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罢,看向陆迢晔,面色稍有好转。
“既如此说,晔儿的意思是……”
“儿臣的意思是,这下药的人,原本是针对方姑娘的,却不想阴差阳错,城阳郡主反中了药,那人便也阴差阳错的,玷污了城阳郡主。如今,可顺着春风如意楼这条线索查下去。”
太后陷入沉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冠珠被好几个宫娥拦着,撞得发髻零散。
“太后,太后,求您去看看郡主吧,太后,郡主她要寻死啊,太后……”
太后猛地一起身,被身旁宫娥搀扶着胳膊,疾步往外去。
安阳公主跟陆迢晔对看一眼,陆迢晔牵过苏锦萝的手,紧跟上去。
城阳郡主被安排在寿康宫的侧殿内。此刻,里头一片狼藉。几案翻倒,纱窗破裂,纱被蜷地,桌凳全倒。
“郡主,郡主……”大批宫娥拦抱着城阳郡主,城阳郡主面色惨白的穿着素白亵衣亵裤胡乱冲撞。青丝披散,面白如纸,腕子上都是血,从地上碎裂的茶碗来看,是她自己用瓷片划的。
“晔儿,晔儿,快……”太后被宫娥扶着,面色焦急的呼唤陆迢晔。
陆迢晔上前,一记手刀劈在城阳郡主后颈处。城阳郡主软软倒下,被宫娥七手八脚的抬到了榻上。
“母后,还是请女医吧。”陆迢晔看一眼城阳郡主衣衫不整的模样,后退几步到屏风后道。
太后回神,微红着眼眶颔首,招呼宫娥,“请女医去。就近寻个地方让女医住下,别出寿康宫了。”
“是。”
城阳郡主自小便养在太后膝下,因身子孱弱,所以太后尤其怜爱。如今遭逢此事,太后只觉心痛如绞。
“城阳。”太后坐在榻旁,握着城阳郡主的手,眼角有泪滑落。
“太后,切不可过于哀伤,当心身子呀。”宫娥上前,替太后拭泪。
太后摇头,看向城阳郡主。
原本便单薄孱弱的一个人,如今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苏锦萝站在陆迢晔身后,偷瞧上一眼,也觉心惊。
原本素雪傲梅一般的人物,竟沦落至此,无异于溯雪沾污,红梅碾土,陷泥淖。但心惊后,苏锦萝却从心底生出一股庆幸。若没有方淼相救,只怕现在躺在这处的,就是她了。
“太后,太后,求您为郡主做主啊!”冠珠披头散发的冲进来,看到苏锦萝,张牙舞爪的扑过去,被身后的宫娥死死拽住。
“啊!毒妇,你这个毒妇……”冠珠被两个宫娥压趴在地上,明明身子纤瘦,但力气却足的很,拼尽全力的挣扎,似乎下一刻就能挣脱出来。
“拉出去。”陆迢晔面无表情道。
“是。”又加了两个宫娥,四个宫娥拖拽着冠珠往外去,冠珠挣扎的连宫鞋都掉了,嘴里还在朝苏锦萝骂骂咧咧的。
“苏锦萝,你这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
安阳公主上前,安慰道;“王妃莫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嗯。”苏锦萝点头,“多谢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抿唇轻笑,“王妃该谢的人不是本宫。若不是四叔相托,本宫哪里会来的这么快。”
苏锦萝攥紧陆迢晔的手,小心翼翼扬起一抹笑,正欲说话,却突听得太后道:“来人,将方淼方大人唤来。”
心里一“咯噔”,苏锦萝想着,莫不是太后知晓了她中药后被方淼所救之事?
一众人离了侧殿,去正殿,那处,方淼身穿朝服,正在迎候。
“给太后请安。”
“方大人不必多礼。”
太后摆手,入上座。“城阳郡主的事,想必方大人已经清楚了。今次请方大人来,就是希望方大人能替哀家彻查此事。”
方淼跪在地上,瞧不见面色,只双手触地,伏跪道:“是。”
“方大人起来说话吧。”
太后一挥手,有宫娥上前,将漆盘内的素绢扇儿和那个白瓷瓶端到方淼面前。
方淼先闻了闻那白瓷瓶,然后又看了一眼那素绢扇儿,从绣纹内细细捻出嵌在里头的残余粉末,粘在舌尖轻尝后吐出。
压着帕子,方淼用茶水漱口后道:“回禀太后,此物应当是春风如意楼的秘药。”
“嗯。”太后颔首,“方大人果然厉害,这事便交由方大人来办,请方大人务必秉公处理。”顿了顿,太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方大人与静南王妃,好似是表亲关系?”
