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就算是养猫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只鞍前马后的人呢?
李蘅远看水晶哭的梨花带雨,有一瞬间心软,可是脑海中突然又涌入那个声音:“夫人,您来了?”
同样的谄媚示好,但已不是对她,是对别人。
李蘅远陡然间大怒,一脚将水晶踹开:“卖主求荣,奴才嘴脸,你让我看得恶心。”
李蘅远虽然小,但是长得壮,力气也大,水晶心口受到重击,顿时喘息不畅,在地上哀叫翻滚。
这突然起来的凶狠把桃子五人都吓哭了,之前她们还见到水晶利落的发落了小盈,现在就轮到水晶自己,真是风水轮流转,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李蘅远叫着芝麻:“去叫人把她拖出去,主仆一场,我不要她性命,但也不想在看到她,打发庄子上去。”
斩钉截铁的语气预示着绝不容人求情。
没等芝麻反应,水晶滚起来抱住李蘅远大腿:“娘子,娘子,您不能这么对我,我伺候您这么多年,你怎么狠得下心……”
或许是叫声太凄惨,或许是兔死狐悲,其他五人都有些动容,看看水晶,又看看李蘅远,哭声更大了。
李蘅远道:“芝麻。”语气很不耐烦:“磨蹭什么?你也想被罚?”
芝麻被点了两次名,吓得身如筛糠:“娘子,娘子,婢子不敢。”
“什么不敢?”
芝麻感觉天要塌了一样,水晶一直在她之上,她哪里敢带人抓水晶,叩头在地上:“婢子不敢,婢子真的不敢。”
李蘅远知道她的想法,暗叹一声,就这么一个看着好的,还是扶不不起来的阿斗。
樱桃突然道:“娘子,婢子去叫人。”
说完也不等李蘅远答应,起身就往外跑:“来人,来人,把水晶拖下来去……“
这句话,水晶常呼唤别人做。
见樱桃如此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水晶疯也似的扑上去:“你这小贱人,恨不得我死是吧?我跟你拼了。”
“你自己背着娘子勾引何家郎君,就应该受惩处……你快放开我头发,啊……放开我头发……看我不抓破你的脸……”
二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真真的下死手,毫无女孩子应该有的矜持,比恶犬相斗还不如。
芝麻都要吓晕过去了。
桃子三人也看得心惊胆战。
好歹她们还算有眼色,没有去拉仗,李蘅远也没管,任凭她们相互伤害,直到外院的粗使婆子进来,才把二人分开。
樱桃头发被水晶抓下好粗一缕,头皮都见血了,疼在在地上打滚。
水晶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花的跟被鸡爪子刨了一样。
李蘅远解了气,懒得再看水晶一眼,让婆子将水晶嘴堵了,赶快拖走。
水晶直到出了西池院的穿堂,还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被李蘅远发落了,像曾经她发落别人一样,但是她比别人都惨,别人是去外院伺候,李蘅远说了,永远都不用她。
其他五人也觉得不真实,樱桃被小婢子服下去休息,周围空气凝结的像是水银一般沉重,到这是,她们才敢承认,水晶是真的被拖走了。
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她们了。
☆、0012 疑问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沉重的让人窒息。
钱嬷嬷是看着李衡远长大的,从来没见过李衡远如此严肃过。
不过李衡远到底是尊重她,给了她蒲团,让她坐在身边说话。
一开始,钱嬷嬷有些忐忑。
她是被小婢女叫来的,说娘子回院子了,桂圆有请。
娘子这几年大了,已经不需要人背着抱着,伺候有婢女们围着,她可以偶尔清闲,所以她并没有因为婢子传话,就火急火燎往这边赶。
交代好院子里的下人办事,才优哉游哉的过来。
到了门口一看,却再也无法镇定。
娘子处置了最宠爱的婢女水晶,方式是最不留情面的一种,让人拖下去。
看娘子的态度,水晶大势已去,但是余波犹在。
钱嬷嬷作为西池院的当家人,自认为对李衡远的性格了若指掌,此时也不由得心虚了,可忍不住还是得问:“娘子,您向来疼爱水晶,为什么今日一改常态,就因为她没在床边伺候?”
