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恒正色,问道:“九妹,你何时学着人家英雄救美、慷慨解囊了?”话音里全是不满,旁人听来就是宋玉恒觉得宋酒不应该救春芽。
宋酒看也不看春芽,依旧和宋玉恒说话。“我哪里是英雄?慷慨解囊也是胡说,不过是见韦娘面善,送了点东西给她罢了。”
春芽一听,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宋酒不是有意救她的,她只是鸨母随便丢弃的东西罢了。春芽跪在地上,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跪在那里受尽他人的冷嘲热讽。
宋琦上前来,替春芽抱不平。“九妹,既然你替她赎了身,就留在身边使唤也好。我瞧她也没有去处,与我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宋酒和宋玉恒齐齐讶然,震惊的看着宋琦。宋琦素来话少,今日一口气竟然说了这么长串的话,他们哪有不惊讶的?
好半晌,宋玉恒才半开玩笑半正色对宋琦说道:“这才过了多久,三哥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我瞧着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忍冬好看。”
春芽越发觉着委屈,她好歹是良人家的子女,竟然被拿到明面上和一个婢女相提并论。春芽落了几滴眼泪,朝着宋琦盈盈哭道:“郎君的好意,春芽只怕无福消受了。若有来世,春芽定当报答郎君的恩情。”
说罢,春芽便起身,纤细的柳腰柔弱得似要被风吹走一般,春芽脚下一软,往地上栽去。
宋琦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春芽,将她护在怀中。拉长了脸,宋琦不悦地看向宋玉恒,责怪道:“七弟,你莫要逮着狐狸就说狼,坏人家的名声。”
宋玉恒悠闲地坐在长凳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捻了花生的红皮儿往嘴里丢去。含糊不清的说道:“狐狸?我看她挺像的。我可没说她是狼,狼十分勇猛,哪像她这般柔弱?”
宋酒从头至尾都没有和春芽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她。春芽不过是她一时脑热救下来的,等热劲儿过了,她将事情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方才春芽真是没站稳,还是故意为之,她不想再去计较。宋琦若是坚持带着春芽上路,她坚决不会同意。
宋酒起身,绕过春芽走到忍冬这边,牵起宋清盼就往楼上走。“明早起身,我不想见到多余的人。”
忍冬念着宋酒还未用昏食,悄声退到后厨找小二做了些饭菜,端到宋酒的房中。
宋玉恒叹了一口气,正打算拍拍宋琦的肩头,猛地想起那地方被春芽碰过,俶尔收回手。“三哥,九妹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回了宋家,她跟爹说起此事,少不了你一顿责罚。”
见宋琦游移不定,春芽拽着宋琦的衣襟,两眼汪汪的看向他,我见犹怜。“郎君……”
这一声郎君叫得当真是缠绵入骨,使人无法拒绝。
宋玉恒打了个寒战,喃喃道:“这天儿真的是愈发冷了,夜里得多添一床被子。”说着,他便上楼去了。
伺候宋玉恒的两个婢女识趣的端着饭菜跟在后头。
宋琦推开春芽,淡淡的说道:“今夜你就歇在店里,明日天亮便离开吧。”
一袋银子落在春芽手中,随之而来的是宋琦毫无温度的话语。“莫要再沦落风尘,找户好人家嫁了。”
宋琦离开后,只留下春芽一人站在那里。
店中的小二瞧她的眼神极为怪异,像是垂涎又带着一份嫌弃,看得春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夜色深沉,义桥的人们早早的闭了门。除去某些夜里闹腾的场所,其余的地方一片寂静。
第四章 :苎萝‘西施’
夜里落了一阵子小雨,洗去了连日来的浮尘,小店院中的那棵老树的叶子格外亮眼。
宋酒带着宋清盼下楼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春芽的身影,可见是离开了。
忍冬嘀咕道:“得亏她自个儿晓得丢脸,不然我拿着扫帚也要将她赶出去!”宋酒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唤着还未清醒的宋清盼去用朝食。
待朝食用完后,仆人和婢女早已将细软搬上了马车。宋玉恒到街上采买了些许干粮,甫一坐上马车,车轱辘便嘎吱嘎吱滚动起来。
因着宋玉恒嫌弃与宋琦一道太过沉闷,索性就跑到马车上和宋酒下双陆象棋。忍冬识趣的退到后边的马车上,和其余的四名婢女绣绣花样子。
宋玉恒握着一颗六面的骰子,嘴角坏笑道:“九妹,旁的事儿七哥都可以让着你,唯独这双陆棋,七哥就是让你先走,你也未必会赢!”
