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萝仰头,对上男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白嫩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惊恐,都带上了几分尖锐,“我?”
“难不成还是我?”男人双手环胸靠在身后的竹子上,穿一件靛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濯濯如华,似与身后那片潇潇秋竹融为一体。
揉碎的阳光从细长竹叶的缝隙内倾洒而下,被秋风吹散。风摇翠竹,片片斑驳落到男人脸上、身上,更衬得整个人光风霁月。
好吧,你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苏锦萝噘嘴,挽起宽袖,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藕臂,弯腰把地上的竹子往肩上一扛,然后站起来……没站起来。
憋得小脸通红的苏锦萝听到头顶传来嘲笑声,她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肩上的竹子往前一掷。
陆迢晔单脚一缩,完美躲过。
“王妃觉得,到底是谁更弱些?”男人俯身,把脸凑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的厉害,竟还想着方才的事呢!真是太恶劣了!
见苏锦萝那副气呼呼的小模样,男人笑的畅快。他迈步向前,拔起那柄小斧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直接将竹子破开,行云流水般的将其削成薄片。
竹屑飞舞,男人扬着大袖,手中斧子翻转。明明身上是件如此累赘的宽袍,却完全不影响他发挥。
积水空明,苍苍竹林。因着有了面前的人,只觉满目青竹,已变琼枝碧峰。青霭无尘,楚竹声声,众人如醉玉瀣。
苏锦萝看的目瞪口呆。
“行了。”男人扔下手里的斧子,翩然而立于薄竹前,点了点雪雁和玉珠儿。“带回去吧。”
“我来,我来。”苏锦萝伸着小手十分起劲。
陆迢晔扬袖,一把提住人的后领子就往前头去。
雪雁和玉珠儿慌忙上前整理薄竹,刚刚触手就被上头的刺扎的厉害。
两人相视看一眼,再看一眼前头缠着陆迢晔的苏锦萝,心中顿悟。怪不得肯让王妃搬竹子,不让王妃搬薄竹,就王妃那身细皮嫩肉,削开后薄竹上的刺,可不够人扎的。
第79章
做好了风筝, 不能出府玩,苏锦萝只能寻到后山一块空地, 颠颠的奔了上去。
正值金秋, 瓜果藏实,丹桂飘香。
后山上草木丰盈,一眼望去,果实累累。
苏锦萝拎着手里的风筝,仰头看一眼面前的桂花树。花冠黄白, 花香四溢。她抚了抚自己垂顺在肩头的一缕碎发, 暗咽口水。
这里的桂花生的这么好,可以摘下来做桂花头油, 做桂花糕,还可以做成桂花馅的小月饼。
“不是说要来玩风筝的?”陆迢晔换过一件云锦缎袍, 手持折扇,慢条斯理的踢开脚下碎石走过来。
苏锦萝踮脚伸手,摘了一支桂花,递给陆迢晔道:“这里的桂花长势真好。咱们摘些回去做桂花头油吧?”
“桂花头油?”接过那支桂花, 陆迢晔不着痕迹的微眯起眼,捏着根茎,眸色不明。“做完了之后呢?”
“给大哥和爹娘送些过去。还有瑶姐姐她们。”
李飞瑶与李夫人尚住在皇城。这些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 苏锦萝都没顾得上去瞧瞧她们。听说自个儿出事时,瑶姐姐曾上门来拜访过, 虽没见着她, 但好在明远是个明事理, 恭恭敬敬说了些话,亲自将人送走了。
陆迢晔抬手,将那支桂花插到苏锦萝的发髻上,摆正位置道:“那我的份呢?”
苏锦萝一歪头,突然凑上前去,藕臂攀住男人的脖子,细细圈紧。纤细身子斜斜靠在男人怀里,压着小嗓子道:“我更喜欢,你原先的味道。”
那股子冷梅香,于上辈子的苏锦萝来说,是噩梦。但于这辈子的苏锦萝来说,却是最让人熟悉,最让人安心不过的味道。
陆迢晔一愣,似没想过小妇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伸臂,反将人圈进怀里,勾着唇角,向下压去。触口是一股浓郁的木樨香,甜苦微涩,直冲鼻头。
“你偷吃了桂花?”捻着那粉唇,男人上前一步。
苏锦萝被迫后退,纤瘦背脊压在桂花树上,嶙峋不平的粗糙桂树皮磨在薄袄裙上。她皮肤本就嫩,如此一来,似能感觉到那树理清晰的嵌在自己后背上。
男人的手上覆着薄茧,不似看上去那般光滑细腻。那薄茧磨着她的下颚,细细碾压。苏锦萝颤着身子,努力抑制住那到喉的声音。
小妇人红着眼,水雾雾,泪蒙蒙的。娇软的白嫩身子穿一袭薄袄,勒出身段,贴在桂花树上。头顶是浓郁弥散的桂花香,秋风凉爽,玉颗珊珊,沁口入鼻。
盯着面前娇嫩的小妇人,男人的眸中显出一抹恶劣笑意。
白皙指尖触在耳后,缓慢下滑。
苏锦萝倒吸一口凉气,颤了颤身子,只觉浑身泛热。明明这天凉爽的紧,她今日穿这身薄袄裙还觉有些冷呢,怎么这会子就这样了……
“萝萝可知,我最喜欢你哪处?”捻住白玉耳垂,男人低哼。
“嗯……”小妇人浑身泛红,喉咙蔫蔫的,连一点子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就似上头被突来一阵疾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木樨花。
“我最喜欢你这处。”微凉指尖点了点白玉小耳下一寸的地方,不重,苏锦萝却猝然一抖,嘴里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声。
男人勾唇轻笑,声音愈发低哑。“每次咬这处,萝萝总是最高兴。”
呸,她才不高兴呢……苏锦萝软着胳膊,整个人都挂在陆迢晔身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转移话题。
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瞧这厮的模样,不会是想幕天席地的来一次吧!
