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羡慕不已,“听说长公子极爱这茶,每年只得一罐,竟给了姑娘,公子果然看重姑娘!”
“姑娘自小在这坊中,和公子可谓青梅竹马,自是别人不能比的!”
“是啊,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一群女人围着兰知绘,又妒又羡,恨不得自己也是从小父母双亡被纪府收养。
很快沁香拿了茶来,吩咐下人用沸腾的泉水沏了,只闻满园茶香沁人心脾。
此时前院的绣娘也开始摆放绣架和绣品,和各种配套的首饰,众人来了兴致,欣喜的过去看,只还有几人围着兰知绘聊天恭维。
看缎子的女子有人回过头来,高声问道,“不知等下是兰姑娘还是少夫人主持今日的芳姝宴?”
往年都是兰知绘介绍这些绣品的工艺和精美之处,今年苏九来了,所以她特意问这样的话。
兰知绘看了看一旁的苏九,起身笑道,“少夫人不懂刺绣,稍后还是由我为大家主持。”
“什么?”有人惊叫了一声,语气带着不可置信,“身为纪府的少夫人,竟然会不懂刺绣,姑娘说笑了吧?”
兰知绘轻咳一声,“少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不善刺绣罢了!”
见兰知绘这样维护苏九,众人对兰知绘的大度体贴更加钦佩。
苏九看着女子,眼里含着几分凉凉笑意,眉梢微微一挑。
兰知绘起身端了茶放在苏九面前,恭谨道,“少夫人请主位上坐!”
“不用了,刺绣我的确不懂,等下便回去了!”苏九淡声笑道。
“今日人多,怠慢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勿怪,多坐一会儿!”兰知绘温柔道。
“放心吧,回府以后,在纪余弦那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苏九
眸光清澈。
兰知绘却是一怔,目中闪过一抹狼狈,勾唇浅笑,“少夫人什么意思,知绘不懂!”
“懂不懂都没关系,去照应客人吧,咱们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苏九大方笑道。
“是!”兰知绘点了点头,转身的刹那,低垂的眸子的闪过一抹幽暗。
此时沁香正端着一个红色托盘上来,里面放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青花瓷杯。
兰知绘问道,“这是什么?”
沁香意味深长的看着兰知绘,“上好的竹叶青,用梅花水烫的温热,特意给少夫人准备的!”
烫酒的时候放在严密的青瓷砂锅中,锅里里是提前酿好的梅花汤,水一沸,梅香沁入酒香中,香气扑鼻。
兰知绘微微一怔,轻轻咬着下唇,似有些犹豫。
这竹叶青没什么特别,却又和普通的酒不同,因为这种竹叶青来自西域,浓度极高,平常能喝两坛的人,喝这个一壶就会醉了。
沁香的意思她明白,是要苏月玖喝醉了以后当众耍酒疯丢人!
今日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姐都在,苏月玖要是闹了笑话,很快整个盛京都会知道,丢的可是纪府的人!纪余弦颜面受损,迁怒苏月玖,说不定从此就会冷落厌弃她。
而且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用心,毕竟是苏月玖自己喝的酒,又不是她灌的,谁也不会埋怨到她身上。
“小姐去照应客人吧,奴婢来伺候少夫人!”沁香对着兰知绘眨了眨眼。
兰知绘微一点头,淡声道,“伺候好了少夫人!”
“奴婢遵命!”
沁香淡淡一笑,缓步向着苏九走过去。
“少夫人,这竹叶青是我们姑娘为了年节备下的,用梅花水煮后别有一番风味,特意烫了一壶给少夫人驱寒!”沁香笑的娇俏,将酒壶和酒杯放在苏九旁边的木几上。
在盛京,很多女子都是饮酒的,都是自家酿的果酒,不伤身,冬日还能用来驱寒,有的放了一些药材和香料,喝了以后暖身祛病,还会留下淡淡体香,是城中贵族小姐风靡的一件事。
所以这个时候沁香给苏九端酒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沁香长了一张圆脸,杏眸粉腮,笑的喜庆,观之可亲。
苏九闻着酒香,笑着点头,“多谢!”
沁香恭敬道,“少夫人客气了,您需要什么,尽管招呼奴婢就是!”
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酒给苏九,“少夫人请用!”
酒越浓越醇香,苏九闻着这味便觉得醉了,接过来抿了一口,淡淡点头,“果然是好酒!”