方淼道:“是。”
太后沉吟半刻,差宫娥去唤福缘。
福缘穿着太监服,急急赶来。“给太后请安。”
“福缘,你跟着方大人彻查城阳郡主一事,本宫任你为掌刑千户,调派东厂,协助方大人办案。”
说是协助,其实就是信不过方淼,一定要安插一个人来相互监督。福缘原本虽是太后面前刚刚新起的红人,并无实权,但如今一个掌刑千户砸下来,他的腰板一下就直了。
“多谢太后。”福缘撩袍跪地,深深叩拜。
太后转向苏锦萝,“这几日,就请静南王妃暂住在哀家这处吧。”
方淼亦转身,看向苏锦萝。
小妇人紧贴在陆迢晔身旁,一双眼水雾雾,黑蒙蒙的,看着男人的视线透着一股子明显的依赖。
“母后,便让王妃住在白梨殿吧,儿臣这几日也就不回府了。”
太后颔首,“随你,不过在此事没查明前,不要出了白梨殿。”
“是。”
太后扶着额角,面露疲色,“下去吧,哀家累了。”
陆迢晔领着苏锦萝退下,方淼与安阳公主走在后头,细说着话。
“本宫知道,方大人一向是最秉公处事的人了。”
“不敢。”方淼拱手。“还未恭喜安阳公主大喜。”
安阳公主笑着抚上自己的肚子,“这事传的倒也挺快。”
苏锦萝偏头,注意到安阳公主的动作,略后退一步,与安阳公主并排道:“公主有喜了?”
“是啊,托王妃的福,昨日里四叔替本宫把脉,号出了喜脉。”安阳公主说话时,眉梢眼角皆带笑意。
不怪安阳公主如此开心,因为她的驸马罗延规虽流连花丛,身旁侍妾、通房无数,但却无一人有子嗣。如若她能一举得男,必能赢回罗延规的心。
苏锦萝笑着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将视线落到方淼身上。
今日走的急,都未与大表哥道谢。
“大表哥……”
“王妃。”方淼敛目,与苏锦萝作揖。
苏锦萝张了张嘴,但碍于安阳公主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此事,劳烦表哥彻查了。”顿了顿,苏锦萝心中惴惴,道:“表哥,是信我的吧?”
“臣,自会秉公办理。”
苏锦萝点头。她清者自清,自不必惧怕什么。
第62章
想完,苏锦萝一扭身, 看到陆迢晔投过来的, 那意味不明的视线, 盯得她心里一虚, 慌忙迈着小碎步赶上去,牵住他的手, 讨好的勾了勾指尖。
陆迢晔轻哼一声,抬目看向前方。
福缘正在跟小太监说话, 远远与陆迢晔作揖。他身穿幞头袍衫,身形掩在宽大衫内,略显清瘦。立在廊下, 瞧去, 只觉清秀如竹。
陆迢晔微颔首,领着苏锦萝去了白梨殿。
方淼留在原处,暗暗握拳。
“方大人, 听说府上夫人也是有喜了?”安阳公主抚着肚子开口,“前些日子事忙,还未上门携礼贺喜呢。”
“不敢劳烦。”方淼回神,将目光转向安阳公主。
方淼官拜翰林学士, 戴二品六梁冠,上配革带、绶环犀, 身穿赤罗青缘朝服, 用素色大带表里, 前缀蔽膝, 后佩绶,系掩之。身形挺拔,面容严整,眉间两道竖痕,愈发明显。
皇城内,静南王陆迢晔,内相方淼,侯府沈玉泽,皆是才名在外之人。除却那沈玉泽尚是少年,如今又远在边域,方淼的容貌也不差,不然那镇国侯府的朱翘怜也不会巴巴的上赶着要嫁他。
安阳公主笑道:“本宫还听说,方大人近日新得一娇妾,本宫实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娇妾,居然能入方大人的眼。据说,容貌与静南王妃,还有几分神似呢。”
方淼沉着一双眼,看向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垂眸,语气如常,“方大人不必多思虑,本宫只是觉得,静南王妃实在无辜。方大人觉得呢?”
方淼抿唇,拱手,“待此事查明后,自有定夺。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方淼转身,步子略大。
见人去了,安阳公主一瞬敛了面上笑意。倒真是如传闻般,油盐不进。不过这样的人,居然会对静南王妃藏着一份心思。
……
白梨殿内,梨花已逝,青葱绿叶迎风摇曳,遮蔽出一片阴凉地。
苏锦萝仰头看着梨花树,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梨子呢?”
“再过三月。”陆迢晔站在苏锦萝身后,捻起她粘在粉颈处的几许青丝。
不远处,福缘打发了小太监,领着宫娥近前。
“王爷。”
陆迢晔转身,看向福缘。“恭喜掌刑大人。”
福缘立时作揖,“王爷折煞奴才了。”话罢,一挥手,那些宫娥便自散去,规矩的收拾打扫白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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