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怒,于武安伯夫人来说,她做这个退婚的决定本也不是很容易的,见洪夫人这么理直气壮,她心里反疑惑起来,以为是不是真的有哪里弄错了。
抱着万一的希望,她回转了,提出要求去亲眼看一看方寒诚,如果他是真病,那么两家还可以谈一谈。
洪夫人当场就答应了。
……
方寒诚这边,洪夫人先前久等他不来,命人去唤他的时候,他才从兰香身上下来没多久——是的,不是留仙了,洪夫人不叫人来,栖梧院里本身也会有丫头按着时辰叫他起床的,兰香作为另一个房里人,自然比别人更容易担到这个职责,她一进去,方寒诚看她也比平时更勾人,拉着她就再战了一场。
兰香相对清醒,不过,她等于是被留仙哄到了这院里来,方寒诚原来并没看中她,她一来有个危机感,二来也有和留仙较劲的心思——再坚实的姐妹情分,往二女侍一人的局面前一摆,不值一提。
二者叠加,明知方寒诚该早起,她也没有劝说他,顺水推舟就配合了,不然留仙可以,她却推拒,岂不要扫了方寒诚的兴致。
只是这么一来,方寒诚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完事就觉两腿发软,脑袋昏疼,他自觉不好这么去见武安伯夫人,对洪夫人来传唤的人就直接托了病。
他一下消耗过度,又还残着点昨日的宿醉,脑子十分不够用,没意识到武安伯夫人来者不善,打发完正院来人倒头就又睡了。
在洪夫人那里,并不知道儿子一早就这么勇猛,她是真以为儿子病了,所以跟武安伯夫人吵的时候,她也真底气十足,并且毫不犹豫把武安伯夫人带来了。
毕竟这么门当户对的亲家也不是容易找的,洪夫人也不想真散了这门亲。
……这么一来,她就亲手把方寒诚坑死了。
武安伯夫人将四十的人了,什么没经过见过,方寒诚被丫头用力推醒,慌张收拾了一下出来,他此时的面相看着是不康健,泛着虚弱,但他这个虚跟病,隔着一目了然的距离。
武安伯夫人打量他第一眼,就觉眼前一黑,身子都颤抖起来——这个浪荡子!浪荡子!
她的女儿就要配这么个不到二十岁已经这么耽于女色的男人,这往后还有大半辈子,要淘多少气,日子要怎么熬!
她瞎了眼呀,给女儿挑中这么个夫婿!
洪夫人目瞪口呆。
她真的不知道,早知她说什么也不会把武安伯夫人领过来啊!
宁可让武安伯夫人含怒而去,回头两家的男人再谈一谈,挽回情况的可能性都很大。
这么给武安伯夫人展示个现行,就很难说了——冲击力太直接了,毫无狡辩余地。
洪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虚浮的脚步,蜡黄的脸色,还有一身说不出来的怪味,一时都说不出口他是单纯地病了。
“二堂兄好臭呀。”
意志非常顽强,从二门一路又追到这里来的方慧躲在院门边上,闻到一点风送过来的味道,忍不住道。
方寒诚昨晚是醉回来的,洗浴很潦草,一晚上闷过来,这个天气不说,他早上还连着做运动,哪能不出汗,混在一起,味道之芜杂厚重,以至于竟把他身上本来还该有的一种奇特的味道都盖得差不多了。
真来了,王氏也顾不上说她了,摇着头道:“二爷可是越来越离格了。”
莹月躲在方慧身边,跟着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尚没及看清楚方寒诚,武安伯夫人已经爆发了。
“好,好,你信誓旦旦,叫我来看的就是这个?!”
洪夫人勉强还要笑:“亲家太太,这里面必定有些误会,待我问过诚哥儿——”
“洪太太,从今日起,你我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亲家不亲家的话再也休提,请你慎言!”
武安伯夫人说着,又伸手愤怒地一指方寒诚,“令郎这个样子,亏你好意思摆出那义正辞严的腔调,我险些叫你哄了,你——”
武安伯夫人手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也不必啰嗦了,掉头就走。
方寒诚见势不妙,上前要拦:“伯母,小侄是真的身体不适,方躺了一躺——”
他让武安伯夫人这一怒,清醒了一大半,但仍没抓住重点,方慧在院门那里都能闻到他身上的一丝臭味,他自己一直处在这味道里,久在鲍鱼之肆,并不知觉。
他只知道自己眼下虚弱,那么,不正好装个病吗?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才敢收拾收拾出来。
他毕竟还年轻,不知道他这状态骗骗方慧莹月还行,根本瞒不过武安伯夫人这个年纪的人,连他亲娘都不好嘴硬说他是病,只能说有误会。
他这一拦,武安伯夫人近距离看清了他那肿大的眼圈,活脱一个纵欲过度的形象,还是在她上门的这一天,明摆着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连她这个长辈都这样怠慢,女儿真嫁过来,能有好日子过?
