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目送着马车离开,这才回身,看到宅子里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急忙迎了上去,笑道:“阿虞。”
小的影子糯糯的道:“娘亲。”
女子便蹲下身来,将那孩子搂在怀里,极是亲昵。
那是个漂亮的孩子,因太小,所以从声音、相貌上也辨别不出来男女。
树后的青年目光闪动良久,最终视线从那小身影转移到门侧的高个中年男子身上。
清辉一片下,那男子姿仪潇洒,面容俊朗,稳重成熟,似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又不像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一双眼睛只温柔的看着刚回家的伴侣,一只手紧紧牵着那稚儿。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紧紧牵着另一个孩子的手,走在金碧辉煌的御街之上;也曾握着另一个孩子的手,一字一句的教他提笔写字,阅析奏折,辨识臣子;也曾拍着另一个孩子的肩膀,道:“这江山社稷,是留给你的。”
树后的青年眼眶微湿。
他犹记得他病榻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当年他的母后逼宫,是十岁的他领了禁卫救驾。
他的父皇,仿佛是故意的,留给他那么多的破绽,十岁的他是懵懂无知的,二十岁的他已经能将往事分辨的水落石出。
他留给了自己江山社稷,所以他的其余的部分,便留给了眼前的女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三年前,有人将聚时珍的所有分店经营权、账目通过他的老师文又卿交还给了他。
他那一刹那想,父子相疑,岂不可悲?
可转而他又释然,他不是也一样追查的清清楚楚?
他的父皇此刻手里唯一留着的就是一个算得上是赔钱的印刷商号那是为了给梨园的商会长出书用的。
而今,二十岁的他,祖母终于年迈,母后依旧神志不清,他也有了皇后,有了宠爱的妃子。
他明白,他父皇做的,并不是为了补偿他,而是为了通过补偿他的方式,来保护他看在眼中、放在心里的那一位。
夜色渐深,秋风簌簌的吹着,他头上的大树便摇落了几片落叶下来。
那一家三口已经进了宅院,门也早已关闭,一些儿声音都没有了。
唯余满街凄凉。
青年摆了摆手,身后的近卫靠近了些。
他道:“都撤了吧。”
“是。”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宅门,转身步入了暗夜*******外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