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夜,西北军开始了对冀州城的夜袭,路怀东带领的东路军集中力量猛攻西门。冀州城中守将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对头巴拉,他听闻西北军突然夜袭,忙带着兵上了城墙。
这一顿激战直打到后半夜,还没等瓦剌人喘口气,西北军又开始偷袭东城门。这一路是郭文莺带的中路军,她带的军队不作为攻城主力,只负责穷搅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要说还是巴拉经验丰富,西北军突然玩这一手,可巴拉并未慌乱,有条不紊地调兵过去增援东城门。双方激战到天亮,冀州东城门依旧固若金汤。
巴拉熬了一夜,双眼都敖红了,这一夜过后,等缓过劲来再细看,才发觉东城门的喊杀声虽是震天响,却是虚张声势的多,江北军真实目标却是西城门。他得了消息心中自是懊恼之极。
郭文莺看他手忙脚乱的支应,偷偷暗乐,巴拉这是真打急了,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哪是实,哪是虚居然看不出来了。
第二日夜里,西北军又是夜袭,十门火炮猛打一个点,几乎把城墙给轰烂了。不过这次巴拉将军长了个心眼,虽然带兵守在了西门,东门那里也没敢放松。不料打到后半夜,却是南城门告了急。巴拉气得跺了几下脚,赶紧派兵去支援南门。
双方打到天亮,南城门虽也未被西北军攻破,巴拉将军却伸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暗暗骂南齐人狡猾奸诈,这一通乱攻,鬼才知道他们想攻哪个。
第三日夜里,西城门处又开始放炮攻城,巴拉一时更拿不定主意了,今夜里这是该往东跑还是往西跑?结果等到了三更,竟是南城门又告了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锋
就这样一连偷袭了几夜,巴拉便隐约摸到了些西北军攻城的规律。于是等到夜里,巴拉便暗中将兵力重点布防南城门,自己也亲自带兵守在了南门。果然,天一黑,南城门那边又响起喊杀声,巴拉早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西北军攻南门。
结果,南门这边一直没有动静,西门处的火炮声、喊杀声却是震天响,巴拉心中正有些纳闷,东门处传来告急,西北军正在全力进攻东门!巴拉愣了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带兵救援东门。可惜,为时已晚,东城门已经被西北军的炸药炸开了。
景德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夜,西北军攻破冀州城东门。守军死伤一万余人,其余从北门而出,逃往瓦剌境内。
凉州城攻城战,西北军也玩的是这一手,只可惜守城的是阿拉尔王子,而主攻楚唐,副攻徐横。楚唐打仗素来都悠着点劲儿,徐横又没有郭文莺灵活应变的能力,一时大玩疑兵之计,只玩了一夜便被阿拉尔窥破,一时死守东门,西北军连攻了两日都没攻下来,损失惨重。
无奈之下,楚唐带着兵马下撤二十里,准备与打外围的路唯新汇合。
十二月十四日,云岐山腹地,天空阴沉,北风干裂,一条长长的骑兵队伍穿过广袤的平原,前后以五十里为间距,每隔半个时辰就有斥候飞马来报周边的地势军情。
队伍的正前方,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马上的斥候不等马匹停稳,就以极熟练的姿势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带着冲势往前冲了两步,单膝跪倒在队伍正前方领队的人马前,斥候小兵声音里带着干涩的喘息:“禀都尉,前方二十里处有两军交锋。”
阴沉的天空中,一轮红日从云层中钻出,挂在天际,路唯新望了望天,凝神一会儿,随后跳上马,指挥人前去解救。
空旷的土地上,两军对峙着,楚唐撤下来的西北军,正遭遇瓦剌主力,两军已处于对战之中。
南齐军布成是一个巨大的品字阵型,大约是由五千人组成的一个巨型方阵,阵内套阵,人员密集,看那样子应该是三个方阵各有一将领领兵,前面左右两个方阵,后面一个大阵赘后,阵中令旗飞扬,巨型盾和长矛依次列于阵前,巨盾后面潜伏着成排的刀斧手,方阵中穿梭着大量的弓箭手。
瓦剌则是一水的黑甲骑兵,漆黑盔甲,阴沉的天气,往那儿一戳,便给人一种无比的压抑感。
路唯新带着他的队伍从山上冲了下来,从瓦剌人的阵型中横穿而过,瓦剌轻骑的包抄战术无功而破,两方又隔出几十丈的距离,瓦剌有片刻的茫然,路唯新掉转马头,迅速集结出阵型。
几十丈开外,两方将领隔空对望,那是一个魁壮的中年男人,头上梳着两个小辫,面孔黑的像个锅底,眼神阴狠。
路唯新冷冷的望着他,两人几乎同时举臂高呼。
“冲锋!”
“整队!”