若是别人问,李衡远肯定要反问,难道这一条都不够?婢女不伺候主人左右,发落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但这人是钱嬷嬷,母亲身边的老人,把她带大,为了她终身不嫁。
她不可以那么呛人。
李衡远说了实话:“嬷嬷,我不是跟您说了,是梦,我梦见我被人囚禁,别人打我骂我,水晶叫着梦里骂我的人夫人,显然她那时候背叛我了,我不能留她,她会当叛徒。”
钱嬷嬷睁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起来:“梦,梦?就因为一个梦?”她不好说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莫名其妙:“娘子您就因为一个梦,不是因为表公子,也不是因为老太太?是因为梦发落了水晶?跟了您九年,您这样做,让人知道了会觉得您薄凉。”
李蘅远也知道这件事说给谁听,别人都会觉得她小题大做。
可是梦里的情景是那样真实,水晶的话犹在耳边。
她一脸无辜道:“嬷嬷,我也控制不住啊,看见水晶就压不住火,还留她在我面前,我会夜不安枕,打发出去吧,再说,我虽然打发她出院子,也没把她怎么样?庄子上本来就需要人打理,您若是觉得她委屈,那那些常年在庄子上劳作的人呢?别人做得,怎么到她这里就是委屈了?我又没要她的命。”
到外院,可能还做个粗使丫头,但是庄子上是真真要下地的,哪个女子年纪轻轻的会愿意干这种活?
钱嬷嬷明知道李衡远说的没错,水晶是国公买回来的,供李衡远差遣,李蘅远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哪怕要命,也是理所应当,可到底是相处了九年的大活人,说送走就送走,难免让人觉得心寒。
嬷嬷此时才恍惚记起,她带大的这个孩子,是国公的掌上明珠,只要她愿意,可以为所欲为,而她们,只是个下人。
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她都忽略了。
眼皮不由得乱跳,道;“娘子就是婢子的命,婢子当然不是觉得水晶委屈,她一个贱婢,娘子觉得她不尽心,处置就处置了,婢子是怕娘子落不好的名声。”
钱嬷嬷的急于撇清,李衡远没多想,她就知道嬷嬷最心疼她。
终于露出笑模样,道:“我以后听嬷嬷的话,不再随便发脾气处置人了,不让嬷嬷操心。”
钱嬷嬷立即想起进门时的场景,婢子厢房里,有哀嚎的声音传出,以往偷懒耍滑的小婢们战战兢兢伺候在空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拉个人问是谁受了伤,婢女说是樱桃让水晶扯掉了头皮在上药。
她就知道屋里的光景会更吓人。
果真没错,屋里四个婢女伏地喊冤,桃子三人打扮的用心的妆容,全都哭花了,坐上的小娘子却无动于衷。
处置完水晶,李衡远打算把别的婢女一起送到外院去,除了芝麻,一个不留。
当时的李衡远,冷漠果决,茶色眸子斜睨着看人,十分不近人情,就像李玉山发火时一模一样,让好人心肝都要颤上一颤。
后来还是她求情,西池院由她掌管,人若是都由李衡远处置了,她平日里积下来的宽厚美名会被人质疑——别人会觉得她左右不了李蘅远了。
最后李蘅远同意芝麻留下来重用,其他几个都降等,那意思是以观后效。
所以,李蘅远变得再不可捉摸,到底还是听她话的。
这让钱嬷嬷在畏惧的黑暗之中终于见到光明。她在国公手下都能生存下来,何况小小的李蘅远。
细想,很快意识到,李衡远的变化根本是因为那个梦。
看来这个梦,不能掉以轻心了,钱嬷嬷问道:“娘子梦里婢子是什么样的。”
“除了水晶,其他人都没梦到。”
阿弥陀佛!
钱嬷嬷终于将心放下,勾着手臂将李蘅远拢在怀里:“娘子长大了,婢子老了,快要赶不上娘子的想法了,娘子以后可别嫌婢子才好,把婢子跟水晶一样扫地出门,婢子可受不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李蘅远笑道:“嬷嬷怎么会跟水晶一样,水晶卖主求荣,嬷嬷为了我婚都不成,嬷嬷对我的衷心,她一个头发丝都赶不上,切莫与她比较。”
钱嬷嬷心里还沉浸在李蘅远不管如何发脾气,但对她都是不一样的庆幸之中,并没有听出李蘅远这不是在安慰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也没保证说对她最信任。
反而是需要她表衷心的。
……………………
李蘅远发落水晶的事很快传遍整个东西两府。
月宿院,李不悔从榻上挣扎惊起:“发落了水晶?”她的想法是意外和奇怪,还有些对未来不知的恐慌。
水晶是定然会背叛李蘅远的,处置才能让李蘅远避免伤害,李蘅远这样做不仅不是薄凉,是自救之举。
可是除了她并没有人知道,她也没告诉过李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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