武安伯夫人退婚的决心当即又坚定一层,厌恶地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绕过他就走。
方寒诚还想拦,武安伯夫人身边也是有下人的,上前将他搡开,一行人扬长而去。
洪夫人这回没力气追了,她再惯儿子,此时也生了气:“诚儿,你怎么回事?就是再馋,捡什么时候不好,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
方寒诚皱眉揉着额角——他头疼:“我不是有意的,可能是有点喝多了。”
他心里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有酒意盖着,说不太上来,也想不清楚。
这同时与他平常在欲望上的随意有一些关系——想要就来一回,他不压抑,便也觉不出来压抑之后不同寻常的疯狂冲动,这冲动一部分都随着他的作为发泄出来了,他能觉得的,就是好像今早上感觉特别强烈一些。
洪夫人走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的怪味,气又重一层:“早知昨晚不该叫你出去,你说你,唉,怎么偏偏这时候胡闹呢!”
说来说去,她其实不觉得儿子的所为有什么错,错只在不该现在武安伯夫人的眼里而已。
她这种责怪,方寒诚又哪会惧怕,捂着脑袋道:“娘,我真的不舒服,我去歇一会,等好一点,我再去给赵夫人赔礼。”
他不以为武安伯夫人真能为此退婚,所以并不慌张,他自己眼下的不适还更要紧一点。
洪夫人也是这个念头,给武安伯夫人赔礼是必须的,不过武安伯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去也没用,儿子还要受她的气,不如歇一阵再说。
只得点头道:“去吧。”又训他一句,“你也当爱惜些身子,都是那等妖精勾的你,都给我叫过来,一个个的,不知规劝,只会纵着主子胡来,都该紧紧弦了——!”
舍不得太责备儿子,那总得有人为此承担责任,她转头就寻趁上了方寒诚的通房们。
莹月拉一拉方慧,小声道:“我们走吧——呀!”
一只手自背后忽然搭上她的肩膀,她惊得抽了一口气,忙转头。
是方寒霄。
他似笑非笑,不知站了多久。
莹月瞬间心虚,她心里觉得她不该站这里看人家的笑话,方慧就坦荡多了,很镇定地一拉她的手:“大嫂,走。”
武安伯夫人走的时候其实看见了她们,不过没管这个闲事,洪夫人一直在院里,现在又要收拾上人了,没空分神往外看,一直都没发现被围观了,她们跟上方寒霄,顺利地就退走了。
走一阵,莹月才忽然发现自己肩膀上有点灰蒙蒙,依稀是个手印形状,她回忆一下,狐疑地往方寒霄先前搭她肩膀的那只手看了一眼。
方寒霄:……
他忘了,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乘着人都被吸引到前面来,攀到后面屋顶下,揭开边缘一片瓦,把他那支放在檩间垫板上的香燃尽后留下的一小撮香灰拂走了。
他本要去洗手,但绕到前面时,见到莹月扶着墙踮脚往里看,她站得不太稳,两个玉兔耳坠随她动作轻轻悠荡,他不觉就上去拍了她一下。
把灰全拍她肩膀上去了。
莹月自己心虚,没敢问他,他也就装个不知道,若无其事地领着她走,只在心里默默想:原来想捂她眼睛的,怕把她吓过头,大叫出来,才没做。
幸亏没有。
第59章
作弄方寒诚这事,对方寒霄来说就是回敬方伯爷的顺手之为,除了往武安伯府里煽了煽风,然后挑准时机点了支香之外,他并没有做更多别的事,事后既没往心里去,也没想造就什么后果。
不想,武安伯夫人是武将之妻,性子刚烈,她在二门时若拂袖怒走还罢,偏洪夫人把她拽了回去,叫她看见了方寒诚那个模样,如此她不单是生气,还觉得受到了侮辱,怒气勃发之下,回去就直接把方寒诚的行径宣扬开了。
既然说出去了,明着打了方寒诚的脸,那不管武安伯夫人后不后悔,退婚这条路都只能走到底了,洪夫人明摆着不是个好相与的婆婆,有过这一遭,武安伯夫人有一分爱女之心,都不能再把女儿往她手底下送,那与入火坑无异。
方寒霄在听见武安伯夫人放出话的第一时间,就收回了要撵走那个叫晓霞的丫头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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