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她娘无言以对,赌气带了坠儿就走。
宋嬷嬷:“你这嫂子不懂规矩,你女儿在这屋里一场,临走,也给姑娘们磕个头。怎么说走就走?”
坠儿只能转身回来,给她们两个磕了头,又去找秋纹等。然后,抱恨而去。
晴雯闪了风、生了气,感觉病得更厉害了,一直翻腾到天黑,才安静下来。
这时宝玉唉声叹气的回来了,麝月问:“怎么了?”
宝玉:“今天老太太欢欢喜喜的给了我这个褂子,谁知后襟子烧了个洞。幸好天黑了,老太太、太太没注意。”
麝月一看,说:“这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没事,只有指肚子大的一点,叫人送出去,找个能工巧匠织上就好了。”
婆子包了,去了半天,依旧拿回来说:“人家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的,没见过。”
宝玉:“这怎么办?老太太、太太说,明天一定让穿。”
晴雯听了半天,翻身坐起来说:“拿过来我看看。”
麝月递给她。
晴雯:“这是孔雀金线织的,用此线像界线似的界密了,就能混过去。”
麝月:“这活只有你能干。”
晴雯:“我只有拼命了!”
宝玉:“这怎么可以?”
晴雯:“别废话了,拿针线来。”说完,挽起头发,披了衣裳,感觉头重脚轻,满眼金星乱冒,咬着牙硬撑着。补两针,看看;再补两针,又端详端详。
宝玉:“喝水吗?”
晴雯:“不喝!”
宝玉:“歇会儿。”
晴雯:“不歇!”
急的晴雯央求道:“小祖宗,你快睡觉去!”
宝玉见她急,只能胡乱睡下,也睡不着。
到了四更,晴雯终于补完了,用小牙刷慢慢刷出毛来,说:“就这样了,我是不行了!”说完,‘嗳哟’了一声,身不由己的倒下了。
第五十三回 欢欢喜喜过大年
晴雯补完“雀金儿”,累的精疲力竭,宝玉叫来小丫头替他捶背,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天已经大亮。
宝玉顾不上其他,先传了王太医进来。王太医诊完脉,疑惑的说:“这不科学,昨天的脉象好多了,今天怎么又这样了?是不是吃多了饭,或者太过劳累了!这是汗后失于调养,不可轻视!”
一会儿,药方子送了进来。宝玉看了看,去了些疏散驱邪药,添了益神养血的茯苓、地黄、当归。
宝玉一面让人煎药,一面自责的说:“这可怎么好,如果有个好歹,就是我的罪过了。”
晴雯:“该干啥干啥去吧,我哪里就死了!”
宝玉只好去贾母那里报道。待了不长时间,就推说不舒服回来了。
晴雯虽说病重,但她平时少心无肝,喜欢吃素食,再加上贾府有个风俗,只要得了病,就饿。感冒了,饿!拉肚子,饿!腰腿疼,饿!牙疼,更得饿!……这样“饿”了两三天,只吃药不吃饭,治疗及时,虽然劳累了一晚,居然也渐渐的好了。
袭人给母亲送完殡后回来了。代理丫鬟总管麝月给她汇报这几天的工作:你绝对想不到吧,坠儿是个小偷;平儿来找我说了好多话,这些话是这么说的……晴雯带病坚持工作,将坠儿撵了出去;开除坠儿后,我们也曾跟宝玉汇报过。
袭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事办的急了点。不过,开除就开除了吧,早晚也要开除的。”
最近,贾府流行得病——李纨:得了重感冒,某朝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h几n几的禽流感,但可以确定,她得的是流行性感冒。邢夫人:得了红眼病。两人都是传染病。
于是,迎春和岫烟去伺候病中的邢夫人;李婶带着李玟、李绮走亲戚了。
诗社的聚会暂停了一段时间。
转眼进了腊月,王夫人和凤姐忙着置办年货。这期间,喜事连连——王子腾升了,成为了九省都检点(禁军最高统帅);贾雨村也升了,补授了大司马(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职务)。
再说说贾珍那边。快过年了,贾珍开了宗祠,让人打扫了,准备把祖宗的画像悬挂起来。
尤氏和贾蓉的媳妇正准备年货和送给贾母那边的年礼,丫鬟捧了一茶盘押岁锞子来,说:“兴儿回奶奶,前天的碎银子一共一百五十三两六钱七分,做了二百二十个锞子。”尤氏看了看:“收起来吧,叫他把银锞子也抓紧交进来。”
吃饭的时候,贾珍问媳妇:“皇上发的祭祀银子领了吗?”
