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脑子一团乱,想着反正韩蛰能出尔反尔,她也能言而无信,这会儿保命要紧,只好道:“我不再提此事就是了。”说罢,这阵子因杨氏和韩蛰而困扰她的难题迎刃而解,她心里仿佛有颗石头落地,竟然觉出种轻松。
韩蛰满意颔首。
令容便往后缩了缩,“夫君可以放开手了。”
韩蛰不为所动,将她双手握得更牢,覆盖在胸前的手不自觉的收指揉捏,隔着薄薄的寝衣,那种销魂滋味令他声音更低,“母亲想抱孙子,想必跟你说过。”
令容微微战栗,手足无措,“可我只有十四岁。”
“嗯。”韩蛰盯着她,“我还没那么禽兽。”
是吗?相似的情景,令容不自觉想起潭州那晚的情.事。先前笑话她身上没几两肉,笑话她年龄小还没长开,却还是对十三岁的她下手,还不算禽兽?
眼底的轻笑一闪而过,被韩蛰紧紧抓住,“笑什么?”
“没、没什么。”
韩蛰何等敏锐的目光,多少老奸巨猾的人都逃不出逼问,何况令容?深邃的目光将她逼视片刻,他手上愈发用力,腰腹也贴得更紧。
令容迫于威压想不出借口,又被架在火上烤着,悔得肠子泛青,都快哭了,“是潭州那晚。”
“嗯?”
“夫君喝醉了。”
“然后?”
令容咬唇不语,侧过头躲避目光,慌乱呼吸间胸口急剧起伏,在他掌下战栗。
韩蛰虽喝了酒,理智尚在,见她神色怪异,不由回想那晚的情形。他的脑子很好使,虽不至于过目不忘,做过的要紧事情却都记得详细,那晚酒醉后记忆模糊,宿醉后想不起旧事,便没挣扎。此刻极力回想,相似的情形下,许多事渐渐零碎浮现。
她被缚在身后的双手,她的亲吻……
后面的细节都已模糊了,韩蛰极力回想,隐约记得那种痛快舒泰的滋味,那双温软柔荑被他握着,不是在她身后,而是……某个模糊的念头猛然升腾起来,勾起许多极细微的碎片,却如细珠串而成线,最终演化为模糊的场景。
急促的喘息,起伏的双手和她凌乱披散的青丝,推向极致的欢悦。
韩蛰浑身猛然紧绷,脑子里响起一道炸雷,清晰照出当时的情形。
浑身强压的气血一瞬间冲上头顶,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恼羞,他猛然将她腰肢揽起,紧贴在他腰腹,躬身低头,神色几乎狰狞,“为何不说!”
令容脸红烧热,低头躲避。
韩蛰身体紧绷,克制养气的伪装被戳破,反而没了顾忌,一手扯下帘帐,半坐起身子,捉着令容的手便拉向腰腹。慌乱的娇呼传来,他恶狠狠勾住她脖颈,俯身含住柔软欲滴的红唇——肖想已久的滋味,合着腹下律动,蚀骨销魂。
……
次日清晨,令容哭丧着脸爬起来,也不管韩蛰还在沉睡,掀开被子爬下榻,趿着软鞋便去盥洗。临走前瞧一眼韩蛰的冷硬侧脸,心里又恼又恨。
酒醉后乱性欺人,她还能勉强谅解。昨晚他明明清醒,居然还那样折腾!
进了浴房,从新开的侧门叫来宋姑,换衣裳时,宋姑瞅见那揉得乱糟糟的脏污锦帕,不由微讶,“昨晚……”
“我没事,就是胳膊疼。”令容低声,避开宋姑的目光,“快收了吧。”
宋姑应声收拾妥当,服侍令容洗漱毕,便去隔壁梳妆。待收拾完了,韩蛰也恰好衣冠严整地走出来,因是初一清晨,也没用饭,齐往杨氏处问安。
路上令容一声不吭,只顾盯着眼前的路。
韩蛰神清气爽,脚步轻快。
到了丰和堂,迎出来的鱼姑却轻叹了口气,“夫人昨晚受了寒,老爷正在里头呢。”
韩蛰会意,“我们去侧间等着。”遂携令容去侧间坐下,待丫鬟奉茶后,亲自将茶杯推到她跟前。
令容咕嘟着嘴,低哼了声,扭头没看他。
第63章 赔礼
杨氏平常保养得宜, 甚少生病。昨晚原本无事,因陪着太夫人回屋歇息时起了几句口角,勾起旧日恨事,加之喝了几杯酒心烦气躁, 回丰和堂的途中觉得浑身不舒服,将披风解开些许透气。
谁知夜里风冷如刀,暖和的身子碰见冷风,今晨醒来就觉得头疼昏重。
韩墨已请过太医把脉, 开了方子, 这会儿药罐就在小厨房里熬着。
他坐在榻边, 身上是家常的圆领长衫, 眉眼硬挺周正,儒雅端方。
他年少时也曾是名噪京城的才子,文墨精通, 气度清贵,以探花的身份迎娶侯府千金,得意圆满,两情融洽。自出了赵氏的事, 夫妻间僵硬冷淡,哪怕后来赵氏死了,这二十年来韩墨从未再碰过旁的女人,旧事横亘, 夫妻俩仍只举案齐眉, 再不复旧日新婚燕尔的缱绻柔情。
韩墨的风发意气也在那之后骤然收敛, 甚至有一阵闭门独坐,不见任何人。之后整个人消沉了许多,到如今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头上竟添了几根白发。