沁香笑的欢喜,“少夫人喜欢就好,奴婢再给您拿些点心来!”
苏九点了点头,一个人自斟自饮,旁边美人如云,赏心悦目,觉得也挺有意思。
早晨纪余弦出门了一趟,过了巳时回来,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问道,“少夫人呢?”
锦枫跟在他身后,嘴角微微一抽,您是一刻也离不开少夫人了!
于老忙回道,“上午兰姑娘来了,邀请少夫人去芳姝宴了。”
纪余弦脚步顿时一缓,浅浅蹙眉,“去了羽衣坊?”
“是!”
男人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转身又往府外走,淡淡道,“去羽衣坊!”
锦枫耸了耸肩,果然!
他们公子马上就要成了少夫人的跟屁虫了。
因为过节,街上百姓众多,拥拥挤挤,到了羽衣坊的时候已将近午时。
羽衣坊的下人见纪余弦亲临,自是意外,忙前面引路,带着他往后院走。
还未过垂花门,就听园子里叽叽喳喳,都是女子的声音,纪余弦眉头越皱越近,脚步也开始加快。
一进园子,满园红粉佳人,纪余弦却一眼落在亭子里,少女坐在美人靠上,闭着眼睛靠着身后廊柱。
苏九醉了!
旁边的竹叶青只喝了半壶。
见苏九醉酒后并未耍闹,只安静的在那里睡觉,沁香正暗暗着急,想着出个什么法子让苏九出丑。
一抬头,便看到纪余弦走了进来,顿时目光一闪,躲在了兰知绘身后。
兰知绘身边围着许多人,正拿着羽衣坊新做的首饰样子往头上比对,热闹喧哗,唯有苏九独自坐在那里,风冷清寂。
看到纪余弦进来,园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众女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纪余弦,却又唯恐他看不到自己。
兰知绘面带欣喜,熟络的道,“余弦,你怎么来了?”
纪余弦却似未听到一般,径直走到苏九面前,半蹲下身去,抬手抚了抚她微凉的脸颊,轻声道,“夫人、”
苏九闭着眼睛不语。
本白皙的脸颊被酒气烧的潮红。
纪余弦眼尾一瞥旁边的酒壶,妙目中凉意闪过,伸臂一挥,“砰”的一声,酒壶
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
众女都吓了一跳,惶惶后退。
沁香更是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兰知绘坐在那一动不动,身姿依旧端庄,只是一张脸煞白。
纪余弦脱下身上的大裘裹住苏九,拦腰将她抱在怀里,转身,长腿一迈,大步往外走。
“余弦!”兰知绘心中突然一慌,起身脱口喊了一声。
背影冷鸷的男人头也未回。
园子里一时间静的可怕,有的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心思玲珑的,猜到兰知绘对纪府少夫人做了什么,惹的长公子不高兴。
然而,不管明白不明白的,众女都看清了一件事,纪长公子对这位纪少夫人极在意,方才俊颜上的温柔她们皆看的一清二楚。
如此看来,兰知绘在纪长公子的心里也不过如此,传言果然大多不实。
兰知绘绷直的站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转身,表情依旧端庄,“今日的宴会便到这里吧,知绘身体不适,提前告退,请各位见谅!”
说罢,转身出了亭子往后阁走。
众女知趣,纷纷告辞离开,本要开到午后的芳姝宴便这样早早的散了!
沁香送走了客人,回到后阁,一上楼便听到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叮当乱响,她脸色一变,急步跑上去,一撩珠帘,只见地上都是碎瓷片、字画、茶罐,满地狼藉。
仔细一看,都是之前纪余弦派人送给她家小姐的东西。
此时兰知绘正抱着那张焦尾琴欲往地上摔!
沁香一惊,扑过去抱住兰知绘的手,哭道,“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兰知绘脸色惨白,冷声道,“你让开!”
沁香死死抱着她的手不放,“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出的馊主意,和小姐无关,奴婢这就去和长公子解释!”
兰知绘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自嘲冷笑,“你要我自取其辱吗?”
“小姐!”沁香抱着琴大哭。
兰知绘缓步走到床前,本清傲的目中泪光闪烁,一片决绝,“既然已容不下我,我还呆在这里做何?”
马车回到纪府,纪余弦抱着苏九下了马车回主院,淡声吩咐道,“熬一碗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