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我被你叫都叫老了。”
灰袍男子拿起鸡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本来就老,还不让人说。”
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两条腿在磨盘上来回荡着。说罢对着灰袍男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后也跟进厨房烧水去了。
“桃老,我今天发现山北那边那个杂毛老虎的山洞里好像藏着好东西,等我明天再去探探给你抢回来做药。”
少年一边烧着火一边一脸贼兮兮的说到。
“唉~这让人望而生畏的十万大山都快被你搅翻天了,子昂,你什么时候能本分些,让你看的兵法看的怎么样了?”
桃老一边收拾着手中的山鸡一边问道。
那叫李子昂的少年一听提起了看书,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一转,忙道:
“桃老,柴火不够了,我去抱点回来。”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灰袍男子看着少年灰溜溜跑出去的背影叹息道:
“唉~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子了,唉~”
这灰袍男子是李子昂的师父,李子昂只知道他自称桃花仙人,也让李子昂叫他师父,可李子昂自从懂事起就老头老头的叫。他也只得叹息这徒弟越长大越不懂事,每及此李子昂都百般无赖。
后来姑且称他为桃老了。
他对李子昂说他是在旁边的水潭中捡到的李子昂,估计是从瀑布上冲下来的,李子昂听到此就扁扁嘴,真当糊弄小孩呢,从瀑布上冲下来估计连摔得连渣都不能剩。
从小桃老就教李子昂识药材,炼毒制药,读书写字。可李子昂便生不喜这些,倒是喜欢些舞刀弄棒的。这桃老的武功本就极高,而李子昂从五六岁时就在山林里混迹,只因桃老教了她保命的手段后隔三差五就把她扔进深山里。
刚开始得过个一个多月桃老才能看见浑身是血的李子昂回来,后来就半个多月,七八天,以至于现在出入如自己家,这些年李子昂都快把十万大山弄翻了天,人们惧怕的猛兽看见她都绕着走,活脱脱就一山大王。
晚饭间,灰袍男子看着扒饭的李子昂,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道:
“子昂,你...想不想下山历练一下?”
李子昂闻得此话猛的放下筷子,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脸上还粘着些许米饭,兴奋的道:
“桃老,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是同意让我下山了?”
“嗯,之前顾及你年纪轻,恐你下山惹事端受欺负,现你已十五岁了,为师昨夜观星许久,现在正值乱世,觉得你下山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桃老,我什么时候下山?明日么?”
李子昂兴奋的目光放亮,满脸期待的看着桃老。
桃老看她如此兴奋,不免轻咳一声道:
“山外不比自家,人心险恶,况且正值乱世,一切当小心。你年纪尚小,恐你…”
听得桃老此话李子昂恐此事有变,忙打断道:
“哎呀,桃老,你就放心吧,我是你的徒弟还能被欺负了不成?你就安心吧。我去收拾东西去了。”
说完紧忙跑回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看着李子昂的背影,桃老心下叹息:
“不知这次让你下山是对是错,一切为缘,就看你如何选择了,参商星同现,命运的转轮开始运行,天命不可为,为师也无能为力。唉~”
次日清晨,李子昂出房门正见桃老一如往常的在檐下打坐,便整理衣襟,轻轻的走过去在桃老旁如他般打坐。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见桃老缓缓倾吐气息睁眼。
李子昂见此方低垂眼帘缓缓的道:
“桃老,我下山后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了,也别对付,炼药不要太累,晚上记得盖被子不要受凉。”
说着眼圈竟红了起来。她自幼就与桃老生活在一起,说是师徒更如父女,其感情可见深厚。
桃老也一时语塞,这本应是他说的话。看着这徒儿一时竟也不知说何。只得一声叹息,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道:
“这颗是避毒丹,山外围是一片有毒的瘴气,你服下便无妨,还有这是子母石,共两颗,戴着它即使有什么不测至少你我都能知道。”
“呸呸呸,本姑娘武功高强岂会有什么不测,桃老你就放心吧。”
说罢却也默默的接过丹药,把那子母石戴在脖子上,塞进领中。
