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锦萝知道,她的大哥,是不愿当官的。
半个时辰后,苏清瑜先行从书房出来,苏锦萝迎上去。
“萝萝,大哥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苏清瑜只寥寥与苏锦萝说了几句话,便迫不及待去了。
苏锦萝立在原处,看着苏清瑜越走越远,只觉两人之间突兀深显百丈沟壑,而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跨越。
大哥为何会突然如此?
晚膳前,真宁公主被奶娘抱了回去。天色虽暗,但这温度却一点都没降。整个白梨殿内外都闷闷的带着热气。
苏锦萝见陆迢晔依旧呆在书房里,也不知在做什么,不敢打扰,便兀自折了根柳条溜达。
白梨殿的后园子里,未挂宫灯,只余轻雾月色软罩而下。
苏锦萝甩着柳条,踢着小石子往前去。
流萤飞絮,清泉流水,断云流月,霎霎高林。
苏锦萝仰头看天,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神色的疑惑上前,看到前头的梨花树下,那紧挨在一处的两人,姿态亲密。苏锦萝眯眼仔细看了半日,认出来,是雪雁和明远。
雪雁穿一件半旧薄裙,发髻微乱,被明远压在梨树上,纤细脖颈仰起,露出优美下颚。
月色朦胧,明远压着那唇,细细啃噬。
苏锦萝面色一红,慌忙躲到一旁。
离的不算远,苏锦萝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声音。勾勾缠缠,不止不休。此刻,蛙鸣鸟叫声已远,都被衬成了背景。
不知过了多久,雪雁将明远推开,面色涨红的系上汗巾腰带。
“我来。”明远殷勤道。
“走开。”雪雁的模样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淡,面颊薄红,双眼微泪,说话时嗓子哑哑的,透出一股不明显的娇软。
明远憨笑一声,赶紧放开了手。
“你再乱来,我就去告诉王妃。”雪雁斜瞪明远一眼。
明远委屈的低头,“我,我也没做什么呀……”就是,小小亲了几口,稍抚了几下……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与王爷一道去春风如意楼了?”雪雁系好腰带,瞪人一眼。
明远慌忙摆手。“天地明鉴,我就守在外头,什么都没干。”
雪雁轻哼一声,“量你也不敢。”
话罢,雪雁去了,明远随在身后,屁颠屁颠的拍着马屁。
苏锦萝蹲在地上,稍稍拨开杂草往前看去,心中诧异。原来对着明远的雪雁,竟是这副模样的。
回到屋子,雪雁已经在替苏锦萝铺被,点艾草。
虽然人衣衫规整,但苏锦萝却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她的不对劲。
“雪雁,你的嘴怎么破了?”难得逮住机会,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木施上,面色无辜的开口。
雪雁动作一顿,埋首,面颊臊红。“是,是天色太热,生了疮……”
“哦,那回去多吃些降暑的东西吧。对了,明日让明远带些香薷饮来,那东西最能降暑。”
提到明远,苏锦萝刻意加重了语气。
雪雁听出里头含义,手里纱被一掀,含羞带恼的看一眼苏锦萝,慌张去了。
难道瞧见这副模样的雪雁,苏锦萝笑的乐不可支,差点碰倒身后的木施。
“笑什么?”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苏锦萝扭头看去,只见陆迢晔洗漱完毕,正穿着一件薄衫站在她身后。男人手里扶着要倒不倒的木施,黑发披散,面容白皙,一双眼微垂,眼睑处那颗朱砂痣在琉璃灯下显出艳媚色泽。
苏锦萝盯着人瞧,不自觉暗咽了咽口水。
她怎么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如此秀色可餐呢?
