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闻言微微一笑,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殿下,你瞧,人就快要到了。不管是谢家人还是你的兄弟,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殿下再不决定,可就晚了。”
毅王手心里已是汗湿一片,这点的可信度,他是不用去思考的,因为他不应下,估计这时就会血溅三尺。对方根本没必要再来弄虚作假威逼。
他闭了闭眼,最终只能憋屈地点头。
老人就笑了,比了个请的手势:“臣为殿下准备了安全的殿下,殿下请。”
毅王脚下沉重的跟着领路的人往外去,一丝掉以轻心,满局败势!
原本人满为患的宅子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谢擎宇的人来到坊间的时候已离开,谢擎宇对着空空的屋子,桌几的上的茶刚凉,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晚了!
他丧气得一拳锤在柱子上,然后又再转身:“各处城门都安排人守好了?”
“早已安排好,小将军放心。”
谢擎宇哪里能放心,转身先进宫要给明宣帝去禀报,顺带探探妹妹的消息。
而在谢擎宇丧气离开的时候,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陆承泽架着牛车,正晃晃悠悠地远远跟着辆马车,眼里全是兴奋。
第93章
未能堵到毅王, 谢擎宇丧气地进了宫。
初芙此时早已在乾清宫,亦见到了已换过一身裳的赵晏清。
身姿如玉树的男子站在大殿中, 眉宇间有着忧色, 但精神还算不错,也没有被关押。
初芙在他朝自己露出安抚地笑时,心情复杂, 同时也诧异,不清楚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但赵晏清好好的, 她一颗心也都放下了,想着她兄长一会估计也进宫来, 毅王的事还是由她兄长说吧。
明宣帝免了她的礼,打量了她几眼, 面上露了淡淡地笑:“看到你夫君无事, 你也该放心了。你就去陪陪你皇祖母吧,朕前儿陪太后用饭,她老人家嘴里还叨念着你呢。”
被直指出心思, 初芙耳根微烫,自然也知道明宣帝这是遣开她,父子俩有事商议。
初芙朝明宣帝福一礼:“父皇圣明,初芙告退。”
明宣帝被这顶高帽子又逗乐了, 在人离开后, 朝还望着殿门的赵晏清说:“不怪你心里惦记着, 是个好的。”
赵晏清当即一凛, 转过头, 目不斜视。
这儿子倒是个情种,明宣帝嘴里又啧一声,正要继续说毅王擅离封地的事和后续,外边禀谢擎宇来了。
这个时候,他吩咐去召人的人估计还没见到人,是又出了什么事。
明宣帝皱着眉宣了人进殿。
谢擎宇跪下请罪:“禀陛下,微臣不力,未能及时抓捕擅自进京的毅王。”
此言一出,赵晏清也怔了怔,想到刚刚离开的初芙,又是笑了。
他就说她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宫,看来是已经找到了毅王的下落,她向来不会贸然行事的。
赵晏清心里发暖,明宣帝心情却十分沉重。
毅王还真是擅离了封地,甚至在京城不知潜伏了多久。
帝王问清如何查到毅王在京城的事,得知是初芙一点点推断出来的,从蛛丝马迹中拼凑。
“陛下,毅王如今下落不未,臣恐乱党要挟毅王做乱。”
谢擎宇说出自己的猜测,明宣帝自然也想到了,眼下京城除了这事,还有件要急的。他就把谢英乾的来信递了过去。
谢擎宇看到上面说有人用毁人意志的毒散在无声入侵我朝兵力,意在消耗我朝兵力,毁我朝军防。
他看得一身冷汗,联想到毅王在京城,更是联想到如今京城的军防。
如若这东西也在京中暗中流传开来,那京城是不是岌岌可危?!
