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浅从车上下来,众人瞧着她一袭白衣,发髻简单只靠一只玉钗箍着,面上带着轻纱,瞧不真切底下的颜色。
一双眸子美则美已,却是寡淡着,没有婉转的神采。
她怔在原地,呆愣愣地瞧着孙府上的白幡,太阳穴微微刺痛了起来。
走至到了这儿,见到了白幡飞扬,这一切却还是不真切。
她的心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感觉。
站在门口的管家见着这副架势忙迎了前来,揖手行了个礼试探地问道,“不知小姐是?”
玉清浅方将目光从白幡上移了开,在管家脸上兜了几圈,她想回答张了几次唇,身体却像是不是她的一般,连唇的微开合都费力的很。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一旁的辞幼见着管家脸上的疑色加深,忙开口答道,“我家小姐是孙公子的旧时,今日前来是想祭拜一番。”
她怕管家不信,又从车上翻来了原先孙则杨赠予玉清浅的字帖,“瞧,这是你家公子送给我家小姐的。”
管家接过翻了几页还与了她,忙将他们一席人引进了门。
原是玉清浅怎般都不肯相信来着,直到进了灵堂中见了棺木,她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孙夫人一早儿便哭过了,此时双眼红肿着勉强支着力招呼客人,见着玉清浅走了进来,实在是陌生的面孔。
孙大人和孙夫人见着她呆愣愣的站在门槛那儿,不再肯挪步,将视线移向了管家。
管家忙上前与孙大人耳语一番,他蹙了蹙眉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北疆离这儿有半月路程,尸体从那么远的地方运回来摆在灵堂上,这屋内的气味实为不太好。
她却是未曾注意,身体半壁发了麻动弹不得一般,花费了好多半时间才找回力气开口道,“我、我可以再看一眼孙大人吗?”
孙夫人闻言看向那姑娘的眼神欲觉得怪异,这棺木已经封上如今又岂是说能开就开了的,这话说的实在是无礼至极。
幸而管家上前打圆场缓声道,“小姐,这棺木已经封上,怕是不合适……”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公子的尸身千里迢迢从北疆运回来,已是不能看了。”
“既是不能看了,你们又怎么确定那是孙大人?”玉清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个稻草般问他。
“这自是有办法的……”
玉清浅突然弓起腰猛地咳嗽了起来,直到咳出了泪,她感受到眼眶湿润方觉得好受了些,怔怔地又抬起头瞧这棺木。
她本该难过的,她本该哭泣的。
可是她一颗心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哭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明明这般喜欢他。
如今他死了,她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个跪在软垫上的素服女子瞧着她这般突然恍然地缓缓起了身,走了前试探性地问道,“您是玉小姐吗?”
听着这声玉小姐,孙夫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也微微放柔了许多带了丝怜意看向玉清浅。
玉清浅眸光无了神采,看向她只微颌了首。
那素服女子轻声道,“请随我来,我有东西给小姐看。”
玉清浅跟上她的脚步,只听她缓声道,“我在哥哥面前每次提玉小姐时,哥哥的神采总是不一样,他必定是极喜欢与小姐的。”
听着她称孙则杨哥哥,玉清浅方明了怕是这位便是孙则杨口中那写的一手好小楷的家妹了。
她停了脚步,扯住孙小姐的衣袖,窒了下鼻息,方问道,“他真的去了?”
玉清浅露出的双眸写着一丝期望,孙小姐却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下,抿了抿唇道,“玉小姐看到了东西便知晓了。”
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终于走到了一个院子前。
院子内植着梅花树,一阵风吹来飘了满地的落英,玉清浅恍恍地将手伸了出来,一片花瓣蹭着她的掌边飘落了下去。
孙小姐拿了东西从屋内出来,低声地问道,“这东西可是小姐的?”
