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直把薛锦棠惊出一身冷汗。
她忍不住就想起自己在芳华女学被污蔑作弊,那时候赵见深来了,他撒谎了,没给她作证。
这次他不会……吧?
不会,不会,赵见深绝不会的,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就算赵见深不替她作证,她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呢。她本人就是甘棠楼主,临海大长公主想要她的画,她给她就是了,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是紧张这件事情,而是紧张赵见深,紧张他的态度。
上一次赵见深给她作证,她心如止水,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这一次,她……希望是好结果吧。
薛锦棠手里汗津津的,抿了抿唇。
李凝仙淡淡一笑,心里底气更足,她挺直了腰杆,越发自信从容。
赵见深今天穿着藩王世子蟒袍,修浓的眉,英挺的鼻子,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配上他冷厉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心折。
临海大长公主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就笑道:“怎么今儿有空进宫?”
赵见深道:“有事。”
人长得俊,声音也好听,临海大长公主大喜:“阿深,你能说话了?”
赵见深拱了拱手,笑道:“少许。道长,来了。”
“快传进来。”
天机道长身穿蓝色道袍,手拿佛尘,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双目爽爽有神,仙姿飘飘。
“大长公主。”天机道长行了个道家礼:“世子殿下经贫道这段时间治疗,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不能说长句,每次只能说两个字。”
“原来如此。”临海大长公主笑着说:“道长医术高明,令人佩服。接下来,还要有赖道长为阿深继续治疗了。”
“贫道的荣幸。”
天机道长微微点头,不待大长公主吩咐,就飘然离去。明明没有风,他却衣袂飘飘,仙姿出尘。
临海大长公主就问赵见深,是否跟薛锦棠碰着了。
赵见深看了薛锦棠一眼,又看了李凝仙一眼。
薛锦棠微微紧张,李凝仙跃跃越试。
赵见深心中冷笑,慢慢说:“是的。宜兴,追鹿。我们,遇到。郡主,不喜。呵斥,于我。”
薛锦棠微微抿着的嘴角松了,眼中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李凝仙则是不敢置信,她控诉地看着赵见深,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还有薛锦棠,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得到他这样的维护!
临海大长公主见赵见深这般含着温情看着薛锦棠,心里就高兴。漂亮的小辈儿能娶个漂亮的媳妇儿,她心里也喜欢啊。
李凝仙突然跪了下来,她说:“大长公主,燕王世子殿下一直倾慕宜兴郡主,他为了讨宜兴郡主欢心,故意做伪证,欺骗您,也不是不可能。我……凝仙不信他!”
李凝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滴血。
凭什么燕王世子对薛锦棠那么好啊,她不甘心啊。明明她先遇到燕王世子的,明明她才是第一才女,明明她处处都比薛锦棠强的。
谢紫薇吓了一大跳,她觉得李凝仙是疯了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临海大长公主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李凝仙,竟然还会有这样紧咬不放的时候。
甘棠楼主的画毁了,她也气,也心疼,她也说了,一定要查。但这明显不是薛锦棠做的,她为什么非要泼薛锦棠的脏水呢?
小姑娘家家的,这样斤斤计较,实在不好。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临海大长公主声音冷了,眼神也冷了。
李凝仙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她刚才是怨恨上了赵见深,所以失去了冷静,才会那么冲动。
“凝仙失态了。”李凝仙眼圈一红,哭了,有点可怜:“师父他老人家以后可能都不会画了,就这么一副被毁了,凝仙心里难受,说话过激,请您责罚。”
临海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心里难受,我自然不会责怪。”
到底是甘棠楼主的弟子,又是她疼了好些日子的小姑娘,又没犯什么大错,她也舍不得罚。
“画虽然被毁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你把画临摹了,把这美人儿的头补上吧。”临海大长公主道:“虽然你还差点火候,但也有你师父三分□□了。”
李凝仙乖巧点头,破涕为笑:“大长公主,您对凝仙这么好,凝仙一定好好画,不让您跟师父他老人家失望。”
只要她是甘棠楼主的弟子,临海大长公主面前就会有她一席之地,这一点薛锦棠拍马也追不上。
李凝仙走到薛锦棠面前,福了福身,抱歉道:“刚才凝仙失礼了,望郡主海涵。”
她起身,伸手去拉薛锦棠的手:“从前凝仙有很多地方不对,以后都会改,郡主大人大量,不会怪凝仙的,对不对?”