宋酒闻言,煞是头疼,紧张的转着手中的骰子。宋酒咬咬牙,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说道:“你也不必让我,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宋玉恒得意洋洋地开局,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
一连五局,除去第一局,宋玉恒都输得惨不忍睹。
“九妹,你骗人!”宋玉恒窝在角落里,眼里全是幽怨,像极了甘愿上钩之后的鱼儿,再挣扎也逃不了被送上砧板的命运。
宋酒轻轻吹了吹骰子,眉眼一挑,笑道:“兵不厌诈,你先是轻视对手便输了五成,再加上心有得意,输得更惨。”
宋玉恒不服气,坐回宋酒的对面,气呼呼的说道:“再来一局,我定能反败为胜!”
宋酒瞟了一眼宋玉恒的左手,含笑摇头。
宋玉恒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红肿的左手,灰溜溜的躲到角落生闷气去了。连输五局,一局打五板子,这手不肿就怪了。
他低估了宋酒的棋艺,若说下其他的棋,宋酒定然不会是宋玉恒的对手。可今日玩儿的是双陆棋,本就是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用来打发消遣的。奈何宋玉恒却当了真,一味的较劲,输了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行了一日,日头偏西的时候,车队终于进了临浦。为了尽早赶回永嘉,宋玉恒决定走近路,从临浦的苎萝绕道。
但天色已经昏沉,夜里不便赶路,他们便在临浦一家较大的酒楼中歇息。
夜里一行人都睡得不安稳,天明时分,上至宋酒下至五岁的宋清盼,个个都顶着厚厚的眼圈,强打着精神。
宋玉恒更是夸张,说一句话竟然连打了四个哈欠。“九妹,我听说昨夜酒楼有人偷盗,被客人逮住了。那声响吵得人难以入睡,这临浦虽然比义桥繁华许多,却不比义桥安宁。”
宋酒让忍冬仔细点算细软,看看可有少了漏了的。忍冬回来,悄声摇头。
“义桥民风淳朴,哪有值钱的东西可偷?就算是偷了,恐怕也会被那里的百姓打得半死。”宋酒想起韦娘见到她递过去的玉镯时露出的神情,不禁感叹。那只镯子不过是中上等的货色,韦娘那艳羡的眼神似是将它看成了上等的首饰。
宋琦雷打不动的骑着他的爱马,走在最前头带路。宋酒怀疑此人是否分不清什么是累,笑着对宋玉恒道:“你和他一路的时候,他是不是从未停下来等过你?”
宋玉恒不愿提及此事,一旦想起来,他就觉得腚疼。“他这回倒是知道要慢些,上回来的时候,他像疯了似的只知道赶路。”
马车紧赶慢赶,在晌午之前赶到了苎萝。宋酒听说苎萝是春秋时越国的美人西施的故里,便打算在此停留一日再赶路。
山灵水秀能养出美人,果真不假。苎萝的山很秀气,不似泰山能‘阴阳割昏晓’,继而才能孕育出西施那样柔美动人的美人。
才刚进了苎萝的地界,宋酒便听见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走近一看,原来是好些二八年华的女子在街上呼喊,含羞带怯,好不热闹!
宋酒随意找了一个面善的女子,问道:“你们在看什么,竟如此振奋?”
女子的身材不算高挑,唯有踮起脚来才能看见最前方的人影。“今日柳郎出门了,苎萝所有的女儿家都出门了,只盼着能远远的看上柳郎一眼。若是运气好的,说不定能成为柳郎的新娘子呢!”
宋酒比女子高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清前头的情况。晋有掷果盈车之说,不想今日也能看到同等热闹的场景,也不枉她特意在此地停留一日。
“你们说的柳郎是什么身份,为何所有的女子都想嫁他?”
女子巧笑倩兮,一双眼不住地往前头瞟,嘴里说道:“柳郎名叫柳衾,是苎萝柳记米铺柳员外的养子。柳员外只有柳衾一个儿子,对他是疼爱有加。柳郎又勤于读书,连苎萝最有名的夫子也要对柳郎礼让三分呢!”
宋玉恒跟上来,小声提醒道:“九妹,你莫不是要跟着她们一起凑热闹?”
宋酒促狭,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精光。“苎萝古有西施,可惜难一睹风采。今日能看到活的‘西施’,我定要大饱眼福!”
宋玉恒剐了宋酒一眼,嘴里嘀咕道:“也不害臊,若是让爹瞧见了,定会对你耳提面命!”
宋酒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她对这个名义上的爹毫无惧意,何况还没见着面,怕甚?
胆子肥了,宋酒便拉着宋清盼往前头钻去。
忽听得一波高过一波的尖叫声,人潮开始涌动起来。
宋酒好不容易带着宋清盼挤到前面,远远的就瞧见一辆马车朝这边驶过来。那辆马车未免封得太过严实,秋风一吹,也不见车帘有半点掀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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