她伸出了掌心,那上面摆着是个荷包。
那荷包小小的,丑丑的。
这是边角料做的,一看便是廉价的布料,上面的针脚歪歪扭扭,绣着个像猪的猫。
这样丑的荷包却是一副好好被珍藏的模样。
孙小姐低着头看着这荷包,抿着唇笑道,“这个荷包哥哥成天放在胸前放着,每次沐浴前都将它小心拿出来,生怕被下人们误洗了。”
她眉间笼上了愁云,嘴角笑着却是带了丝苦,“听着带话的人讲,哥哥临死前将这个拿了出来交代道务必交于玉小姐。”
***
玉清浅恍惚地回到了宫中,她走路没了章法,外人看只觉得她歪歪扭扭实在滑稽。
她却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石泥封住了般,转都转动不了。
她下了步辇,往倾玉轩院门走去,却是全然不顾脚下,‘彭’地便被门槛绊住了脚,身子沉沉地砸了下去。
辞幼在身后一下惊呼,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却见她突然焦急地坐了起身,抬起了手,她细嫩的手被擦破了很大一块,血洇出了一些。
她却未曾在意,忙张开了手去看手中的荷包。
见着无事轻轻呼了口气,又怕血弄脏荷包,忙换了另一只手去拿荷包。
却在这时察觉荷包微鼓,她将擦破皮的手随意地在衣摆处擦拭了下,轻轻地打开了荷包。
那荷包里正正方方躺着一张叠好的纸,她害怕自己的手弄脏荷包,忙叫了辞幼帮忙拿出来。
辞幼小心展开,却是有些惊讶。
这纸上竟画了一只王八。
一只圆润地趴在地上伸着脖子的王八。
玉清浅呆愣愣地看着纸上的王八,那是她那日随意画了想骂他来着。
她的耳后恍惚间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着,“谢昭仪赏赐。”
他竟真的珍藏了起来。
她的鼻子一酸,心像是被千万只夹子揪住了般疼。
她的全身原本都是僵硬着没了感觉,此刻却又觉得哪都痛,却是哪都没有心头这儿痛。
这般破画,这般破荷包……
他竟真的都放在了心尖儿上珍惜着。
她将荷包贴在心口,终究忍不住伏地哭了起来。
玉清浅自那一日后,怕是在地上着了凉当夜就病了,烧的迷迷糊糊。
李邺祈连夜叫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来救治,几贴药下去,却是毫无反应。
偶而醒了下,她眼眸迷蒙见着李邺祈站在她边上,便沙哑着声音道,“李邺祈你能耐的很,便是让老天爷一道把我收走吧。”
李邺祈还未来得及动怒,却见着她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他内心只觉得苦涩,便将压力下在了太医身上,“若是治不好昭仪,你们的命便也搁在此吧。”
那些个太医吓得忙又是下药方又是针灸的,可还是未有任何效果。
第69章 结局
玉清浅迷迷糊糊的烧了几天,小尼姑红蔷听说了这事,忙不迭来看她,瞅着她清醒的时刻便忙着问她,“我已收集齐了,你可还愿回去?”
红蔷对如今的玉清浅极为担忧,照她这般病下去一旦咽了气,便是连现代也回不得直接向着阎王殿报道了。
却见她睁着眼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眸子早无了潋滟的姿态,听着红蔷的声音方动了下眸子,有力无气地道,“我不回去。”
红蔷有些焦急道,“如今这儿都没了牵挂,你还硬要留在这为何呢?”
玉清浅眼眸恢复了些许光彩,声音沙哑道,“孙则杨的仇还未报。”
“那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红蔷握紧了玉清浅盖在被麓下的手。
大概是那股子信念劲撑着,没几日玉清浅的烧便退了,她本以为金怡玥如今得偿所愿该是时候会疏远她。
却不知为何故金怡玥还留着原先的态度,病间也来探望过她几次。
玉清浅特意在她面前表现出落寞的神态说道,“如今皇上那边是失了宠,孙大人这也……姐姐,我好生难过。”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请求着,“姐姐,可否常来这殿中陪陪妹妹?”
金怡玥打量着她,因着生病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瘦削了下来,整个人瘦得撑不起衣袍。
原先因着妒忌一时气急攻心便使了那般阴毒的计陷害她,现在她什么都没了,金怡玥倒是对她有了些许愧疚。
所以之后的日子倒是将好姐妹扮演的有模有样,每隔几日便来倾玉轩陪她一道用餐。
只是还存了副戒备心,菜品端上前皆有银针试毒、太监试吃。
李邺祈倒是也偶尔来看望过她,她皆是称病避而不见。
这般日子过着、直到事发的那天,李邺祈突地冲进了倾玉轩中,一把拽住她面目狰狞道,“是不是你?”
玉清浅抬眼看他,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拨开,面上露出疏淡的笑容,“皇上这是说些什么?臣妾听不懂。”
李邺祈语气低沉了下去,狠声道,“玥儿在你这儿用过晚膳后两个时辰便腹痛如绞,现已晕了过去。”
“这儿的吃食皆是有银针试毒、太监试吃的,若是真有毒为何太监没中毒?为何臣妾没中毒?便是皇上要怪罪臣妾也该有个证据拿来才行吧。”玉清浅顿了顿又言,“如今怡妃娘娘生死未卜,皇上不陪在她身边守着,却是依着猜测来逼问臣妾。皇上如此作为不会让怡妃娘娘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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