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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要把官做 完结+番外 (陈虹旭)


  他下了山后,一心埋头苦读,悬梁剌骨也不未过。可到底资质欠缺,只中了一个同进士,自是比不上谢永之的二甲进士,更比不上一个四品的知府,他谈何接出母亲来。
  “王家就不管?”周中问道。
  蔡伯满脸的褶子全是愁苦,“我们老爷知晓了太太给发落到庄上,立时找上谢家,那时谢家已有了进士儿子,又有侍郎府做亲家,那里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在大门拦了我们老爷,又命人说我们王家家教败坏,太太不贤,要出妻。我们老爷多要脸面的人,十里八乡那个不尊敬我们老爷,偏让谢家给堵在门口受气,又吹了冷风,着了凉,回家一场大病就去了。”
  蔡伯用袖子抹了眼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今儿多谢各位老爷相助。”
  倘若不是周中几人遮掩,只要谢名之在进士楼露了痕迹,尤其有那么个兄长,让人瞧了,以为谢名之不满景仁帝朱笔御点的名次,一个大不敬之罪下来,革了谢名之的功名都是轻的。
  蔡伯机智,特意谢过周中几人。
  周中摆手让他起来,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帮谢名之一把。谢父敢如此行事,不过是仗着他是父,而谢永之谢名之是子,只要他一力承担所有的事,连点皮毛都不能伤谢永之一毫。毕竟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谢永之也不能不听。且王氏先是因病送去庄上是疗养,后送去青峰寺庙是为谢家祈福,都是由谢父出面指使,干谢永之何事?
  一时之间,周中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只是拿话劝解谢名之,“同进士也不可怕,也不是没有同进士坐堂官的。眼前还有一个去处,庶吉士,只要你考进了庶吉士,再在翰林院历练几年,那里还惧一个四品的知府?”
  周中怕谢名之魔怔,又再三说道考不上庶吉士也能做当侍郎尚书等高官。
  侍郎尚书太远,到是眼前的庶吉士可期,像是充满了鸡血,谢名之浑身有了力,一心读书准备考个庶吉士。
  见此,周中那里不知道谢名之只把他的话听了一半进去,恐谢名之未考上庶吉士而生心魔,带着齐顺和白三望以及蔡伯四处奔走,打算给谢名之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让他心生贪念,不至于走上绝路。
  周中在京中为别人忙活,偏黔州的家中出了一场变故,邵氏日夜盼他早日回归,周举都去驿官打听好几回,回回都没信传回来。


第四十五章
  邵氏日夜翘首期盼, 盼回周中高中进士的消息。听了这消息,邵氏即喜且忧。邵氏再是乡下来的无甚见识的妇道人家, 在黔州住了将近两年,也知晓进士老爷就是天上的文曲星投胎,那个中了进士那是天大的福份。
  如今这天大的福份落入周家, 周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邵氏怎能不高兴。只是周家的日子越好,那狗皮膏药说越揭不下来。说来此事, 周家真真是无妄之灾, 替人受过。
  到黔州府, 周家的日子初初还算节俭, 等官学里的蒙学堂办起,附近兴旺起来。周家有铺子在手,日子越过越好。家中的衣裳再不是粗布, 在家中是细布,出门必是绸衣。即是绸衣自然要绣上些花免得白费了绸缎,偏一家子的绣活都不成样, 原敏姐儿做的绣活最是鲜亮, 到了黔州府也不过是勉强一看。邵氏又舍不得银子请绣娘绣, 只好劳敏姐儿和小邵氏边学边在绸衣上绣花。
  古家母女长年在家无事,绣活做得多, 两人皆有一手鲜亮的绣活, 拿到绣楼去卖钱也能卖出几两银子。敏姐儿见过一次,就喜欢上了。最初尚不敢劳烦她们母女俩, 后来两家走动,才去学了一二。等周家帮古家母女留住家财,母女俩见敏姐儿爱她们做的绣活,时有指点,只是热孝不便出门,也不便招待来客。过了热孝,开年后,古家母女娘提出要教敏家儿绣活,周家自是乐意,邵氏想着喜儿在孝期不能多出门,让敏家儿上古家给她做个伴,又顺手学些绣活。
  一个月敏姐儿倒有半个月在古家,那天赶巧敏姐儿去古家玩耍,就遇到这么一桩祸事。
  周家和古家只一墙之隔,敏姐儿去古家从来不带丫头。那一日她刚从古家出来,从侧面猛地窜出一个壮汉捂了敏姐儿的嘴把她往巷子深处里拖。敏姐儿的爹娘俱是力大,偏她丁点没有继承到。尚才十三岁的她那抵得住一个壮实汉子,挣扎的很了。那闲汉怕引来人注意,反手一个刀劈,把她给劈晕了。那闲汉急急忙忙扛了敏角儿到巷深无人处,扯了她的衣襟欲行不轨之事。
  先前那闲汉扛着敏姐儿往巷子深处去,正好让一个挑着两大捆柴的小子看着一片衣角。那小子姓何叫六,开年后才来这附近卖柴。因着柴伙是日日所需,没得每日上集市去买,都是跟人说好,每日送来。他在附近叫的口也干了,没卖出一担柴,还是从敏家儿从古家出来,看着他挑着快及他两人高的柴伙,一时心软,叫了门房出来买柴。就那么一回,何六倒记住这个心善的姑娘。
  今儿他倒不是来卖柴,他经了一回,知道在此地卖不出柴伙。只是爷爷奶奶听了堂哥的话,说什么他贪了卖柴的铜板,让堂哥跟了来收卖柴伙的钱,于是他就故意寻了此处来卖柴。刚进巷口,他隐约看见一边衣角在巷子尾一闪而过,莫名地他跟了上去,正好看到那闲汉的行径,立时扔了柴伙,抽出扁担照着闲汉的后脑勺砍去。他年纪虽不大,却是拼尽了全力,又是砍的后脑勺,那闲汉当场给砍晕了。
