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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 完结+番外 (伊闹闹)


从前在黎府,无论遭受了何种欺辱与压迫,她都极少会落泪。
可近两年来,她却频频落泪,时时肝肠寸断。
她在这坟前跪了许久,辛子阑回归后,并未急着赶来她身边,而是在这府中寻了两间房,小作收整。
待他简单整理出两间房后,方才回到花园。
他到得坟前,神色恭敬,却并未下拜。
黎夕妤察觉到他的到来,便缓缓起了身,其间因着长久跪立而险些摔倒,好在辛子阑眼疾手快,将她搀扶。
巧的是,辛子阑收拾出的房间,正是当初黎夕妤初入司空府时所居住的那间客房。
她于房中静坐了一整夜,不曾合眼。
屋外是一片漆黑,她想起许久以前,曾有一名男子为她在这府中挂满了灯笼……
昼夜交替,不过四个时辰。
旭日初升时,又是一番好风景。
约莫卯时三刻,黎夕妤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辛子阑正站在院中,手中端着一只瓷碗。
她眉梢一挑,分明一夜未睡,却不知晓辛子阑何时有了动静。
见她走出房,辛子阑立即走了来,脸上挂着几分笑,“快将药喝了。”
黎夕妤接过瓷碗,无半点迟疑,便将其一饮而尽。
随后,她擦了擦嘴角,问道,“我分明记得药材已不足,这些是如何来的?”
“我一早便去往城中药庐,抓了些药材回来。”辛子阑笑答。
黎夕妤点了点头,心底却是一阵怅惘。
看来昨夜,她应是思虑过重,并未留意到辛子阑的动向。
她望着辛子阑,只见其眼眸幽深,似是藏着什么。
“子阑,你可是有事瞒着我?”黎夕妤张口便问。
辛子阑眉头微蹙,踌躇了片刻,终是道,“今早去抓药时,路过昨日那条街道,瞧见……”
“瞧见什么?”黎夕妤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瞧见昨日那落魄公子,死了……”
辛子阑发觉季杉身亡后,本想径自离开,可最终却还是善心大发,将其尸首带至一处荒凉的深巷。
他念着黎夕妤,不知该不该送其入葬,便先行回了司空府。
此时,黎夕妤赶到了这条深巷里,瞧见季杉闭上了双眼,竟走得那般安详。
“我已诊过,他是吞金自尽的。”辛子阑开口道。
黎夕妤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蹲在了季杉的身侧。
吞金……
是她昨日留下的金子吗?
突然,她察觉出几分异样,便伸出手臂,向季杉的怀中探去。
她的手探进衣襟,最终掏出了一张与他破烂的衣衫全然不符的干净手帕。
她将手帕展开,便瞧见了一行行的娟秀字体。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孤苦一生,从此孑然一身、直至白发倥偬,膝下无一儿一女!你盼着我无人可依,盼着我颠沛流离,盼着我……苦累终生、肝肠寸断!呵……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我活不到白发倥偬,要先走一步了。夕妤,你一定要幸福安稳地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下葬



手帕上的字迹,仍旧熟悉,单是一眼看去,她便认得出。
散着丝丝墨香,传进她鼻中。
黎夕妤的手臂终究还是颤了颤,她最终深深地看了眼双眼紧闭的男子,便将手帕攥成了一团。
这个人,是她此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曾几何时,她也满心欢喜地想过要与他共度一生……
可同样,她也恨过他,恨他背信弃义,不忠不贞。
她曾以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恨不能盼着就连老天也莫要放过他……
可一切到了最终,他沦落至街头乞讨,如今就连死了,也无人替他收尸。
她本该如愿,本该感到畅快,却不知为何,心底除了浓浓的怅惘与丝丝疼痛外,竟无半点快感。
“子阑,”她突然开口,低声道,“寻一处风水好些的空旷之地,我想亲手送他下葬。”
辛子阑听后,并未感到诧异,轻轻点头。
一个时辰后,二人站在一处坟头前,站得笔直,却皆不言语。
因着季家的缘故,黎夕妤未敢替季杉立碑。
她的眼眶稍有些酸涩,手中依旧攥着那只手帕。
“子阑,你身上可有带着火折子?”她突然开口,问道。
辛子阑伸手探进袖中,摸索了一阵,便掏出了一只火折子,顺便替黎夕妤吹燃。
黎夕妤将其接过后,竟点燃了那只手帕。
手帕遇火即燃,其上精致的绣花很快变得枯萎,最终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黎夕妤熄了火折子,转而望向辛子阑,神情轻快了许多,道,“子阑,我们回吧。”
辛子阑将斗笠递给她,她戴在头上后,二人便一同离开。
有轻风拂过,带着阵阵凉意,吹起二人衣角。
黎夕妤的面容掩在黑纱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竟勾唇笑了。
在记忆深处,那些痛苦的年月里,是那人陪伴她左右,带给她温暖。若是没有他,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挺得过那一个个的寒冬。
若是没有他,兴许早在她初次踏入城西荒庙的那一日,便早就没了性命。
事到如今,一切恩怨纠葛都随着这风散了去,而她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一路向前,不曾回头,也不曾慢下脚步。
季杉,你我之间,再不相欠……
黎夕妤本想于今日去往城郊,却因着季杉之死,不得不再次推迟。
返回司空府的途中,辛子阑走在黎夕妤的身侧,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已记不得是何时起,辛子阑渐渐收敛了那吵吵嚷嚷的性子,话语虽比从前少了许多,可带给她的安全感,却从不曾减少。
他很能审时度势,知晓在某种情势下该如何自处。
譬如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却也正是这沉默,带给黎夕妤莫名的宽慰。
倘若他当真问起了季杉的事,她倒真是不晓得该如何向他诉说。
在她心中,那个人永远地停留在过去,停留在那些寒冷的冬日,成为永久的祭奠。
走着走着,辛子阑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黎夕妤心生疑惑,转眸去看他,“子阑,出了何事?”
