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想起曾经在西北军中的岁月,那会儿战事吃紧,又缺衣少穿,想喝牛肉汤那得做梦的时候才有。说起来她现在的生活可比皇上要好多了,皇上喝粥,她有肉吃,才不会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鸡蛋羹呢。
正吃得高兴呢,一个御前侍卫突然跑进来,急道:“娘娘,娘娘,不好了,皇上要杀张大人了。”
郭文莺纳闷,“哪个张大人?”
“就是挂印辞官的前吏部侍郎张明长,张大人啊。”
郭文莺皱眉,这好好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她知道皇上是不会饶了张明长的,他私下匿藏自己,又跟着她出了京,这般不把圣意放在眼里,不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可最起码也该等回京之后再处置,怎么这就要动刀动刑了?
想了想,莫不是因为她刚才的态度惹得他动了怒,所以要发泄在张明长身上吗?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把张明长给大卸八块了。
这会儿牛肉汤也喝不下去,匆忙扔了手里的饼站起来往外走,那个侍卫也忙跟了出去,还有张强也在后面跟着。他和张明长关系不错的,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等他们到了外面,校场之上已经准备了五匹马了,张明长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那五匹马都是壮硕的大宛名马,看着力气就很大,想必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人给撕开了吧。
张明长嘴被人堵着,还发出呜呜地声音,显然并不服气。不过也没人理他,几个侍卫都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又哪肯丝毫留情,连踢带踹的把他给推到了校场。
他们一边给张明长松绑,一边道:“张大人,你可别怪咱们,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让你不得罪别人,偏偏得罪皇上呢。”
张明长得以解脱,忙叫道:“娘娘呢?我要见皇后娘娘。”
“见娘娘?现在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几人笑着又把他绑起来,这回是绑住手脚,连着头也绑了起来,一共五条绳子,每条绳子都与一匹马相连,只要皮鞭轻轻在马背上一挥,五方一起用力,顷刻之间他就已经断成五截了。
也就是就是这时,郭文莺才赶到了,她高喝一声,“谁说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本官在这儿,看谁敢动张大人一根汗毛。”
她带着一队兵丁过来的,这军营里全都是她带的兵,皇上身份未露,别人也不知道皇上在这儿,目前整个军营依然以她为首。
她挥了挥手,直接叫人把侍卫拿下,那几个侍卫都是知道这位娘娘的脾气的,谁也不敢反抗,乖乖让人把他们抓住。一人道:“娘娘,您也体谅一下咱们,咱们也是奉命行事。”
郭文莺道:“我自知道,我去跟皇上说去,不过你们现在敢动张大人一下,我就叫人先剁了你们。”
几个侍卫虚笑,“不敢,不敢,娘娘,咱们哪儿敢啊。”
张明长有些好笑,刚才还天王老子都不行呢,这会儿看见郭文莺却好像老鼠看见猫似得。他们家大人可真是霸气啊。
郭文莺吩咐人把张明长解下来,才去见封敬亭去了。
说实在的,皇上这一招其实也是逼得她去见他啊。
这会儿徐茂还在营帐外站着呢,瞧见郭文莺,忙问道:“娘娘,人怎么样了?”
郭文莺对他点了点头,“多谢徐总管了,这个恩我郭文莺记下了。”
也幸亏他早早的来报了信,若是稍迟一点,等人被分了尸,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她推门进了帐,里面不只是封敬亭,还有封玉儿在,这小丫头坐在爹爹身边,头靠着他的腿,正小声的说着话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所说的都是军营的趣事,还有打仗的事。这么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娃娃,却偏偏喜欢战场,还真是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封敬亭眯着眼笑着,时而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倒是一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模样。
郭文莺忽然有些不想破坏这氛围了,说起来她这母亲也做得不够称职,把封玉儿带出来,却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每日担惊受怕的,还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军营里。好在这孩子天性乐观,又很喜欢军营的生活,虽是日子艰苦,倒也活出乐趣来了。
封敬亭抬眼看见她,对封玉儿道:“玉儿,你先回自己住处,我跟你母亲有事说。”
封玉儿撇撇嘴,“爹爹就是偏心,每次看见娘就不理我了。”
封敬亭摸摸她的头,“你先去就是了,回头爹爹带你去打猎好不好?”