若是又传到了边疆。
细汗不停在他额间落下,明宣帝召的各军指使挥也匆忙前来。
眼下只能先维护好京城的秩序,明宣帝几条军令吩咐下去,先在各营各卫中看有无人服用这类的毒散,如若有全部关押。再找出暗中散播的人,要顺藤摸瓜,然后又喊来兵部的人,重新对京城布防。
紧张的气氛就由皇宫蔓延到整个京城,城门关闭,各处严阵以待。
军令传了下去,身为天子近卫的锦衣卫指挥使万鸿羽却仍守在明宣帝身边,但迟迟不见明宣帝对锦衣卫有清肃的命令。
万鸿羽琢磨了会,神色越发严肃。
等到明宣帝这里忙完的时候,初芙已经陪着太后用过了午膳了,太后因为近几日天气的反复精神不济,初芙伺候着她睡下。
赵晏清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来接她到景和宫去。
细雨已经停了,天边乌云仍厚厚压着大地,没由来让人觉得憋闷。初芙握着赵晏清的手,指尖冰凉,抬头凝视着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边走边说,景和宫是我还未开府时的住处。”
初芙只能先压下焦急,进屋和伺候太后的宫人留下话交待,才跟他离开慈宁宫。
两人牵着手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地砖上,走到一条甬道时,见到宫人正忙碌地搬一些家什。她抬头一看,发现他们正经过东宫。
这是太子住的地方。
赵晏清在这个时候步子也顿了顿,说:“太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如今被父皇圈禁在西五所,不允许人探望。”
初芙瞳孔微缩,终于明白为什么赵晏清能好好的站在跟前,而帝王还与他一同议事。
她手就抖了抖,紧张地说:“父皇……就那么信了?”
“初芙,父皇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信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估计什么都知道了。”
赵晏清声音很轻,初芙一下子就紧紧握住了他。
他侧头,朝她一笑,笑容很是寡淡,眼中有着感伤:“可能太子的揽罪,还是父皇暗示或是一手促成的。”
“父皇说,他一直没有发落太子,不是认为他还有当储君的资格,而是想看看他教导的儿子有没有担当。”
“在太子来王府的时候,估计他已经明白了父皇的意思,他最后并没有让父皇失望……”
初芙在这个时候打断他:“赵晏清,你是不是在内疚,内疚太子揽了所有的罪,来保全你。”
赵晏清抿了抿唇,低头和她对视:“并没有,只有为兄长自豪,还有为兄长可惜。兄长是有治国之能,毕竟他是父皇一手栽培的储君,我也为父皇难过,其实最伤心的是他。而我……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兄长在维护的次子,初芙,我觉得是我没用、无能。”
他怎么会这种想法。
初芙甩开了他的手,不敢置信瞪着他:“你若无能,那不是说我眼瞎了?!”
赵晏清还在自责,没能把最好的局面呈现出来,他的谋划,到底是晚了一步。
初芙见他不语,冷冷哼一声:“你就沉溺在太子殿下的失利中吧,然后正好被毅王那些王八蛋一窝端了,那样就能和你说的一样了!”
她是生气了。其实他一直都在挽救整个局势,只是与那些不知从多少年前就谋划的乱党相比,他输在了时间上。
能通过对方极隐秘的行事上洞察到事件走向,这就不是一般人能为的,还顺势就揭出了毅王擅离封地的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明明都是他在让关键的事情浮出水面,他如今却在这里否定自己的努力,初芙气得都恨不得去咬他一口,让他清醒一些。
太子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十分打击的。
赵晏清被她刺得又一怔,不知怎么想起在陆家的时候,她伶牙俐齿拐着弯骂自己蠢的事,他骤然又笑了。
他伸手去揽了她的肩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再度拾起步子:“可不能叫人一锅端了,那我的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就可怜了。”
“谁有你的孩子了,别美了你!孩子爹那么无用,让他出来丢人干嘛,还是不要了!”
初芙到底是气,抬手砸了他背后几下,赵晏清任她打骂。
是他来到东宫前,一时触景伤情,魔怔了。
为了他的妻子和以后的孩子,他怎么也不能丧气。
赵晏清把初芙带到景和宫,让她熟悉了下环境,哄她歇下。
初芙一通劳碌奔波,确实也累了,在眼皮打架中听到他轻柔地说:“睡吧,等你睡了,我再去父皇当差。”
她就再也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赵晏清看着她睡颜半刻,这才再离开去乾清宫。
谢擎宇此时已得知太子被废一事,正神色诡异地出了宫,安排金吾卫继续在宫中找毅王下落。京城里已经戒严,他父亲也会即日折返,毅王肯定是跑不了。
他定了定神,不想就见到在宫门口侯着的李恒和永湛,李恒焦急递了个字条给他:“小将军,这是表公子着人送来的条子,那人说这字条到他手上已经有近两个时辰了,只是没能找到王妃。好不容易听说王妃进宫了,这才寻到皇城来,他面有急色,说表公子说这是极重要的事。”
极重要的事?
谢擎宇展开字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本子,肘子店,蓝灰色,牛车。
这是什么意思?
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谢擎宇思索了会,还是没明白。他熟读兵法,擅长排兵布阵,这种打哑谜的东西是从来没猜中过,小时候陆承泽和初芙就一向传这种字条打哑谜,他一次也没猜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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