薛锦棠把她的手推开,不让她拉,摇了摇头,笑了:“李小姐此言差矣,我心里怪你,很怪你。”
李凝仙幽幽叹气,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看向大长公主,愧疚道:“凝仙是真的知错了,您替我说说话吧。您是郡主最敬佩的人,您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临海大长公主也不希望身边陪伴的小姑娘太过针锋相对,既然李凝仙知错了,她也就和稀泥了。
“宜兴,这事情就过去吧,你别计较了。”
“是啊,郡主,都过去了。”李凝仙道:“我以后都听郡主的。”
薛锦棠笑了笑,陷害她、挑拨大长公主收拾她,她自己露出了马脚,就想全身而退,真真是一本好账。
只可惜,她这个“为师”不想看李凝仙这个“徒弟”在眼前蹦跶了,今天,她要清理门户。
“大长公主,宜兴有话要说。”薛锦棠说:“李小姐根本不是甘棠楼主的弟子,却打着她的名号招摇撞骗,欺骗大长公主,也欺骗了大家。”
“我给她机会,暗示她、警告她,希望她能改邪归正,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不料她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我也不必再给她机会了,今天我就要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在撒谎,她根本不认识甘棠楼主,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谎言。”
临海大长公主没说话,李凝仙反倒笑了:“郡主,您不喜欢我,何必说这样的笑话!”
甘棠楼主从不露面,其人十分神秘,谁也不知他是谁。市面上,仿他笔迹的人特别多,他从不追究。很多痴迷他丹青的富贵子弟花高价打探他的消息,却踪迹全无。还有很多人赏识他,要推荐他做官,做御用画师,他也不干。
大长公主喜欢他的画,想要提携他,他也不露头。
这样的人,分明视功名利禄为粪土。要不就是有什么隐疾,不能见人。所以她才敢打着甘棠楼主弟子的旗号出来做事。
薛锦棠想从这件事情上打击她,她真是太天真了。
“你错了,这不是笑话。”薛锦棠道:“你喜欢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人,污蔑人,便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有证据。”
李凝仙问:“不知郡主有什么证据?”
薛锦棠笑了笑:“因为我认识甘棠楼主。”
众人皆变色。
有人欢喜,比如临海大长公主,比如那八个辅助画画的小姑娘,比如赵见深。有人忧惧,比如李凝仙。有人怀疑,比如谢紫薇。
谢紫薇从未怀疑过李凝仙会是假的。
李凝仙撒谎次数太多,效果相当于催眠,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了。现在被戳穿,她才开始后怕。这个薛锦棠,不会真的认识甘棠楼主吧。她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不,她不信。薛锦棠一定在撒谎。她不能慌,不能中计。李凝仙的手死死攥成拳头,全身紧绷。
那八个小姑娘几乎立刻就相信了薛锦棠的话,是啊,宜兴郡主的画技这么高超,她一定是甘棠楼主的弟子。她不会撒谎的。要不然她一个燕地来的、商户出身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画技,这么良好的礼仪姿态呢。
赵见深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意气风发,却又十分平静,两只眼睛比明星还亮,让他怦然心动。
他就喜欢这样的她。
美得一塌糊涂!
临海大长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语气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临海大长公主眼睛一睁,语气迫切:“那甘棠楼主人在何处?”
薛锦棠笑了一下,行了礼:“不才在下便是甘棠楼主,见过大长公主。”
“是你?”临海大长公主道:“怎么是你?甘棠楼主不是已经快四十岁了吗?”
临海大长公主不信,其他人也不信啊,太不可思议了,那样炉火纯青、几可乱真的画技,怎么可能会出于一个小姑娘的手呢。
这绝不可能。
李凝仙从害怕从脱离出来,重重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笑出来。
她以为薛锦棠有什么妙招呢,弄了半天是跟她一样作假啊。只不过薛锦棠比她更夸张、胆子更肥。
她是冒充甘棠楼主的弟子,薛锦棠直接冒充上甘棠楼主了。
薛锦棠道:“大长公主,我并未说过我四十岁啊,那样清新华丽的画风,把美人儿画得那么好,岂会是几十岁的父辈叔辈能画出来的?您不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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