封玉儿嘟着嘴,不过还是听话的下床走了,临出门时抱了抱郭文莺,“娘,你好久没陪过我,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好。”郭文莺对她一笑,也学着封敬亭的动作摸了摸她的头。
封玉儿走后,房间里顿时沉静下来。
郭文莺和封敬亭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脸色一沉,封敬亭冷笑道:“你倒是来得快,朕想让你多待一会儿都不肯,为了个张明长倒是这么快就来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意思却表现的很明显,那就是:张明长难道比朕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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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爬上
郭文莺知道他多半醋劲犯了,这男人们就是这样,自己可以左拥右抱,流连花丛,但一换到女人身上就各种不容忍了。
只是她跟张明长什么都没有,这锅还真不想背。
她道:“皇上这么说就不对了,张大人毕竟是国家栋梁,在云南平叛之时又立了大功的,皇上要杀功臣,未免难以服众。”
封敬亭冷笑,“他立这点功就能抹杀他的罪责了?”
郭文莺昂首道:“张大人救驾有功,若没有他,皇上这会儿怕还在墓穴里关着呢。不知道张大人所犯何罪?还请皇上言明了。”
封敬亭道:“他藏匿皇后,诱拐皇后出京,这罪名该当千刀万剐了。”
郭文莺道:“皇上这话不对,说张大人藏匿可有证据吗?张大人不过是被我蒙骗了,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至于诱拐之说更不通,分明是我挟持他出京的,我们娘儿俩的不安全,拉他当了壮丁。于他本身何干?要说罪,那也是我的罪,皇上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就是,就算五马分尸,也是分我的尸。”
封敬亭被她气得直哆嗦,一个张明长就叫她这么激动,都敢和他叫板了?
他脸上如结了一层寒冷,呼吸都要停止了,冒出的话也含着冰碴子,“郭文莺,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郭文莺怔了怔,她没想到封敬亭会说出这种话,这是真打算要杀她了吗?她从十几岁就开始跟他,两人在一起十几年了,一起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这翻起脸来真是无情。只可惜这是云南,不是他的金銮殿,她也不是他想杀就能杀得了的。
她冷声道:“皇上是天子,想要杀谁都是一句话的事,皇上想要文莺的命,文莺给你就是,只是皇上不要忘了,这里不是京城,在这云南之地,也不是皇上想杀谁就杀谁的。”说完她转身就走,现在兵权在她手里,封敬亭不管想杀谁都行的,她若不许,她就动不了别人分毫。
封敬亭的火都顶到脑门子了,这个郭文莺不仅顶撞他,还不给他面子,这是混不把他当皇上了?
他喝道:“郭文莺,朕不许你走,你敢迈出半步。”
郭文莺回头,面色郑重之极,“没错,你是皇上,没人敢不听你的,我郭文莺算什么,只不过是你手上利用的棋子,你用我退瓦剌,平西南,灭倭寇,清盐务,建海运衙门,现在又要为皇上平定云南叛乱。这叛乱还未清呢,皇上这就准备过河拆桥了?有一句话叫卸磨杀驴,皇上用的很出色啊。”
封敬亭怒道:“我在说张明长的事,何曾说你了。”
郭文莺冷声道:“我倒想问皇上了,我和皇上到底是夫妻还是君臣了?若是君臣,今日恕臣不能奉旨,若是夫妻,皇上连自己妻子都不信任,你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也不再理他,推门就出去了。以前他总是拿皇威压他,碍于他的身份,她每每都要低头。可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他的金銮殿,这里的事她郭文莺说了算。
封敬亭见怎么叫她都不回头,原本愤怒的到后来却只剩下一点悲凉,如果刨去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皇上,那他还有什么可以留下她的?
他负了她一次,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郭文莺出了营帐,见徐茂还站在门口,便道:“皇上身体不好,你好好照顾皇上,等过两日就送皇上回京吧。”
徐茂见她要走,忍不住道:“娘娘,别怪老奴多嘴,皇上是真的很记挂娘娘的,这些日子经历了生死,心态浮躁些也是在所难免,娘娘就不要跟皇上置气了。”
想到封敬亭被关到墓穴的日子,郭文莺不由轻叹一声,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来的云南,自己再矫情下去也没意思了。他终究是皇帝,难道要一次次打他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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