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连她面皮薄,若短个什么,也不好意思和旁人说的事都想到了。
凝香心里很柔软,只攥紧了那袋银子,轻轻的说了声;“相公,你的心怎么这样细?”
梁泊昭先是一怔,经凝香这般一说,自己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竟是对这些琐碎的小事上了心。瞧着凝香,他只担心自己走后,他这小媳妇吃不好,睡不好,自是要将所有的事都给她安排好,自己才能放心。
他淡淡一笑,捏了捏凝香的脸,自嘲般的说了句;“也只有对你,我才会花这么多心思。”
凝香心里蕴着甜意,也是抿着嘴唇微微一笑,梁泊昭不等她低下头,已是俯身擢取了她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
而这一晚,因着翌日的离别,梁泊昭肆意要着身下的女子,分外缠绵。
而当清晨,凝香睁开眼睛,梁泊昭已是不见了踪影,她支起身子,全身的骨架都如同散了似得,想起昨晚的恩爱,粉脸便是一片的羞红,念起夫君此时已经在路上了,虽然他临去前说过不久后就会派人来接自己,可还是少不得许多牵念。
凝香向窗外看去,才惊觉此时竟然已是晌午时分,梁泊昭离开时没舍得将她吵醒,她这一睡,竟是睡到了此时!
她赶忙下了床,慌慌张张的将衣衫穿上,从前在罗口村时,她也时常与梁泊昭纠缠后,第二日起的迟的,那时都是夫君怜爱,由着她多睡,又是在自己家,自是没什么,可此时却是在婆婆这里,她不仅将请安的时辰错过了,还一直睡到晌午,这若传出去,还不知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凝香随手挽起长发,匆匆擦了把脸,就向着后院奔去。
刚进堂屋,就见梁母已是领着秦氏和康儿,在饭桌上坐着,已是用起了午膳。
凝香面红耳赤,几乎连头也不敢抬,只站在下首,轻轻的唤了一声;“婆婆,大嫂。”
梁母也没曾看她,只夹了一勺子菜搁在康儿的碗里,对着她视若无睹。
秦氏搁下了碗筷,对着梁母柔声劝道;“娘,泊昭今儿一早就去了京师,离行前特意和媳妇说过,弟妹年纪小,身子差,又刚到秦州,水土不服,起的迟些也是有的。”
梁母终是看了凝香一眼,虽然对这个儿媳厌恶到极点,可想起昨天朝中贵人亲自来请梁泊昭出山,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心知他这一次进京,说不准日后整个梁家都会跟着沾光,又见儿子对这儿媳极好,她也不愿为了这个女人,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口和儿子决裂。
“过来吃饭吧。”梁母开了腔,对着凝香不咸不淡的吩咐。
秦氏松了口气,起身拉过凝香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又为她递来了碗筷,一双杏眸柔和,满是善意。
凝香很是感激,只小声吐了句;“谢谢大嫂。”
082章 母子情分
秦氏笑的温和,只示意凝香快吃。
她在梁家寡居的这些年,每日里除了服侍婆婆,便是抚育幼子,日子不是不凄清的,如今见到了凝香,见她年纪虽小,性情却柔顺,就连容貌也长得清丽可人,瞧着就讨人喜欢,不知不觉的就将凝香当成了自家妹子。
凝香小口扒拉着米饭,也不敢去瞧婆婆,所幸梁母也不曾为难她,全当没她这个人,见秦氏给她布菜,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吃过饭只带着孙儿回房午睡,也没让凝香服侍。
梁宅里下人不多,整日里都是十分安静,凝香记得夫君嘱咐,每日里除了请安吃饭,平时都是呆在自己的屋里,连大门都没出过,秦氏偶尔得了空闲,也会来和凝香聊聊家常,妯娌两一道做做女红,几日相处下来,倒是越来越融洽。
起先,凝香对秦氏心里还是存了几分别扭,只要想起梁母之前想要梁泊昭休了自己,娶了秦氏,便觉得头皮发麻,可这些时日见秦氏对自己多番照料,原先的芥蒂也就渐渐消散了,就连说话也都是随意了许多。
“大嫂,以前相公在北疆时,常回来吗?”
这一日,两人聚在一起做着针线,凝香收了最后一针,想起远处的夫君,只觉得怅然若失,忍不住想让秦氏和自己说说梁泊昭以前的事。
秦氏没有抬头,只柔声道;“叔叔常年戍边,回乡的日子总是屈指可数,即使回来,也只是给公公婆婆请个安,待不了两日就要回去了。”
凝香默了默,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位安秀安姑娘,她将针线搁下,又是言道;“相公常年在外打仗,公公和婆婆在家,怎么就没想过要为他定一门亲事呢?”
