苏九抿唇一笑,转过身选第九题。
“第九题,泉水流,灯火暗,明月当空秋自寒”
“白丁香!”苏九立刻道。
周围一阵叫好声。
“请您选最后一题!”小伙计道。
此时摊主也转过身来,期待的看着苏九。
最后一盏,苏九选了一个鲤鱼灯。
“最后一题!”小伙计卖关子,故意拉了个长声,清了清嗓子念叨,“京中迎来南北客,打一字!”
苏九怔了一下,垂眸思索。
周围的人也跟着想,有的人似是已经想起来了,面露恍然,有的人则和苏九一样,眉头紧皱。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九仍旧没有想出来。
纪余弦神色淡淡,并不着急,女子跟着他习字过一两个月,能猜到这么多,几乎已经是“神童”了,最后一个能不能猜出来,他知道,苏九也不会太在意。
见苏九没猜出来,周围的人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暗暗着急,最后一题了,若是没猜出来,实在可惜。
然而不论周围如何喧哗,苏九始终低着头静心思索,眉目间也没有任何焦虑。
“这位小姐,可猜到了?时间快到了!”摊主和气的道。
小伙计也惋惜的看着苏九,正要念谜底,就听少女一声清喝,“宫!”
这一声出,周围顿时一静,站在少女身后,纪余弦唇角缓缓拉开一个海棠般的浅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女的侧颜。
“小姐果然聪慧!”不等小伙计说话,摊主先上前,亲自将那盏八面琉璃灯取下来,恭敬的递给苏九,“小姐,这是您的了!”
看苏九和纪余弦的气度穿着,摊主便知道这不是普通百姓,痛快而和气的将灯送了。
“多谢!”苏九笑了笑,举着灯回头对着纪余弦挑了挑眉。
等下美人如玉,巧笑嫣然。
纪余弦握着她的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离开灯摊。
走了两步,苏九将手里的琉璃灯给纪余弦,“给!”
纪余弦凤眸一挑,“给我?”
“嗯!”苏九将灯杆塞在纪余弦手里,笑道,“这是我们两个人赢回来的,这灯归你!”
纪余弦握着灯轻笑,俯身覆在苏九耳边低低道,“灯给谁又有何关系,反正,你也是我的!”
苏九心头一跳,挑眉看着他。
纪余弦不顾还在街上,偏头在她额角一吻。
周围人声喧哗,苏九突然有些窘迫,别过头去假装看旁边卖的东西。
看着少女躲闪的样子,纪余弦轻笑,这块顽石,总算开了一点点窍了。
苏九一眼看到旁边有卖面具的,挑了一个恶煞的面具戴上,回头对着纪余弦恶狠狠的道,“怕不怕?”
纪余弦唇角勾着抹嘲讽,看着苏九的眸光却是宠溺的。
苏九瞪他一眼,随手又捡了个仙女的递给纪余弦,“这个给你!”
纪余弦皱眉退后,“不要!”
“不许不要!”少女霸道的道了一声,把纪余弦拉过来,踮起脚将面具给男人戴上。
看着男人风流华贵的身形,却带着一个貌美的女子面具,忍不住哈哈大笑。
纪余弦眉头一蹙,抬手要摘下来,苏九忙按住,“不许摘,我们都戴着!”
说罢,给了摊主几钱碎银子,拉着纪余弦继续往前走。
纪余弦只露出一双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陪着她胡闹!
不过幸好,戴着面具,没有人认得出来是他!
纪府的那些管事和掌柜兴许正在临街的茶馆酒楼喝茶,看到一向矜贵俊美的纪长公子戴着一仙女的面具在街上闲逛,一口茶能喷出十丈远去。行人中间,两人一个戴着恶煞的面具,一个戴着仙女的面具十分坦然的走在人群里。
走了将近半条街,前面有舞龙的队伍过来,人群一挤,顿时将两人到街道两边,苏九抬头看到河边似有什么热闹,围着一大群人,好奇的向着河边走去,她身姿轻盈灵活,很快便没了踪影,也忘了身后还有一人。
河边有两伙人,一伙是卖艺的,大冬天的光着膀子玩胸口碎大石,旁边那一伙是唱折子戏的,就在河边搭了戏台,围了很多百姓。
苏九先看了一会碎大石,觉得没啥意思,又去旁边听折子戏。
折子戏唱的女英雄花木兰,习武从军,上阵杀敌。
苏九爱听着这个,站了一会。
戏唱的好,周围人越来越多,挡着视线,苏九站着也累,眼尾一瞥旁边有颗两人抱的粗柳,纵身跃了上去,半倚在树杈上听曲看戏,甚是惬意。见树下有卖瓜子的,还买了一包瓜子边嗑边听,早已把纪余弦这个人忘到脑袋后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后,打仗的戏渐渐进入了尾声,苏九伸了个懒腰,四顾一望,发现人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夜深更寒,喧嚣已过,烛残灯消,街上的行人都已经回家,只还寥寥几人。
她也该回去了!
想着回家,苏九猛然一怔,此时才想起,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啊。
纪余弦呢?
苏九忙从树上跳下来,刚要去街上上找人,突然脚步一顿,倏然转身。
灯火阑珊,男人就斜斜的倚在她看戏的那颗粗柳上,头上还戴着那个仙女的面具,手里拿着她赢回来的琉璃灯,灯已暗,男人不知道在这里已经等了多久?
她在树上看戏,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苏九胸口一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来,占据了心头,微微的痒,涩涩的疼。
她轻步走过去,有些歉疚的问道,“你一直在这等我?”
男人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颜无双,缓缓低笑,“夫人在这里,为夫当然要等在这里。”
苏九摩挲着手中的面具,解释道,“对不起,我、”
纪余弦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九,在我看到你的地方,你忘了我没关系,我好怕有一日,我看不到你,你却把我忘了。”
苏九皱眉摇头,“不会的!”
纪余弦轻笑,“苏九爷说话要算数!”
“嗯!”苏九重重点头。
“若是有一天夫人把我忘了,一定会要回头看,我就在你身后!”
苏九觉得今天的纪余弦有些奇怪,虽然他平时也经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阵风过,纪余弦手里的灯扑的灭了,他起身揉了揉苏九的脸,“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苏九一把抓住他的手,展颜一笑,“回家!”
街上人已经很少了,寒风愈冷,苏九一手拿着两个面具,纪余弦一手拿着那盏琉璃灯,两手相握,缓步向着纪府走去。
上元节过后,年节便算真正的过去了,不管是宫中的贵胄朝臣,还是平民百姓,都开始步入新一年的忙碌。
而宫里也渐渐忙碌起来,正准备三年一次的春闱。
盛京城里也贴了告示,上面写明了会试具体的时间,
符合参加春闱条件的考生可以报名了,以及报名所需要的各种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