  何六一把推开那闲汉,只一眼,他认出地上的姑娘正是上回那心善的姑娘,周姑娘。只是周姑娘衣襟大开,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何六眼光扫着,立时转过身,后背对着敏姐儿,低声唤道:“周姑娘,周姑娘。”接连唤了好几声,身后却没有回应。何六急了,想转过身去,又想着非礼无视。低着头想了想,他脱了身上单薄的夹衣,背着身子反夹衣扔在敏姐儿的身上。
  时值初春,天儿仍有些凉,没了夹衣的何六不禁打了哆嗦。抱着胳膊,他回身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敏姐儿,扎着手不知何是好。男女有别,他不便去触碰敏姐儿,又担忧她在地上躺久了,会受凉得了风寒。他有些发急,想要去喊人,却又怕地上的闲汉突然醒过来。正慌乱不知所措时,他的堂兄跑了过来,远远地喊道:“何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柴给扔到地上,我告诉你柴卖不出去,晚饭别想吃了。”
  何六听到声音暗暗叫苦,他这个堂兄最是奸滑,让他看到这一幕,不知会闹出何样的事故来。未等何六想好法子遮掩了过去,何大发人已蹦到面前,眼儿一扫,就知道什么事。拍着何六的肩膀贱兮兮的笑道:“好小子,你倒会英雄救美,给你自个儿找了一个媳妇。”
  何六急急地分辨,“不是,这是巷子那头人家的姑娘,你别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何大发眼珠子一转,“成了,说是我救的人。”说着何大发就要上前去抱敏姐儿。
  何六箭步窜到敏姐儿面前,张着双手,吭吭哧哧地道:“人家是姑娘哩。”
  何大发眼皮一掀,白眼仁一翻,“总不可能白救人吧?”
  何六低声道:“我认得这姑娘,姓周,家就住这条巷子。”
  何大发啧啧几声,“你爹那么个老实人,咋生了你这么个贼精。你还没到十五吧,就会勾搭姑娘了?怕爷爷奶奶不给你娶媳妇?自己先弄上一个。”
  何六急得脸都绿了,“堂哥,你瞎说啥,人家可是书香门第的小姐。”
  “书香门第的小姐?”何大发的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左转转右转转才把眼珠子转回去,又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是我救的人好了,我年前成了亲,不会怀疑我。”说完,何大发一溜烟地走了。
  何六懵了,他怎么觉得堂哥说的话有问题呢,不会怀疑他?什么意思?不待他细想,何大发领着邵氏和张氏过来,立马抱了敏家儿回去。
  先前何大发进了周家,一阵吹嘘自己如何救了敏姐儿,如何发现坏人,如何打人。邵氏自是感激不尽,包了五十两银子和两匹绸布谢了何大发。邵氏在黔州府待了这么些日子,也跟一些小户人家的女眷打过交道,知道此时不是省银子的时候,咬牙大手笔送出这么重的礼,也有封口之意,何大发掂着手中的银子,乐的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道绝不把事外传。
  送走何家两兄弟,周举转头去审那个闲汉。不想张氏动作更快,拿着手臂粗的大棍子狠狠地把闲汉揍了一顿,揍得他浑身没块好肉。那个闲汉原不过是想赚几个银钱顺便偷个香,那会想到有一顿毒打。不用周家审问,他自个儿竹筒倒豆子,把古家那群人给供了出来。
  古家那群叔伯亲戚,先是信了邵氏的那一番话,真个以为古家没了房屋银钱。又那心思重的则以为周家仗着周中是秀才欺负古家寡母弱女,贱价占了古家的房屋,到底因着周中是秀才,才熄了声息灰溜溜地回了乡下。随着官学里蒙学堂兴旺,官学附近日渐热闹,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做生意,成天都有几起货郞挑着担子在附近叫卖,其中有一个人就跟古家那群乡下的亲戚沾着亲。日子久了自然发现古家并没有所说的那样穷困,那人顺嘴说了一句,却给人传回古家叔伯耳里,一个个地急红了眼,好好的古家家财,岂能让两个外姓人占去享用。一个是嫁进来的媳妇,一个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家,在他们眼中自然都是外姓人。几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古家的家财弄回自己的兜里,只是想着邵氏手中的房契和中了举人的周中,一个个的俱拿不定主意。他们庄户人家,那敢跟举人家作对,有着周家照应,他们也很是不敢惹古家。只是想着白花花的银子由着富贵媳妇和喜儿折腾,他们嘴里就直冒酸水,气不打一处出。思来想去,最后竟然让他们想了一个阴招,明面上不行,那就来暗的。几家人湊银子找了一个闲汉,让他去坏了喜儿的名声。等那时再由他们当伯爷当叔的出面,周家也不便出头。再把宅子里的东西一收,连人带财给弄回乡下。到了他们的地方,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不信富贵媳不掏出银子,到时候那些银钱自然进了他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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