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然没说什么,看到商雪袖,只有气无力的说了一些德容兼备、不得嫉妒争风、要为皇上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便让商雪袖离开了。
负责这套仪式的使者、女官等这才如释重负,一边儿去礼部交差报备,一边儿又让宫人将早已准备好了的绿头牌子递上去给皇上过目。
总领这个差事的也是位侥幸活下来的太监,年纪不小了,有四十多岁,都叫他娄公公的。
他看了看托盘里这三枚晶莹剔透的绿玉镶头的白玉牌子,伺候了两任帝王,也听着以前带他的师父聊过,可从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有这么寒酸的后宫!
可皇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细细的拿起了嬉妃的牌子,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了下去,道:“今晚不用。”
娄公公便收了盘子,毕恭毕敬的躬身而下,倒为难起来,他手头没什么人,连个替他跑腿传信的都没有,他这样儿的身份,哪能乘车坐辇的?若是再不招些个人手进来,他这老腿儿岂不是要跑断了?
萍芷靠着长春园的大门往外面看了看,最后还是退了回来,玉萝正在她旁边儿,一脸期盼的看着她,见她摇头,也是极为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不会翻牌子了。
“娘娘呢?”
“在屋子里写字儿呢。”玉萝道,“我让梅珠伺候着。”
萍芷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推着玉萝道:“进去吧,梅珠还不熟。”
因这两个相当于长春园的大宫女了,梅珠几个小的规矩都是她们教的,看到她们还有点怕怕的,便躬身退了下去。
商雪袖刚停了笔,揉着腕子,接了玉萝递过来的茶汤,先是嗅了一下,这才轻轻啜了一口,坐在炕桌旁边,道:“陪我说说话儿。”
萍芷和玉萝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忙躬身道:“娘娘请说。”
商雪袖想了想,道:“谁给我说说太子……皇后娘娘和另外两位娘娘?”
萍芷心中有些吃惊,继而又觉得眼前的嬉妃娘娘其实极其通透世事,并不是空有一副绝色容颜的人。
在储秀宫大半个月里,嬉妃娘娘从来不曾开口问过一句,甚至昨晚都不曾问过!
的确,在储秀宫那会儿她又以什么身份来打探宫闱?一直到了现在册封妃子的仪式全部都结束了,她才开口。
想到这里萍芷心里又升起了一点小小的希望,仔细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恕奴婢不敬,不过也是为了娘娘以后别不小心冒犯到了,皇后娘娘出身山阴齐家,名讳一个淑字。”
屋里暖意融融,商雪袖听着萍芷的叙说,时不时还有玉萝插嘴说几句,感觉也没多一会儿,天色就擦黑了。
商雪袖便从炕上下来,伸胳膊伸腿的舒展了一下腰肢,看的两个宫女目瞪口呆,倒不是觉得这样失礼,而是这位娘娘身子怎么这样软?
商雪袖鲜少这样久坐,回头看着两个宫女的表情,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交代道:“不光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贞妃娘娘、静妃娘娘,也都是在这场宫变里立了功的,只是世间对女子苛刻,不好大肆宣扬。”
她低了头,看不清表情,只有柔和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本宫知道你们有时候可能替我担心,但你们千万不要在外面替本宫去在那几位面前争什么风头……尤其是皇后娘娘,不许说什么外面传进来的话,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是。”
两个大宫女先后出了屋,商雪袖才抬起头看着窗外。
阿虞,真的很有福气。
商雪袖想,果然是冬天,天黑的这么早啊,天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云霞了,她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最后到底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心口。
这一餐饭吃的有些闷,但是萍芷和玉萝又悄悄的商议过了,主子心中不快,做奴婢的总得哄着主子高兴,哪能也跟着板着一张脸?因此伺候商雪袖用饭的时候明显面带喜色,也尽心的多。
商雪袖心不在焉,倒没察觉出来这些,等她起了身,又要出去散步的时候,才发现玉萝已经备好了斗篷和手炉,而外面已经亮了起来。
她便笑着接了过来,还没等斗篷系好,不知道谁开了门,那门帘也掀开了,一阵冷风从外面吹了过来。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一更。猜猜是谁来了呀。正经话说(听说都是这样的,只有正规,才有机会o(╯□╰)o):从今天开始,月票20加更;和氏璧加更;推荐票10000加更(加油亲们快到了)。推荐《贤臣养成实录》by野禅狐,女穿男科举文。
第264章 欢好
玉萝和萍芷瞪大了眼睛,然后才惊觉失礼,急忙跪了下来:“皇上!”