屋里炭盆熏暖,夫妻俩一坐一卧。
杨氏背靠软枕,正面色冷淡地解释缘故,“……征儿虽不是我亲生,他跟存静处得融洽,又记在我名下,这些年我也没少疼他。原是老太爷吩咐我多挑几户人家,慢慢斟酌。我不愿娶甄家女儿,是怕将来形势一变,征儿夹在中间为难。太夫人听了,就说是我挟私报复,见不得征儿好,放着公府千金不娶,偏要寻个不够显赫的门第,分明是欺征儿的出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韩墨见丫鬟端来热水,接了递给她,又挥手叫人出去,“甄家的女儿固然有用,将来一旦出事,征儿必得割舍。若能有别的路,最好别走这一步。”
杨氏冷笑,“可太夫人不这样想,只觉得是我故意使绊子。存静幼时是什么样?也是爱说爱笑,顽皮活泼的少年人,这些年磋磨下来,在外名声狠厉,在内连他妹妹和媳妇都害怕。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征儿难得没变样,难道也要逼得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我是担心这个,才一直犹豫。”
“你对征儿视如己出,父亲和我都看在眼里。”韩墨斟酌着词句,叹了口气,“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病得久了,心胸未免狭隘,考虑得不够长远。”
“心胸狭隘便能肆意出言伤人?”杨氏再硬气的性子,受气生病,也恨意难平。
——对太夫人这个婆婆,杨氏芥蒂极深。
姑娘家出阁嫁人,谁不想两情融洽,夫妻和睦,能得丈夫撑腰护持?当时她红妆花嫁,也曾满心期盼。偏魏氏从中作怪,无端生事,在小夫妻两情缱绻时做下那样恶心的事,不止令夫妻僵冷生疏,杨氏诞子不久后添了堵,伤心气闷之下险些落下病根,调养了两三年才缓过来。
彼时两人都年轻气盛,她负气不肯低头,韩墨尝试挽回碰了壁,也日益安分。
杨氏对无辜的韩征视如己出,韩墨也收敛心性专注政事,夫妻相安无事。
唯独魏氏,过上一年半载便要提起旧事,刺一刺她。
韩墨也知道母亲的性子,见杨氏恼火,只好开解,“想必是见解忧在道观受苦,母亲不好跟父亲和我提,才会迁怒,这事是委屈了你。你忙了整年,趁着这几天好生休养,初六我陪你回家,正好去靶场散散心。”
“不劳相爷。”
韩墨笑了笑,“当真不去?”
杨氏冷声,“这风寒不痊愈,哪都不去。”
“那我就独自去了,听说那孩子长得机灵。到时候画幅像带给你?”
杨氏愣了下,这才想起她兄长才添了孙子,阖家正欢喜,除开年节宴请之外,初六单摆几桌满月酒,只请亲近的人热闹热闹。她被气糊涂,竟给忘了,遂没作声。
昨晚的不愉快抱怨完,她的神色和缓了些。
韩墨这才起身,“孩子们该来了,别叫他们担心。”
“那征儿的事呢?”
“老太爷定夺了,咱们照办吧。父亲不像你慈母心肠,怕还是会选甄家,这会儿咱们未必能拗过。从议亲到成婚,总得到明年,届时再看情形。不过——”韩墨顿了下,“甄家宴请的时候还得请夫人亲自出马,叫二弟妹去,我不放心。”
“知道。”杨氏淡声。
当了十几年相府主母,朝堂上的利害她分得清楚。这回恼火,半是不愿看韩征受苦,半是不忿太夫人的狭隘言语。
见韩墨赔笑,杨氏气消了许多,想起件事情来,“对了,听闻皇后凤体抱恙,探完甄家的态度,我打算进宫问安。”
“皇后被范贵妃逼得紧,甄家正想寻个助力,不管婚事成不成,示好总归没错。”
“这我自然明白。我想带着令容一道去,问问你的意思。”
“傅氏?”韩墨有点意外,“带她做什么?”
“进宫露露脸,等着封诰命,添个喜事。”杨氏没好气,“难道还等你那闷葫芦儿子安排?”
韩墨颔首,“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
……
韩蛰跟令容等韩墨出门,上前问安后,才并肩入内。
杨氏脸色好了许多,只说是不慎受了风寒,让他们不必担心。又将打算带令容入宫的事说了,叮嘱令容备好衣裳,过几日会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入宫问安行礼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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