秦氏听了这话,捏着绣花针的手就是顿在了那里,她有片刻的怔忪,直到听凝香在那轻喊;“大嫂?”
凝香一连喊了几声,才让秦氏回过神来。
秦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红晕,她本就俊俏,又一直穿着孝,这一脸红,倒是显得人比花娇。
她低下头,遮掩般的继续做着针线,只轻声道了句;“叔叔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就连公公和婆婆的话也是不听的,婆婆也曾遣了媒婆去给他说亲,都被他回绝了。”
凝香心里有些黯然,想起梁泊昭为了那位安姑娘,甘愿独身多年,虽然他口口声声说那安秀只是他的恩人,可这样一份情义,又哪里是恩人两个字就能说的尽的。
秦氏见凝香不说话了,遂是抬眼像她瞧去,眼见着凝香兴致不高,秦氏当她是挂念夫君,于是温声安慰道;“想必叔叔这几日就已经到了京师,等他将手上的事理好,定是会派人来接弟妹去京师,好让你们夫妻团聚。”
凝香这几日的确是一直牵挂着丈夫,盼着他早日让人来接,此时听得嫂嫂柔声相劝,便是点了点头。
秦氏又是和她说了些闲话,也没坐多久,就是起身挽过针线篮子,离开了凝香的屋子。
梁泊昭离乡时,曾郑重的将这小娘子交给她照顾,她也是尽心尽力,务必要将凝香照料妥当,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用了心的。又生怕凝香嫌闷,每日里都要去陪着她说说闲话。按理说,梁泊昭杀了自己的夫君,害的自己和康儿孤儿寡母,谙尽孤独,自己本该埋怨的,可她,却怎么也怨不起来。
秦氏挽着篮子,静静的走到了偏院。
这里是梁泊昭之前住过的旧屋。
她推门走了进去,将篮子搁下,自己则是亲自动手,将桌子上的浮尘拭去。
这些年,打扫这间屋子,是她每日都要做的事情之一。
犹记得,当年梁泊昭威震北疆,在秦州早有威名,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嫁进梁家,去给他做媳妇。
就连她自己,也是久闻得梁泊昭的名头,但凡旁人说起梁泊昭这三个字,都让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们心跳不已。
父母也是有意的,也曾遣人去了梁家想要探探梁母的嘴风,可得来的消息,却是梁泊昭不愿娶妻,甚至连秦州府尹家的小姐,也都被他回绝了去。
原以为与梁家无缘,谁又能想到他的同胞兄长竟会借着他的军功,强娶她进门,父母都是愤恨的,可只有她却有一丝欣慰,既然嫁不了他,那嫁给他哥哥,也总归是梁家的人。
她成亲时,他并没有回来,只命人送来了贺礼,直到康儿周岁,他方才回乡。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诸人口耳相传的定北侯。
她将所有的心思全都压下,与他叔嫂相称,心里偶尔却会想着,日后不知谁有这个福气,能和自己做妯娌。
秦氏想到此处,心里只觉得有些酸涩,她默默将房间洒扫干净,刚一转头,却见梁母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这一惊非同小可,秦氏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只颤声喊了句;“娘,你怎么来了?”
梁母走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眼,见这屋子虽然陈旧,四处却都干净整洁,可见收拾屋子的人极是用心。
梁母声音淡然,面色更是平静的看不出丝毫风雨;“这屋子早已没人住了,你打扫来又有何用?”
秦氏已是镇定了下来,只道;“儿媳闲来无事,便顺手打扫了。”
梁母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那点心思,真当我不知?”
秦氏脸色一白,说不出话了。
梁母收回目光,沉静开口;“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这几日我冷眼瞧着,泊昭的那个媳妇终究是太不成器,甭说日后不能帮衬着夫君做事,只怕就连这个家交给她,她也是打理不好,泊昭是要做大事的人,留着这种女人在身边,只会拖他后腿,坏事。”
秦氏的心怦怦直跳,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母走在椅上坐下,与秦氏道;“既然他自个不愿休妻,咱们便寻个由头,让他不得不将那丫头休了,没了这块绊脚石,你跟了泊昭,也是顺理成章。”
秦氏眼皮一跳,大惊道;“娘怎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叔叔是什么人?岂容得了咱们在他背后做手脚?”
梁母默了默,方才开口;“若他娶的这个媳妇如你这般,聪慧端庄,我也就认了。可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