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王之焕,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宋君清吼得脖颈、脸上全是红通通的。
“王之焕,你今日若是不死,明日我也要杀你!你明日不死,我后日也要杀了你!”
王之焕无奈的看她一眼,像他从前在永嘉的知县府里那样无奈的说了一句:“阿酒,真的不是我……”
说罢,他便昏了。
“爹!爹!”王琢那刺破耳膜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冲击着宋君清的耳朵。
她仿佛听见了远远的传来的阿盼的声音,还有雨夜里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的闪电声。
“娘亲……救我……”
“阿盼。”
阿盼就站在阶上,伸着小手在对她笑。那双晶蓝的眸子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似乎在对她发出邀请。
她刚想伸出手去,却听见王琢疯狂地在她身边大喊。
“娘亲!娘亲!你醒一醒啊!”
她分明是醒着的,她方才亲手手刃了仇人,怎么可能睡呢?
她还要等着王之焕闭上眼,才能放心啊。
“冤孽啊冤孽……老夫当初怎么劝你们的,一个个弄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身边有很多声音在吵,可是她是醒着的,为何看不到他们?
……
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宋君清从梦中惊坐起,窗户大开着,猛然吹来一阵凉风。
外面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只有一两盏微弱的烛火在庭院里燃烧,摇摇晃晃,残灯疏影。
“娘子醒了?”
进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婢女,梳着两个圆髻,着一身鹅黄的半臂褙子。
她记得这里似乎是王家,具体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是何处?”
婢女似乎有些怕她,隔着远远的将盘子搁在床沿,便站在一边。“这里是五郎君的院子。”
也对,王之焕昏过去之前吩咐王琢不能将她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她也只能待在这里。
“王之焕,他怎么样?”她本想问他死了没有,但顾及到这样婢女极有可能不会回答,便换了一个说法,横竖也是一个意思。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个婢女扫她一眼气愤地夺门而出。
看婢女的模样,宋君清也知道王之焕这个时候还未醒过来。
被她狠狠地刺进了心脏,失血又那样多,能撑得了几时?
婢女一走,很快又来人了。
不同的是,这一回进来的是一个妇人。
妇人簪金戴银自是不用说,一身锦衣华服所出不凡,那是京城独有的成衣阁定做的。
“苗儿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
宋君清眉心不禁一蹙,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请问您是……”
妇人在桌旁坐下,笑得很温柔,但是身上有一股浑然的大气。“我是之焕的母亲。”
原来是王之焕的亲娘,唐韫。
宋君清颔首:“王夫人。”
王夫人见她身上穿的仍是男子的中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苗儿怎么不给你换一身衣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宋君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淡淡一笑。
“唉,让你见笑了。只是见你是女儿家,穿男装总会有些不习惯。”王夫人笑得很和蔼,却字字挑刺儿。
“王夫人出身高门,见了这些不习惯也是正常。”宋君清觉得背后发凉,抬手将窗户关小了些。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
宋君清挑眉,“王夫人想听我说什么?”
“你很谨慎,和之焕说得一模一样。”王夫人自斟自酌,话题慢慢转到了王之焕的身上。
“他说什么王夫人可不要全信,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未必看得清我是怎么样的人。”
就像她始终看不透他是什么样的人一样。
王夫人侧首看了看她的眼睛,缓缓道:“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恨,你很恨我儿子?”
第二十八章 :相对
珠帘晃动,夜来风。
王夫人一直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个一二三来。
“天色已晚,王夫人该回去歇息了。”
宋君清下了逐客令。
王夫人好整以暇,一身从容。“这里可是王家。”
“刀山火海我都去得,区区一个王家能奈我何?”宋君清一边整理锦被,不禁打了个哈欠。
“你伤我儿,不打算认错?”王夫人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无情起来比蛇还要冷血。
可在之焕口中的人并非如此。
“夫人请回吧。”宋君清躺下,背对着王夫人。“他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王夫人似乎是怒了,出门时狠狠的将门摔上。
宋君清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低低说道:“他若不死,就算不眠不休,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一人。
“你怎么来了?”
定是窦小六同他说了。
钱改容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两道眉拧成了一个结。“我若不来,你恐怕就要被王家的人碎尸万段了。”
宋君清一笑,“哪有这么恐怖,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我原本没什么也被你吓着了。”
钱改容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中,顾不上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窦小六和忍冬她们还在宋府?”宋君清一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替他擦汗。
在她看来是十分正常的动作,钱改容却是一愣,目不转睛。察觉到她疑惑的眼神,钱改容慌忙说道:“对,窦小六和忍冬都在,说是要等你回去一起走。”
“这两个傻瓜,我都落在这里了,还怎么回去。”
“我带你走,你肯吗?”
宋君清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复笑道:“不肯,不亲眼看着他死,我怎么能走。”
“或许,阿盼的死并非他所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机关算尽之人。”
钱改容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本可以趁此机会跟着她一起声讨王之焕的。可是他不能,作为大理寺的寺丞,他的眼睛不允许他这么做。
案件本就会扑朔迷离,从迷雾中查清真相是他职责所在,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置公义于不顾。
“君清,你应该和他兴平气和的坐下来慢慢谈。依你所说,他当时是去追宋琦和杜氏,并没有空余去掳走阿盼。”
“眼下,你也开始劝我了?”宋君清难以理解,她眼下能相信的只有钱改容而已,为什么连他也劝自己相信王之焕。
如果真凶并不是王之焕,那她一直执着的是什么?
“我不想你以后后悔,他就在房里,你若有空就去看看他吧。”
钱改容说罢,便起身离去。走到门边时停住了,“你若是执意要走,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就在阿琢的院子里。”
宋君清从窗户的狭小的缝隙中看着钱改容的身影消失在月门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杯盏。
王之焕的房前有很多人守着,见她来纷纷脸朝天装作看不见。
宋君清无心理睬她们,径自走到门前。
一个端水的丫头正巧从里边出来,见是她,哼道:“杀人凶手,你来此地作什么?”
“自然是来见杀人凶手。”宋君清绕开她进去,无视那个丫头在她身后嚷嚷。
那个丫头也只是小声的嚷嚷了几句,并不敢高声喧哗。因着郎君吩咐了无论如何都不能难为她,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好忍气吞声。
床前垂着纱帐,偶尔能听见纱帐之后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宋君清在床头的软墩上坐下,“这次没死真是便宜你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受重伤昏迷,半个字都说不了的情况下,她才能好好的跟他说话。
“你可知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日思夜想,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了阿盼。你要名籍,问我要就是,为何要以那样极端的方式让我恨你!”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名籍。”
纱帐被掀开一角,露出了他惨白的面容。
宋君清溘然离开座位,不忿的怒视着他。
他这个时候还在骗她,明明已经醒了,却在装睡。
“听见你的声音我才醒的。”王之焕看着她的眼神,知道她又误会了。
宋君清转身就走,不想再看他。
“你不听我解释吗?”
“你的解释已经不值钱了。”
“阿酒……”
身后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王之焕的半边身子已经摔到了地上。
宋君清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
伤口还未痊愈,因为方才的撞击又裂开了,鲜血很快染红了衣衫。
“阿酒,不是我……”
宋君清冷笑,“我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就一定是我吗?你可知道我对那本名籍从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一本过时的名籍,我要来何用?”
“咳咳咳……”王之焕说得很激动,咳了几口鲜血。
等气息平稳了,他继续说道:“那日,我确实是去追宋琦了。我与他激战一夜,还是让他跑了。等回到宋家找你时,门房说你带着阿盼离开了。还说,要是我来寻你,就说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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