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身上一样的毒,只有左庆之有,连陈贵妃都没有,就怕藏在宫里会被人发现。为什么会在皇后那里,左庆之根本不可能进宫,而且还是在灵堂中的毒……他想得一个激灵,脸色铁青。
第26章
布置温馨的房间内烛火摇曳, 相对而立的影子被投到墙上交叠着,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影子在晃动间都带着一股凝重。
谢初芙抬头望着还抓住她肩头的齐王,对他凤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怵不解,被人控制着的感觉也不好。
她拧着精致的眉, 轻声道:“殿下,你手劲有些大。”
赵晏清在她清脆的声音中回神,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松了手。
“抱歉, 是不是伤着你了。”
谢初芙摇头:“倒也没有。”她听出他语气里还是带有一些的慌乱。
这是怎么了,那个毒有什么问题吗?
能让他突然失态的话, 她也只能是联想到这点。
赵晏清默默退后一步,问道:“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他神色凝重,声音清冷。
“太医知道, 陛下知道, 舅舅和我知道, 锦衣卫指挥使也知道,如今还有你。”
他似就在思索什么,沉默了下去,眼里有光不断不闪烁着。
很快, 他又恢复了她印象中的样子, 面上露出轻柔的微笑, 再一次赔礼:“抱歉, 吓着你了。”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 迟疑地说:“你是想到了什么?”
“是一时惊讶。”他几乎是没有思索地回了句,说完却又一顿,脸上的笑也跟着碎裂。
因为谢初芙在用根本不相信的目光在看着他,探究着。
他的谎言太过蹩脚。
赵晏清莫名地心虚,也首回对一人感到愧疚,让他想转身就走。但是他的脚跟灌铅了一样,挪不动。
他想起了刚才她朝自己说的话——
殿下以后小心些。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凶手不可能是陈来喜,凶手是别人,但她只是在逼迫自己去相信案情就那样。
她有疑惑,同时也猜出来了真凶。
然后才会提醒自己。
明明自己的怀疑在她心里还没有消去,但她还是说出不适合的话来。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信任吧,就像上回一样,没喊来陆文柏抓住他。他那个时候躲而不是逃,也是莫名就觉得她会帮自己隐瞒。
“太子有问题。”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再做任何的闪躲,“太子有问题,这个毒的来源有问题,你以后能不进宫就不要进宫。你舅舅可能会被太子针对或猜忌,你再遇上太子,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乎很会用外表的假像来迷惑别人,上回在灵堂他就险些中招,告诉她,她才会更警惕而好避开太子。
初芙被他突如其来的实话说得怔懵,为舅舅可能会被猜忌针对心惊。
“凶手果然是……太子。”所以她舅舅回到家里后,不让她再过问,“可是为什么,就为了嫁祸你?皇后娘娘呢,为什么他连生母都不顾?!”
“我也想知道。”赵晏清视线落在烛火上,谢初芙就看到火光在他眼底跳跃着,就像他眼里升起了簇火焰。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兄长连生母都不顾,甚至还可能参于了别的。
“我有事,该走了。你记住,千万不要离太子过近,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心思。”说着抬脚真要走。谢初芙想起什么,喊住他:“殿下稍等,我看看院里的小丫鬟在哪儿。”
她就先到了窗前,见到西厢廊下站着个身影,被灯笼照得有些模糊。她喊了小丫鬟过来,支开她到后院去,趁这个机会让赵晏清直接走了门出去。
赵晏清在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初芙,我说过会给你找到真凶,会让你知道真相。这承诺……不会变。”
谢初芙从他郑重的话回神后,发现门口早空无一人,微凉的夜风吹进屋,吹得她有些冷。
她抱住了手臂,轻轻摩挲着。刚才他喊她什么?
初芙?!
她为这种莫名奇妙的亲密起了鸡皮疙瘩,她和他没有那么熟!
自来熟的赵晏清一路借着夜色遮掩离开陆府,又变装成普通的车夫后,他急急赶回了齐王府。
永湛出去了,正院里立着齐王名下的亲兵,灯火通明。
他看着那些林立在院里的亲兵,心情越发沉重。
齐王用来造成身体病弱的毒流露了出去,齐王身边绝对出了问题。
毒被用来下在灵堂里,还是守灵的那晚,导致陆文柏舅甥中毒,而他本身就有中毒根本就没注意。
毒是谢初芙被他救出来后,太医查到的,再后来引得陆文柏怀疑,锦衣卫去查。最后在皇后那里又查了出来。
这分明就是故意在陷害他母后。
这个时候,他母后也顺利被父皇落实是凶手了,而陈贵妃在那个时候是没有机会嫁祸他母后,能不动声色在他母后身边藏毒的,也只得太子一人!
