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这似乎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看着施夷光,从怀里头掏出了一个白色的锦布包,放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今日行射礼之时,别的箭只是扎在布矢之上。你的却是射穿了布矢。”子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面前的白色锦布包。
自他发现那箭尖的异样之后,特意去查看了被施夷光射在布矢上的箭。便发现了这箭的不同之处。
穿透力比平常的箭要厉害许多。
施夷光看着子期,点了点头,看着子期,道:“然后呢?”
子期被问的一顿,而后看着施夷光继续道:“然后我就想来问问,这箭是先生做的否?若是,是如何做的,用的什么成分?若不是,又是何人做的呢?”
施夷光平静的看着子期,待他说完,一脸兴奋又好奇的盯着自己瞧。
她没有立即回子期。面上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施夷光转头,看向子西,声音依旧淡淡:“令尹大人前来,亦是为了此事么?”
子西看着施夷光的模样,捉摸不定。平时秉文知礼恭敬的时候,他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每每他变得淡漠又疏离时,总是让他心里头有些沉,又有些忐忑。
子西抬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子西,而后回道:“原是我有事找章王子。将好遇到来此处寻先生的家弟。我问了才知晓,这箭另有玄机,他拿着风风火火的要来找先生。来及此处时,遇到我,将好先生门庭无人通秉。我便将人拦下了。就想着至少等章儿宫人通秉了再进。不想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硬是闯了进来。”
施夷光听着子西,恍然:“原来令尹大人并不是来找我。”只是为了拦子期,两人就拉拉扯扯的进了来。
施夷光问及此,也不再看子西。只偏过了头,看向子期:“往后我到了军营之中,这些事儿总是能跟司马大人说的。大人不必这么火浇火燎的赶过来询问。”
很明显,施夷光不想说。至少现在还不想说。
这关乎半儿。
子西跟子期也是通透的,看着施夷光这番模样,便知她是不想告知。
于是子西起身,拉着还想再问的子期告了辞,往外退了出去。
施夷光站着身子,回礼。看着两人走出了门,这才缓缓坐下。
看着门外,眼神飘远了些。半儿和她身上的本事多了去。别人问就说?施夷光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
她要的,是利益的交换。虽入楚军营,可毕竟不是她的家国。她凭什么二话不说什么都不求就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告知?
关于半儿的话,那是半儿的事。怎么抉择也是半儿决定。轮不上她来说道。
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施夷光低下头,继续看着桌案上的竹卷。这会儿她没有在伸直了腿大张着胯。
只老实端正的跪坐着。
又看了好一会儿,半儿这才从屋外走了进来。
施夷光抬起头,看向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去时将好遇到齐姬过来。”半儿走到施夷光旁边,一边坐一边说道。
一听到齐姬,施夷光的敛了敛眉眼,而后才偏头看向半儿:“齐姬来,跟王子都说什么了?”
半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跟王子送了花糕来。”
施夷光点了点头,不在多问。收回眼神,看向桌案上的竹卷,口中轻声问道:“那你呢,跟王子说清楚了么?”
半儿听着,有些不解的看着垂着头看着竹卷的施夷光:“怎么才算说清楚?我就说我要跟你走啊。”
“没有解释缘由么?”施夷光抬头看向半儿,皱了皱眉:“没有跟他讲去军营是不想在楚宫呆么?”
半儿闻言,面上更是不解:“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不需要解释么?”施夷光看着半儿,回过头,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为什么要解释?”半儿看着施夷光,面上疑惑依旧:“要我说,你根本也不必向他说什么。走了就走了呗,你本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儿。”
施夷光听着半儿的话,摇了摇头:“两个人相处,我还是希望能理解,能坦诚。”
“为什么要理解坦诚?”半儿低下头接过施夷光将才煮着却还没有煮好的茶,随口道:“你又不跟他一起过日子,不过志同道合就互相谋划罢了。”
施夷光看着煮茶的半儿,想着,笑道:“那万一以后一起过日子了呢?”