路唯新一马当先,手中的马戟猛然刺出,长戟从瓦剌兵的胸前洞穿而出,爆出一膨血花。
“为我南齐,杀……”他身后紧跟着他的亲卫,爆出惊天动地的回应:“杀……”
杀声贯彻天地间,更多的人听到,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着回应:“杀!……”瓦剌兵被震撼了,这支队伍,毫不畏惧他们身上的重甲武装,合身就敢凶猛的撞击,简直不怕死了。
陆启方曾说过,路唯新打仗就是只不要命的老虎。老虎本就凶猛,再不要命点,根本就势不可挡。而同时他也评过楚唐,说楚唐是只夹着尾巴的狼。这老虎和狼的区别,初初一看,便见分晓了。同样的对手,同样的兵力,楚唐杀不进去,路唯新就能杀进去。
惨烈在战场上随处可见血腥,旷野里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颤人心魄,南齐军中铁锤、大刀、长枪等常用武器飞舞着,汉子们狂吼着到处血花飞溅,黑血渗地三尺,脑浆崩流,血腥而残酷。
路唯新带着他手下军队杀了个三进三出,上万重甲铁骑终于被冲的四散开来,轻骑的辅助包抄对他们毫无作用,受到的冲击比重骑还严重,死伤更多。
终于路唯新再次调转马头,浑身浴血,狂吼而出:“绞杀!”
这时瓦剌军尖锐的哨声一变,两个侧翼展开巨大的翅膀,包抄围歼。
这一下路唯新的军队被冲撞开来,他看了眼在一旁看热闹的楚唐,不由勃然大怒,喝道:“楚将军在看什么?你们的火铳干什么使的?”
楚唐这才反应过来,忙指挥兵丁释放火铳,巨大的火力一开,无数瓦剌兵倒在火铳弹药下,瓦剌军的队伍开始混乱起来,将领狂吼着:“整队!整队!”重骑兵笨重,阵型一乱再想整队,谈何容易,轻骑试图突围,但大势已去。
路唯新全身贴在马背上,猛一提速,撒开四蹄如开弓的利箭飚射而出,战场中央,瓦剌军的将领慌乱四顾,南齐军已经把他们包围,自己的队伍却炸锅了,都想往外突围却毫无阵型。
路唯新一眼瞟见瓦剌军的将领要跑,手中长枪一挺,拍马追了上去。那黑面梳小辫的将领嘴里“哇哇”叫着,挥舞大锤与路唯新打在一处。路唯新枪法精准,大开大合,只几个回合便把那将领挑于马下。瞧见瓦剌将领轰然坠马,南齐军爆发出巨大的欢呼,瓦剌军彻底的乱了。
夜晚清点战场,南齐军折损过半,歼灭瓦剌军三万人马。
攻城失力,若不是遇到路唯新,险些又打了败仗,楚唐也觉面上无光,他有意跟路唯新套套近乎,路唯新却不怎么搭理他。
路唯新恨极了他凡事留三分的个性,打仗舍不得玩命,又不肯倾尽所有,他自己吃败仗也罢了,连累西北军都跟着倒霉。凉州城没攻下来,现在瓦剌都齐聚凉州,若想夺城就不那么简单了。
十二月十五日,西北军骑兵副将卢奇带骑兵两千欲趁机偷袭瓦剌粮草大营,谁知巴尔赤早有防备,派骑兵三千并步兵一千护卫粮草。卢奇出师不利略有折损,引西北军骑兵退向荆州城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悬念
十二月十七日,瓦剌铁骑至荆州城西。
瓦剌军并没进攻荆州城,反而是绕过荆州城而过,然后分出铁骑三千由先锋将带领,直插鱼骨陉口截断西北军的退路,剩下的大军主力则是步步压向西北军,将攻占冀州后撤出支援楚唐的郭文莺堵在了陉口外的一片开阔地带。
这是郭文莺和巴尔赤的第一次对峙。
鱼骨径口顾名思义,形状好像鱼骨头一样,细而长,有几条并不算笔直的分支。只是分支所通之路都是绝路,不了解地形的人还以为能逃出生天,实则越挣扎越陷入绝境。不得不说,巴尔赤找的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
鱼骨陉口外是东行山山脚向西延伸而出的一大片平缓的开阔地,正是非常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西北军的骑兵部队掩护着步兵向东撤退,见瓦剌大军追到连忙列阵迎敌。
一万对六万,又是在开阔地带,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此刻瓦剌骑兵都已按捺不住了,身下坐骑不时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巴尔赤却并没急着下达冲锋的命令。他一直在寻找与西北军野战的机会,现如今真的把西北军堵在了这里,正是天赐的良机。不过他素来心思深沉,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沉得住气。尤其是这些日对战,以他对郭文莺的了解,总觉事情没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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