却见辛子阑双眸微眯,周身竟透着几分凛冽之息。
瞧见他这副神情,黎夕妤的心陡地沉了下去,连忙转身向后望去。
但见身后的巷子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身穿宫廷服饰的侍卫。
侍卫约有三、四十人,腰间皆佩着刀剑,整齐有素地排列着。
“是谁派你们来的?”辛子阑双眉一凛,冷冷地问。
无人答话。
却有一阵脚步声自后方响起。
二人再度转身,望向巷子的尽头处。
不出片刻,有三道身影自拐角处走来,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同样身着宫廷服饰,却全然不是侍卫。
且那行走在最中间的男子,他缓缓踱步,臂弯里躺着一只拂尘,正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
至于这内监身侧的两人,穿着最普通的奴仆服侍,应是伺候他的宫人。
见此,黎夕妤的眼底多了缕暗芒,已隐约猜到了什么。
很快,三人到得身前。
内监扬了扬拂尘,扯着尖细的嗓子,开了口,“二位可真是叫咱家好找!”
辛子阑松了黎夕妤的手臂,双手环抱在胸前,嗤鼻笑了一声,“我当是谁,感情是个阉人!”
此言一出,内监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他眯眼瞪着辛子阑,强行压下心底的怒意,咬牙切齿地问,“你二人若是自报身份,肯随咱家去宫中走一趟,便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哦?”黎夕妤突然开了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嗓音却异常阴沉,“公公这是做什么?我兄妹二人不过于街头闲走,却不知做错了何事?”
“哼!”内监冷哼了一声,翘起兰花指指着二人,“近日来京中多有谣言散布,经咱家几番搜寻,终是找到了你二人!说,你们究竟是不是乱贼一党?”
“乱贼?”黎夕妤挑眉,浑身上下皆透着鄙夷与嘲讽,“你不过是昏君养的一条狗,又能嚣张多久?”
她话音一落,内监终是怒极,他愤恨地一甩拂尘,低声呵斥着,“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二人抓起来!”
随着内监一声令下,后方的侍卫们立时便有了动作。
数十人齐齐冲来,围在二人身侧,将他们紧紧包围。
至于内监与那两名宫人,则退至安全地带。
黎夕妤的目光愈发幽深,一只手已探进衣袖,握住了那冰冷的刀柄。
辛子阑却突然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笑道,“平生能够与宫中侍卫一决高下,倒也有趣!”
他说罢,自怀中掏出玉箫。
黎夕妤见状,下意识便低唤出声,“子阑,不要……”
辛子阑回眸看向她,嘴角挂着笑意,“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奏乐。”
有了这句话,黎夕妤方才松了口气。
辛子阑的绝招虽强悍,可那毕竟与常人有别。在这危机四伏、鱼龙混杂的京城里,难免会惹来诸多有心人的猜疑。
她不愿辛子阑再惹上更多的麻烦。
辛子阑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向着周遭的侍卫们勾了勾手指。
看见他挑衅的动作,侍卫们纷纷拔出刀剑,一齐冲了上来。
辛子阑一手抓着黎夕妤,另一手紧握玉箫,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当第一把利剑挥来时,辛子阑仰身向后,随之抬起一只脚,狠狠踢在这侍卫的腹部。
与此同时,一把剑自黎夕妤身侧袭来,辛子阑双眉一凛,迅速将她拉至怀中,转而举起玉箫,迎上那锋利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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