“前几日回去,母亲与我说了件事。”苏锦萝颤着眼睫,看到面前从高处俯看下来的男人。
“嗯?”男人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
苏锦萝红着脸,整个人跟只煮熟的小虾似得蜷缩在男人怀里。男人压的太紧实,苏锦萝只觉自己憋得慌,不自禁动了动身子,却被男人箍的更紧。
“别动。”
苏锦萝一僵,暗咽口水,道:“母亲说,让咱们考虑一下,生孩子的事。不然外头的人,会真的以为,你,你那个……”
“哪个?”修长手指勾住苏锦萝的下颚,将人抬起。
苏锦萝被迫抬起脸。她臊红着一张白瓷小脸,羞赧道:“还能是哪个。你二十七八才娶亲,外头的人都说你不举呢。”
“呵。”男人低笑一声,凑上前,细薄唇瓣几乎触到小妇人的唇上。“我举不举,王妃不是最清楚的嘛。”
苏锦萝一阵气噎,她使劲攥着小拳头,往陆迢晔胸前一顿猛捶。
小妇人敲的越狠,男人的心情越愉悦。他腆着脸,凑上去亲人。苏锦萝偏头,躲开,陆迢晔不防,亲到那支被簪在发髻上的木樨花。
软绵绵,香喷喷的,就似他怀里的小妇人般细皮嫩肉。只可惜,幕天席地的,小妇人这般脸皮薄的,定然不愿意。
遗憾叹息一声,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垂下眼脸,朝苏锦萝看去。
苏锦萝后颈发毛,莫名有一种自己躲过一劫的错觉。
“我与你说正事呢。过些日子你回去,若母亲问起你来,你如何答?”
男人沉吟片刻,弹了弹她的脸蛋肉,声音轻挑,带着戏谑。“你求我,我就帮你……”
“你,你……”还有没有一个正形了!
两人正闹腾着,明远疾奔过来,上前与陆迢晔道:“爷,新帝来了。”
陆迢晔捏着苏锦萝脸蛋肉的动作一顿,继而微笑道:“倒是比预想的要早些。”
苏锦萝挣脱开陆迢晔的桎梏,红着脸,拖着手里的大风筝,还没往前奔几步,就被人一把拽住了后领子。
“去哪?”男人勾着小妇人的后领子,顺势用指尖在那白腻肌肤上划了一下。
苏锦萝一缩脖子,声音蔫蔫道:“去休息。”
“先玩风筝。”
“为什么呀?”苏锦萝转身,神色奇怪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纤细眼睫上还存着泪。
男人一挑眉,笑的揶揄。“因为休息的时候,你还有别的事呢。”
小妇人一脸懵懂,不知其所云。
男人俯身贴上去,笑道:“咱们不是还缺个孩子嘛。”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太坏了!
……
新帝陆友孜是穿常服来的,身边只跟着一个亲信太监,名唤瑞福。
瑞福虽年岁不大,但看上去面色沉稳,也换了一身灰褐色常服,随在陆友孜身后。
明厅内,槅扇尽除,宽敞大亮。庭院里栽种一株桂花树,秋风送爽,满院飘香。
有丫鬟捧着小洋漆盘来,端上一碗茶。
陆友孜坐在首位,拂了茶沫,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是桂花茶,汤色绿而明亮,口中香味馥郁持久。但因着本来鼻息间便满是那庭中桂花味,所以陆友孜只觉嘴里腻的慌。
他伸手,捏了一块清荷小碟中的糕点。这糕点色如琥珀,外包一层绿豆色,咬开,里头却又是桂花。
陆友孜没了心思,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明厅门口,陆迢晔姗姗来迟。他换了一身鱼白宽袍,腰束玉带,缓步行来时,腰间玉佩清灵,整个人凤姿玉朗,犹如身披月华的神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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