第66章
天色彻底昏暗下来, 月上柳梢头。
灯色下,男人身上的薄衫因为沾了水, 贴在身上, 显出白皙胸膛和劲瘦腰肢。那晶莹水珠,顺着男人胸前的肌理向下滑动,融入细薄衣料中。湿漉黑发披散,落在肩上,发尾打着卷, 滴着水。
槅扇未关, 芦帘半卷。
庭院内满架蔷薇,一院香盛。蛙声如管弦, 暖风沾身,暗含香气。苏锦萝吸了吸小鼻子, 闻到那股熟悉的冷梅香。
她上前,伸手,触到陆迢晔的胳膊。濡湿温软,带着泉水凉意。
“你的身上, 怎么总是有股冷梅香?”先前,苏锦萝还以为这股香味是因为男人用了熏香,却不想男人沐浴完后, 香味不淡反浓,就像是……男人身上本来就带着的味道。
“有吗?”男人恍若未觉, 拨开苏锦萝的手上榻。
苏锦萝颠颠的跟上去, 看到男人半敞着衣襟, 靠在榻上看书。
榻前的琉璃灯不亮,灯火氤氲间,男人的脸愈发显得白皙柔和。苏锦萝恍觉,男人的睫毛也很长,轻缓搭拢下来,颤巍巍的像蝶翼。
修长白皙的指尖略带微粉,慢条斯理的划过面前的书页。搭在榻上的双腿穿着绸裤,贴在肌肤上,修长轮廓尽显。
苏锦萝盯着,顿觉面红耳赤。
“做什么?”男人开口,薄唇轻动。
苏锦萝睁着一双眼,蹲在榻前,小脑袋里不自禁回转着方才在梨树下看到的场面。
明远的身量没有陆迢晔远,长的也没有这个人好看,气质更是不及……一一比较完,苏锦萝盯住男人的脸看,觉得这样一副皮囊便是比起那卫玠、潘安来都能胜。
唇色真好看,像玫瑰卤子的颜色。苏锦萝眼看着,不自觉倾身向前,想尝上一口。
“去洗漱。”一只手伸出,准确的按住苏锦萝的脸往外推。
苏锦萝噘起的小嘴印在男人掌心,被无情推开。也不知是不是苏锦萝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这厮自夏日后,便不喜与她触碰,每日里也总要用凉水净身,含个冰块什么的,像是十分怕热。
还有最热的那几日,这厮偏要搬了大块冰块放在竹塌下,才能安睡。平日里的亲亲搂搂都没了,那副模样,真是恨不能连晚间的竹塌都分开睡。
苏锦萝想起自己这几日的憋屈。她若是与他一道睡在榻上,稍微碰到这厮一点,他便立时能醒,然后去净室洗漱。
明明那时候还缠着她没完,现在就跟个和尚似得,六根清净到令人发指!
气呼呼的去净室沐浴洗漱,苏锦萝在那几件纱衣里挑了半响,终于是颤颤巍巍的挑了一件水红色的。
“王妃穿这件真好看。”雪雁真心赞美。
苏锦萝的皮肤本就白,穿上这件水红色的纱衣,更是细皮嫩肉的让人移不开眼。
“雪雁,去替我将梳妆台上的匣子取来。”
“哎。”雪雁应一声,取了匣子过来。
苏锦萝用桂花香油抹了发,梨花白面香粉敷了脸,洗净后上玉肌膏,从上到下,细细涂抹。她的肌肤本就白,如今刚刚沐浴完,泛着一层绯红,上了玉肌膏,更显光莹洁白,抬臂时,隐显梨花香气。
正当苏锦萝折腾自己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苏锦萝还没收拾好,自然不能出去,等她穿戴完毕,却从玉珠儿的口中听到陆迢晔被皇帝传召了过去的消息。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苏锦萝叹息一声,仰躺上竹塌。
白折腾了。
……
翌日,天未亮,苏锦萝尚在酣睡,外头便传来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原来城阳郡主一事,竟不是静南王妃所为,而是静南王所为!
“什么?”苏锦萝坐在榻上,听到这个消息,一脸懵懂,“那,那陆迢晔呢?他如今在哪?”浑噩着脑袋,苏锦萝直呼静南王大名。
“王爷他,被陛下关进了大牢。”雪雁红着眼道。
苏锦萝怔怔坐在榻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王妃,奴婢听到外头都在传。说那日里,在安阳公主府对城阳郡主施暴的人,是王爷。先前城阳郡主顾念旧情不愿说,是在太后的逼问下,才说出来的。可,可咱们王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玉珠儿一边说话,一边跪在苏锦萝身边哭。
在外人看来,城阳郡主与静南王自小情意非凡,定是不会栽赃诬陷的。如今发生这事,众人不明之际,皆开始脑补。
静南王与城阳郡主这天造地设的一对本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却不料静南王被赐婚,迎娶理国公府的苏二。城阳郡主心死,静南王却不甘,威逼利诱后一不做二不休,便下此毒手。
“王妃,咱们都知道,明明是那城阳郡主缠着咱们王爷,怎么变成咱们王爷垂涎她了……那日里去瞧她,也不过就是咱们王爷有孝心,顺了太后的意而已,哪里想到会被外头传的那么难听,呜呜呜……”
苏锦萝听着那哭声,一阵心烦意乱。她起身,问道:“明远呢?”
“在,在殿外……”玉珠儿抽抽噎噎道。
“快唤进来。”
“是。”
雪雁将明远带了进来。明远伏跪在地,给苏锦萝磕头。
“明远,王爷被皇帝下狱这件事,是真是假?”
“是。”明远低着脑袋,声音沉闷应道。
苏锦萝一瞬便觉五雷轰顶。明明昨日里还好好的坐在榻上跟她说话呢,怎么一转眼就进了大狱?
“我想去看看他。”苏锦萝一边蹙眉说话,一边往外去,却被明远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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