“又不是夫妻,怎么会一直同道过日子?”半儿一边挑着茶叶,一边说着,说及此,半儿动作一顿,再抬头看着施夷光,面上惊诧渐起。
“秉文,你如实讲,你是不是有分桃之好?”半儿惊诧的看着施夷光,面色古怪的问道。
施夷光看着半儿古怪的模样,没有回话。只回过头,往地上横着一躺,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说着,施夷光一挑眉,似乎惊讶于将才自己所说出的话:“为什么要生死相许?”
她小声的反问自己。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思想?
施夷光瞪直了眼,看着房梁顶,去他娘的生死相许,老子才不做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变成废物。
施夷光白了一眼,而后闭上眼睛,心里头默默说道。
半儿坐在一旁,看着施夷光古怪的样子,向着她趴去,认真的瞧着她闭着眼睛的模样。
“什么生死相许?你在讲什么?”半儿奇怪的问道。这话听着很不通顺啊,是什么个意思呢?
第205章 离去
第二日,天儿还很早的时候,施夷光便收拾了行囊,带着半儿和一直养在院子后头的大黑狗,准备离去。
来时东西不多,大多都是熊章替她准备好的,走的时候一件也没有带。只带着自己带来的些许东西。
而关于那些之前的玩物和赏赐,一直被她藏在原先的院子里。
施夷光起身要离去的时候,熊章的殿中还没有开门。
昨日说了勿需拜别。今儿她也就没什么心去专程辞别了。
只收拾好东西,带着半儿站在殿外。对着紧闭的宫门,拱手作揖,而后一句话不再多讲,退身而去。
说好了相别勿送,没有人相送,施夷光走的潇洒多了。
殿里的窗户撑开了些许,窗后站着人影,久久的看着那走远的身影。看着那毫不留恋的脚步,直至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处。
熊章也没有收回目光,依旧定定的盯着。那过于洒脱的背影总给他一种错觉,似乎一旦远离,便不会再回来了。
他站在窗檐下,静静的看着人影消失的转角处。
身后垂头弯腰的圉公阳也忍不住抬起头,跟着熊章一同看向宫廷的延路。
“既然王子不舍,何不挽留呢?”圉公阳站在身后,轻声开口问道。
熊章看着延路,夏日正盛,两旁的斑竹翠绿欲滴,在陈峰之中轻轻摇曳。
“不过是去军营罢,没什么好挽留的。”熊章面无表情的缓缓说着,而后伸出手,将窗户缓缓拉上。
圉公阳见此,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熊章坐定在宫殿中的桌案后,静静的看起桌案上摆着的书卷。定定的看着,许久不翻一片。
旁边的圉公阳也不讲话。
宫门外的守门宫人进来通秉:“王子,齐姬求见。”
熊章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面色无波的看向来人。
“来作何?”熊章问道。
那宫人摇了摇头:“并未跟臣讲。”
熊章没有立即回话。只停了片刻,才缓缓道:“传。”
“诺。”宫人应声,而后退了出去。
不大会儿,便从殿外走进了聘婷女子。站在殿中,对着上头的熊章并这手,作揖行礼:“齐姜拜见大王子。”
熊章冷着脸看着齐姜,起身回了礼,邀请她入座后,这才再坐会自己的桌案后。
姜许跽坐着,熊章盘坐着。他没有说话,只偏着头冷冷的看着姜许。
姜许被熊章看的有些无措,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抬头看着熊章,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齐姜可有做错什么?”
熊章冷冷的看着姜许,没有回话。只问道:“你前来有何事?”
姜许看着熊章冷冽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才怔怔的回道:“只是路经此处,便进来看看王子。”
熊章文言,眉头皱起,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吾记得曾有讲,无事不要入我宫中?”
姜许看着熊章,无措又似乎有些惊慌,只缓声应道:“诺。是许无礼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惹熊章生气了,姜许认错却人的利落不拖沓。
熊章冷冷的看着姜许,没有做声。
姜许说罢,起身行礼后,便要往外退去。
熊章埋下头,继续看向桌案上的竹卷。听着姜许轻缓退出的脚步声。
直至门口时,熊章忽而抬头,看向姜许:“等等。”
姜许退出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熊章,带着不解:“如何了?”
“你可有过相爱之人?”熊章突然问道。
突然的出来的问题让姜许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有些红潮,羞赧的埋下头,错过熊章直视的眼神:“王子问这个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