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昭越发着急,怕她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于是对她喊了一声:“我做你的心上人,我愿意变成齐白卿,你爱我好不好?”
她忽地就不哭了,擦干眼泪缓缓笑起来,“你变成齐白卿我就爱你。”
……
从梦中发醒,手臂隐隐作疼,好大一块淤青,是被她掐的。
幼清的脸放大眼前,“醒了就好,快换衣服。”
徳昭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她的屋子里。
昨晚在冰桶里熬了一夜,身子隐隐发热,这才到她的门前喊话。
淋了雨,生了病,想让她心疼。
苦肉计过了头,自作自受,想要顺势亲近她,却没有力气。
她要离开,他心一跳,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幼清侧头,他的手冻得发红,连带的水珠,湿了她的衣袖。
她声音很小,“你换衣服,我去门外。”
他不肯放手。
“我有话要说……”
幼清背对着他,“……你先换衣服。”
“说完我就乖乖换衣服。”
连说话都要征求她的同意……幼清回头看他,他半坐起来,倔强的眼神和迷离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恩。”
她坐下了,离得近,长睫如扇,双手绞着巾帕。
徳昭喉头一紧。
想抱她。
想亲她。
沉默太久,她有些不安,主动出声提醒:“不是有话要说吗?”
徳昭回过神,抑制住身体的躁动,双眸凝视她,“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
她移开视线,生怕与他的眼神触碰,轻声反问:“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因为你是我的……”话未说完,他停下,清晰看见她眼底涌动的害怕。
不用任何语言,她只需一个眼神,即可让他明白——
她有多怕他。
怕他的霸道、怕他的蛮横、怕他的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在床底之间那样待她,却还是凭借一股子冲动劲一次又一次地索取。
他想要她的爱,她身体的每一次反应,都让他获得巨大的欢愉。
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她对他,不是没感情的。
为她好,他理应放手。如果当初他没有私心,她现在和齐白卿早已过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现在也是。
如果放手,或许她会等到第二个齐白卿。
可是——
徳昭紧攒拳头,手上青筋突出。
……他做不到。
光是想一想她别人怀中巧笑盼兮的模样,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给她幸福的人……只能是他。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她,一字一字道:“没有你,我会死。”
无法想象和别人说爱她的画面。
无法想象和别人相拥亲吻的画面。
无法想象和别人做床笫相娱尽情纵乐的画面。
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只能是她。
幼清低头,手上绞着巾帕,“没有什么死不死的,迟早你会遇到另一个喜欢的,只需一两年的时间,你就能将我彻底忘记。”
徳昭想要去抱她。
不敢。
明明做了那么多想做的事,现在却又胆小如鼠,连碰她一碰都不敢。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一方面想着不管不顾地将她囚在身边。
一方面又想着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反反复复,纠结困扰。
“以后……以后再也不碰你……我发誓……”
她并不回应。
“什么都听你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摇摇头。
徳昭有些急,身子往前一凑,仅仅这样轻微的动作,却吓得她连忙后退。
她有心病,这病是他一手酿成。
徳昭无力地垂下头。
“以前,都是我的错,不奢求你原谅。”他顿了顿,“但是对你的爱和喜欢,我收不回来,忘记你,我更加做不到。”
幼清咬住下嘴唇,起身往走,轻声劝他:“忘记一个人,很容易的,你去爱其他人就好了。”
窗外风雨疾疾,天色阴沉。
徳昭强撑着起身,步子摇摇晃晃,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我不会放手的。”
幼清转过身,既无奈又心酸,声音细细的,带了几分恳求,“请不要再搅乱我的生活。”
徳昭一怔,语气弱了下去,“那……至少要让我见你。”
她沉默。
徳昭连忙加一句:“只是见面,不做别的,我保证不干扰你的事情。”
“当真?”