商雪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揉揉眼睛,可手便被门口的连泽虞握在了手里。
她的手热,而他虽然从外面来,却仿佛比她的手还温暖。
“你,你不是不过来了吗?”商雪袖结结巴巴的道。
还跪在地上的萍芷和玉萝差点摔在地上,不用敬语也倒罢了,毕竟听说皇上是在民间结识的这位嬉妃娘娘,没大没小也算意料之中,可这问的是什么话?
是说皇上不该来吗?
是要把皇上往外赶吗?
连泽虞欺身而进,手却一直没有放开过商雪袖,拉着她坐到炕上,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和站在门口的太监,道:“下去吧。”
商雪袖“哎”了一声,可却没人听她的,迅速撤了个一干二净。
她看着连泽虞,他正一脸笑容,眼神亮的如同星子,便忍不住拿了另一只还自由的手挡了他眼睛道:“干嘛这样看人,像个贼一样。”
连泽虞笑道:“来坐这里,说会儿话。”
他使了些力气,商雪袖便被他揽在了怀里,听他问道:“今天累吗?”
商雪袖摇头道:“累什么,不累,排戏不是比这个累多了吗?”
“嗯,我是怕你委屈。”连泽虞用手摩挲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可还是让你委屈了。”
商雪袖摇摇头。
她是真不懂为何连泽虞会这样想。
她便也去把玩连泽虞的手指,道:“只是受几句训教,磕了几个头,怎么能算是委屈。我原先在戏班子里,进宫为丽贵妃祝寿那次——当然,现在宫里都不许这样叫,不是叫罪妃,便是叫罪人柳氏,远远的也给太后娘娘磕过头,只是太后娘娘不会记得我罢了。”
她抬起头看着连泽虞道:“就不说这个了,随着戏班子行走,若是唱堂会遇到有权势的公侯王爷,少不得也要磕头谢礼的。”
连泽虞的手修长而有力,很漂亮,商雪袖复又低下头,细细的一根根掰过来弯过去的看:“就算是现在,我要是不入宫做妃子,难道见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就不用磕头了?有训教就不用听着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呢!”
连泽虞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其实这样想,已经是很通透了,可他还是有一种不足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手指就被商雪袖绞弄的发烫,她这样的小举动把他弄得意马心猿。
他便忍不住附到商雪袖耳边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又过来了吗?”
商雪袖原本是打算出去散步的,穿的严严实实,呆在屋子里浑身都觉得热,他这样一问,火热的气息就扑到她耳边颈边,更加难受,便忍不住推他道:“是啊,我不懂宫里的规矩,萍芷说皇上不过来了。”
“皇帝一般都是翻牌子的。”连泽虞细细的解释道:“侍寝的嫔妃会有一个小小的玉质牌子,若要哪个侍寝便翻哪个……”他将商雪袖抱的更紧了些,低声的道:“然后便是……”
他声音低沉,又带着点儿暗哑,硬是凑在商雪袖耳边说着。
商雪袖听着他的描述,还未来得及去抓住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便听他越说越不像样。
待听到那被*着送到皇上住处的嫔妃要从下面爬进去的时候,脸上红的跟火烧一样,猛地推开了连泽虞走到了别处,心里边儿不知道是羞还是恼,简直再也不想和这不要面皮的人在一起坐着了。
待到连泽虞又到了身边儿,商雪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掀了帘子进了卧房!
这样一个小小的舒适的空间,甚至互相之间的呼吸都能听到,商雪袖不自在起来,刚要出去,又被连泽虞拉住,道:“阿袖,我都不忍心你被那样送过去,所以晚上才自己过来……”
商雪袖吃惊的回头,倒不是感动的,而是被这一国之君厚颜无耻的在她面前装委屈震惊了。
连泽虞看着她的神色,又皱眉抚着下巴道:“难道阿袖想试试那样的?”
“鬼才要试……”商雪袖被他胡说八道的没有办法,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推他道:“起来去外面,今天吃饭吃的晚,不动一动我就要积食了。”
话音刚落,连泽虞的眼睛再度发出了光:“动一动?”
商雪袖后悔了说了这三个字,她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动。
摇动的,晃动的,震动的,律动的……
她的世界也充满了种种奇怪的让人难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