尤氏:“今天我打发贾蓉去了。”
贾珍:“咱们家也不等这几两银子用,其实我们家领的不是银子,是荣耀。除了像我们这样的一二家外,那些世袭的穷官,可都等着这些银子上供过年了。这是皇恩浩荡,想得周到啊!”
二人说着,贾蓉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黄布口袋。
贾珍:“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贾蓉陪笑说:“今年换地方了,我先去的礼部,他们说去光禄寺领。所以回来的晚了。”
贾蓉放下口袋,又说:“光禄寺的叔叔、伯伯都问父亲好。说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贾珍笑道:“他们是想我口袋里的钱了。”
吃完饭,贾珍和贾蓉捧着银子来给贾母汇报:皇上赏银子了。
又去见贾赦和邢夫人:这是皇上赏赐的供银。
然后,爷俩把银子捧回家,把银子拿出来,口袋在宗祠大炉内烧了。
贾珍对贾蓉说:“你去问你琏二婶子,荣府那边正月里请客的日子定了没,如果定好了,叫他们开个清单,我们再定日期。以前,请客的日子重了好几家,显得我们没诚意似的。”
不一会儿,贾蓉拿了单子来,贾珍又吩咐给赖升:日期一定安排好,跟那府里日子岔开。
这时,一个小厮拿着帖子和一张账单来回:“黑山村的村长来了。”
贾珍:“这个老不死的今天才来。”
贾蓉接过帖子和账单念道:“村长乌进孝给爷、奶奶请安,给哥儿、姐儿请安!恭祝新年大吉大利、来年升官发财。”
贾珍:“庄户人写个帖子都有意思。”
贾蓉:“不要看文法,只图个吉利罢了。”
贾蓉又念账单:大鹿二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各种猪(包括加工好的家腊猪)一百只,各种羊八十只,各种鱼二百斤,各种活的鸡、鸭、鹅二百只,各种风干的鸡、鸭、鹅二百只,野鸡、野兔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各种动物舌一百条,各种干果二口袋,……
另外还有各种活物,给哥儿、姐儿的当宠物:活蹦乱跳的小鹿,两公两母;活白兔两公两母;活黑兔两公两母;进口西洋活鸭两公两母。
贾珍让乌进孝进来,笑着说:“身体还好吧。”
乌进孝:“托爷的福,还能走得动。”
贾珍说:“你儿子也大了,以后让他来就行了。”
乌进孝:“现在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吧。”
贾珍:“路上走了几天?”
乌进孝:“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天暖和,雪化了,路上泥泞的没法走,所以耽搁了几天。一共走了一个月零两天。”
贾珍:“我说怎么到现在才来。今年又准备跟我讨价还价来了?”
乌进孝:“今年的收成实在不好。从三月开始下雨,断断续续一直下到八月,九月又受了雹灾,方圆一千三百里的地方受灾,碗口大的冰雹砸坏了房屋,砸伤了人和牲畜,也砸在了我们灾民的心上。我们心里也急呀,再这么下,我们拿什么进贡?拿什么吃饭呀!”
贾珍:“我给你算好了,今年你们至少该拿出五千两银子来,现在只拿来了一半,你们一共**个村子,两个报了旱涝灾,还让我们过年不!”
乌进孝:“爷的地盘还算好的,我兄弟管着荣府的八处村子,地盘比这边多几倍,今年也是二三千银子。”
贾珍:“少点就少点吧,我这边府里没大事,就是日常花销,节约点还能够花。那边府里可不行了,有些事又不能省,比如盖省亲别墅,花的银子太多了。这两年赔了不少钱,找谁要去?”
贾蓉悄悄对贾珍说:“那边府里看来真是穷了,前天我听见凤姑娘和鸳鸯商量,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当银子使呢。”
贾珍:“哪里就穷成那样了。肯定是凤丫头捣鬼呢。”
然后,贾珍让人带了乌进孝出去,好好招待,自己则坐在大狼皮褥子上晒着太阳分年货。忽然,贾珍在领年货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贾芹。
贾珍叫过贾芹:“你干什么来了?”
贾芹:“听说大爷叫人来领年货,我没等叫就来了。”
贾珍:“这些东西是给那些没有工作的小叔叔兄弟们的。那两年,你闲着时也给过你。现在你有了工作,管着那边府里的和尚道士,每月除了自己的工资外,还贪污点和尚道士们的工资,你也太贪了吧!你自己瞧瞧,你像个缺钱用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