徳昭往前走几步,“真的。”
半晌,她点头,开了门走出去,“那就只是见面,绝对不准干涉我和我家人任何事情。”
她松了口,徳昭总算放下心,“好。”
换完衣袍后,意识已经完全清醒,精神也慢慢恢复。窗外风雨已停,他不想走,躺在床上,看她坐屋门口绣花。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说,不知从何说起,脑海里挑挑捡捡,最后懵懵吐出一句:“脸上有红斑的时候更好看些。”
幼清身形一顿。
徳昭自知说错话,却又不想收回,怕说多了她嫌烦,加一句:“反正你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
幼清快速朝他那边睨一眼,继续绣花,腹诽:真是个美丑不分的奇怪男人,难道以前会爱上那样子的她。
原来他就好那一口。
幼清想着,心里烦闷,拿了木凳,挪到屋外坐。
两扇门板正好隔断了他的目光。
徳昭往外窥,见不着她,索性起身穿鞋,悄悄往外走两步。
这个时候幼清正好伸脑袋来探,指着他,道:“就知道你早恢复了。”
说罢就要让他回去。
半推半搡的,徳昭到了门外,身上穿着姜大的衣袍,手里拿着幼清刚塞过来的,他自己的衣袍。
再想要找借口进屋躺一躺是不太可能的了。
他知趣地指着身上的衣袍,“明日洗净了我亲自送来。”
幼清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道:“傍晚再来,白日里我要出门。”
他皱眉,急急问:“去哪?”
“被你盯了这么久,我自是要上街好好逛一圈,怎么,难不成你又想跟过来,说好的,以后不许打搅我的……”
徳昭只得应下,“我知道了,你安心去逛,我傍晚再来。”
走出好几步,后头幼清喊了声。
他欣喜回头,“怎么了?”
她红了脸,“以后见着人,不许再说我是你媳妇。”
徳昭应下。
心中却想:反正整条街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第53章 种花
晚上幼清同连氏姜大说了徳昭今日进屋的事,姜大觉得无所谓,毕竟是曾经的主子爷,一套衣服而已,不嫌弃就好,哪里还会生气。
连氏就不一样了。
生怕幼清心软,想要训斥她,又不舍得,急红了眼,自己坐到一边抹泪。
幼清见她哭,心里难受,忙地安慰,“姑姑,我没有做什么,就是看他可怜,所以才放他进屋的。”
连氏恨铁不成钢,“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就虚弱成那样,都是装戏骗你的。”
幼清抿唇,“他真的晕过去了……”
连氏压根不想听解释,“总之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了。”
幼清点点头,“我和他说清楚了,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他也答应我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干涉我们家的事情。”似乎觉得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又道:“姑姑你放心,他现在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可能是觉得没有人忤逆过他,所以才这般上心的,等他缓过劲了,发现我和别的姑娘没什么不同,到时候自然也就不再纠缠了。”
连氏抚上她的脸,“傻孩子,你太天真,光是你现在这张脸,就足以让他念念不忘。”
幼清摇头,“不,姑姑,今日他说,我从前脸上有斑更好看,你看,他就喜欢丑姑娘的,我变成这样,他还不一定看得习惯。”
连氏哭笑不得,将她搂入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慈爱道:“他说这样的话你都信,可见真的是个傻孩子。”
幼清鼓了鼓腮帮子,不再说话。
第二天徳昭果然亲自来送衣袍。
幼清知道他傍晚回来,怕被连氏看见不高兴,特意在门口守着。
徳昭远远就望见姜家门口有人立在那,瘦条条的身形,娇嫩可人。
他心中欢喜,忙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挥手喊她名字:“幼清!”
像个愣头青似的,傻乎乎的。
幼清担心连氏听见,忙地凑上前,压低声音,“你别喊,整条街都该听到了。”
徳昭将洗净的衣袍递给她,“听到又怎样,反正你名儿好听,我乐意喊。”
幼清撅嘴瞪他,“说好不干扰我的生活……”
话未说完,他已连连认错,实在是见不得她皱眉生气的样,生怕自己又惹到她了,提心吊胆的。
“不喊,再也不喊了。”
幼清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衣袍就准备回屋。
徳昭一愣,下意识去拉她的手,想起什么,触碰的瞬间,改为拉她的衣袖。
“幼清,我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好歹和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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