桃老默默的站起来,眉头微锁,目光似看向远方又似自言自语道:
“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为师也只能帮你到此,你好自为之,切记,不可杀戮太重。这个锦囊你留着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打开。”
说完转身走回屋内,在门内站定,挥了挥衣袖叹息的说了声:
“去吧。”
李子昂拿起包袱行至院内对着桃老的背影深深的看了会后朝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
“师父,保重。”
复而起身拿起包袱向外行去。
桃老闻言也红了眼眶,僵硬着身子回头望着李子昂远去的背影定定的看了许久,许久…
第二章 下山
李子昂一路向南,行到了山的外围果见一片瘴气,方掏出桃老的避毒丹吃了后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行至数里终于在天黑前看见了一处村庄。
这村庄不大,约有二十几户,此时正值晚饭,各户炊烟袅袅。
李子昂寻了一户人家,正见一妇人在檐下煮饭,复有模有样的做了个辑笑着道:
“大娘,我赶路经过此处,天已渐黑,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那妇人闻言看向她,并没有急着回话,只是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是一十四五的少年,眉目清秀,面容姣好,头上用木簪子挽了个髻,身穿黑色袍子腰束黑色宽腰带,背着个灰布包袱。而李子昂自幼就是男子装扮,常人也是认不出的。
李子昂见那妇人面色犹豫便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颇有礼貌的恳求道:
“大娘,我只有这些,还请行个方便吧。”
那妇人见李子昂拿出钱来方眉眼展笑着走上前开门,一边将李子昂引进侧室一边道:
“小兄弟从哪来啊?咱们这地方偏僻,平日也见不到个生人。你且坐坐,咱们这地方穷,没什么好的招待的,你可莫要见怪。”
“怎么会,大娘您肯收留我,我就已是感激不尽了,不然我今晚还不知宿在何处呢。不知大娘如何称呼?”
“你叫我花大娘就行,那你先歇着,一会饭好了我叫你。”那花大娘说完便出去接着做饭去了。
待花大娘退出去后,李子昂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这屋子极小,只有一个木床,床上放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被褥,房门旁放着洗脸架,再无其它。李子昂放下包袱,仰面躺在床上心想:
“这户人家也确是贫穷,只是桃老走时给的这包银子也不知能花到何时,看来以后自己怎么也得谋个营生,不然这银子总有花光的时候。”
正思及此便听院里有男子说话便闻声出了屋。
只见一身灰色粗布衣服,身材壮硕肤色黝黑的男子正从肩上卸下柴来,见到李子昂便打量着她。
花大娘见李子昂出来了便搓了搓手笑道:
“这是我儿子花乙,你叫他花大哥就行。”
李子昂遂一拱手道了声:“花大哥”。
那男子看李子昂如此有礼貌,复也僵硬的回了一礼笑道:
“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李,花大哥叫我小李兄弟就行。”
那花大哥看着是个朴实人,李子昂心下也是一阵欢喜,觉得自己寻了处好人家。待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李子昂就回屋歇息了。
渐渐的夜已深,偶闻得虫鸣蛙叫。转眼已是三更天,李子昂的窗子徐徐飘来一阵迷香,随后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极轻且不易发觉。
李子昂在闻到迷香时就已醒了,这些年桃老把她放在那充满危险的山里,李子昂每每睡觉都极轻且防备着。何况之前服了桃老的避毒丹药效也没过。这区区迷香李子昂也没放在眼里。
只是想到之前还觉得花家的母子是个朴实的人,现下心里一寒,看来桃老说的对,乱世之中,人心险恶。索性自己也不作为,想看看这母子到底打的是何主意。
不下片刻,门栓被卸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眼脸上有条指长刀疤的男人搓了搓手对那花乙鬼鬼祟祟的贼笑道:
“花大哥,这小子生的挺俊俏啊,倒像个小娘们。咱们是送给当家的还是卖到楼子里,这样的要是卖个小倌去,想必能值个好价钱。”说着脸上露出垂涎之态。
那花乙瞪了他一眼呸道:
“放你,娘,的屁!咱们多时不交贡,当家的本就对我们不满,这样的卖去楼子里要是以后当家的知道了我们得了好的不送他,你我还有命花那钱么?别废话了,快绑了好送到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