太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怎么看都是在要让生母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且这毒明明来自陈家,来自齐王,如今太子手上却有。
赵晏清想着,背后都在发凉。他回到屋里换过衣裳,让人去喊左庆之过来,然后在厅堂里坐下。
不知道是陈家还是齐王身边人的出了问题,这里头肯定藏有了太子的人。而这个毒恐怕也不止是陷害皇后那么简单。
在左庆之来到之前,赵晏清又想了许多,包括那天他正好被太子罚守灵,晚间又遇上可疑的人影。
他就去了灵堂,从而又引起正在查伤的谢初芙两人怀疑。
就好像他送上门去,把齐王就是杀睿王凶手的事暴露了。
齐王杀睿王的事暴露了?!
赵晏清心中一凛,一条线似乎就清晰了。
——太子从一开始就知道齐王杀了睿王,知道齐王杀了他的亲弟弟?!
可是太子却转身托陆文柏查这事,再引得陆文柏来怀疑他,好查到他身上。既然太子的人在齐王身边,为什么太子不直接揭发。
所谓的细思极恐,赵晏清的指尖都冰冷。
“殿下。”左庆之在这个时候来了,低眉顺眼的跪下行礼,“殿下唤属下来是有什么吩咐。”
他一个激灵,目光沉沉地问道:“我用的毒可是只在你手里有?陈家那里呢?”
左庆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疑惑着回道:“只在属下手里有。”
赵晏清就盯着眼前的人看,这话是没有思索就回答了,且目光清亮,左庆之没有撒谎。
他语气又一沉,有几分森然:“但这毒却流出去了。”
左庆之被他这话吓得脸霎时就白了,旋即想到什么,猛地磕下头:“殿下!这毒就只在属下手中,属下从来不敢让人接触,就怕生了事!殿下明鉴!”
毒流出去了,那么左庆之就是最大嫌疑人,这简直要把他心脏都给吓停了。
何况近来他又被主子厌弃。
左庆之一身冷汗,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除了不断禀明忠心,脑海里已空白一片。
“给你一天时间,你自己查,查不出来,我也不能留你了。”
赵晏清冷冷一挥手,不耐他在跟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想要证明清白,那就拿出本事来!
“——殿下!”左庆之哀哀喊了声,却被喊进来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赵晏清面无表情听着哀喊声远去,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问题。
他的兄长知道杀自己的凶手,为什么不亲自揭发,明明就有混进来的探子不是吗?
他思绪有些乱,一时是自己在战场上发现军情被泄露,反被围攻之事。一时是自己身死前那剧烈的痛楚,再后来是他睁眼,就变成了奄奄一息的齐王。
他在齐王身上复生了,那齐王呢,是死了?怎么死的?!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咚’一声,把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问题的赵晏清惊动,他站起身来,直直走进内室。
就看到身上沾着血迹的永湛以极丑的姿势趴在地上。
永湛看到停在眼前绣着暗纹的皂靴,吸了口气慢慢站起来,朝他拱手说道:“属下,幸不辱命。”
说完,眼前一黑栽倒,意识完全模糊之时,发现自己栽在主子身上了。心里哀呼一声:殿下估计要嫌弃地把他扔地上了。
赵晏清盯着靠在自己肩头上的人,皱了皱眉,伸了手把他扶到了外间。看着他手臂和背上的刀伤,沉默着转身回到内室拿来止血的药和白棉布,没有惊动任何人,一点点替他清理伤口。
齐王身边的内鬼,可以再排除去一个。
深夜,万鸿羽面色铁青进了宫。明宣帝才刚刚歇下,听到他有急报,只能再披了衣裳起身。
万鸿羽跪在御前,低垂着头禀道:“陛下,关押睿王亲兵的地方走了水,有一部份人逃了出去。只是火势极大,里头烧死不少锦衣卫的人,根本分辩不出有多少人逃出去了。”
“走水?!”明宣帝神色一沉,“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走水?!”
万鸿羽低着头答不上来,心里明白就是有人放的火,好趁乱逃脱。
“京城戒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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