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京城如今还存在的这些勋贵们,哪个不是手上有那么一点本事的?如今只看朝堂上面,那些勋贵之家面上确实有那么一丝争议在里面。
然若是将那些争斗看个分明的话, 也能看出来,这些争斗其实都是浮于表面,无关痛痒的。
甚至若是真的有人对这些勋贵出手, 这些勋贵说不得就会调转枪头, 直接对付起出手的那个人。
如今勋贵出身的这些小辈, 互相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很疏远, 这次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机会, 自然就要出手试探一二。
一举多得的事情, 徐成想, 若是自己, 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只是看眼前少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徐成没有说什么,正好这件事也是他想知道的:“四表少爷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查。”
裴永宏连连点头:“若是徐掌柜这边有了消息,一定要告知我。”
见徐成和气地笑着应诺下来,裴永宏有些扭扭捏捏道:“不知徐掌柜可有什么话要带着徐表妹?”
徐成微微一愣,不过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一个黄毛小儿的意思,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只是稍稍有些意外这位四表少爷的行事罢了。
到底还是一个没经过事的小毛孩子。
“有劳表少爷,我们这边暂时没什么话需要表少爷带去的。”徐成顿了顿,见裴永宏脸上露出一丝沮丧的神色,当即道:“只是我们这些老人总见不着姑娘,也不知道姑娘如今在平南侯府过得可还习惯?”
徐成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担忧来,听得裴永宏心中有些汗颜。
就凭自家表妹的那本事,能让自己过得不开心了?
想到如今府中那些还天真地以为这位徐家表妹是个好糊弄的,裴永宏心中暗暗生出几分鄙夷来。
如今的裴永宏算是明白了,徐家是商户人家又如何?只要人家想,现今这种情况,谁靠着谁还不一定呢。
“这点徐掌柜只管放心,我大伯母行事最是稳妥,定然不会让表妹在府上受到什么委屈的。”
徐成自己明白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性,见裴永宏的表现,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看来,自家姑娘依旧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如此,他们这些下属,也就安心了。
裴永宏挠挠脑袋,也觉得徐家这些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难不成,徐家的这些个下人,还能不了解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性?
平南侯府中,徐德音正听着心井说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情。
“如今,只等科举的结果出来,府中怕是就又有好戏看了。”心井想着这几天二房那边的热闹,如今的二夫人就盯着二房那个唯一会上进的苗子天天进补,生怕给身子落下什么病根来。
大表少爷那边就不一样了,春闱不过三两天,就已经生龙活虎地。心井只要想到这几日韩夫人脸上的那些阴霾,唇角就不自主地高高扬起。
正该如此才好,府上的这几位主子之间得先乱起来,她心井才好浑水摸鱼呀。
徐德音此时的唇角也愉悦地勾了起来。
要是到时候大表哥的名次比二表哥还要好一些,估计自己二舅母的脸色,还能更难看一些的。毕竟,二表哥付出的可是更多。
只要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戏,徐德音只觉得自己先前在慧娴馆招惹来的郁气也要比自己之前好上很多。
徐德音眼里闪过一丝晦暗,果然不是真正从小学道大的东西,想要学好就很难吗?大概也跟父亲之前的纵容有关吧。
学不好针织女红?没关系,反正徐家养了那么多绣娘,哪里用姑娘辛辛苦苦为自己做衣裳?
学不好诗词?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娘家又不需要考科举,徐家的姑娘,只需要能看得懂账本就够了。
至于其他可以学来养性子的东西,徐庆荣在看出自家闺女确实是不想学那些东西之后,便直接放弃了让自家宝贝闺女学的打算。
到如今,徐德音真算得上是会的本事确实没几样,可是徐家的掌柜想要糊弄徐德音,那是别想的。
徐德音想到自己学会的那些,哪个不是能够让自己的将来能过过的更好的?当即对自己之前在慧娴馆接受到的那些同情目光给扔在脑后。
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她徐德音就是写不出来半句诗词,将来也不会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
心井见自家姑娘之前那有些暴躁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终究还是将自己那即将出口的安慰话给吞了回去。
果然,就不要指望自家姑娘有一天会失落。
这平南侯府的小花园才走了半圈,姑娘的心境,不就真的已经完全开阔了?
“表妹。”裴永宏一回府,正想着去给母亲请安,再找个什么理由见徐家表妹一面,就看见这位徐家表妹正悠闲地在小花园散步。
裴永宏就不了解了,徐家这么大的产业,徐家那位大掌柜还能有闲心品茶也就罢了,怎么自己这个表妹,也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
徐德音唇角一勾,脸上就扬起一抹笑意来:“四表哥今儿倒是有些早。”
裴永宏神色有些讪讪地,自个儿以前确实不怎们着家,可是自己这不都已经改了吗?
“如今园子里的花也都开了,表妹得闲正好多出来走走,庭华轩虽然是个单独的院子,可也难免狭小了一些。表妹多出来走走,心情好些,你家的那些家仆也能放心些。”
徐德音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裴永宏,倒是不知道被自己多吓唬了几回,这位表哥似乎已经开始不怕自己了?
徐德音没有多言什么,只是道:“表哥见过徐掌柜了?”
裴永宏脸上露出一丝傻气的笑意,想到之前自己离开鸿运酒楼时,徐掌柜的那些保证,裴永宏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那些个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徐掌柜如今好着呢,还有时间品茶。”裴永宏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告刁状,接着就道,“以后表妹若是有什么话要带出去,只管找表哥我,我虽是个纨绔,只传话这活,我却是能做的。”
徐德音双眸微微一闪,便点了点头。
总自己晚上出去递话也不好,既然自己这位四表哥,想要干这个活,便让他代劳便是。
只徐德音也还有些好奇,不知这位四表哥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徐德音想着,就看了一眼心井。
心井略一沉吟,就微微点头。裴四公子的那些小心思,实在有些好猜。
除了银子,徐家也给不了这位四公子太多。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四少爷不再畏惧自家姑娘,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好好查一查的。
心井想着,便听见自家姑娘好似之前从来没有恐吓过眼前这位四少爷似的,用寻常的语气开口道:“那就多谢表哥了,正好如今春闱的名次都还没出来,劳烦四表哥给徐掌柜带个话,请徐掌柜将鸿运酒楼最好的那一间留下来,想来等到新科状元踏马游街之时,也能有幸看看。”
裴永宏挠挠脑袋,小姑娘家家的,可不正是喜欢这些?他之前怎们就忘了,徐家表妹自江南来,这新科状元踏马游街的事情,京城这边可是独此一家。
徐德音这边悠闲了,裴三爷那边,如今却几乎就要焦头烂额。
裴玉安看着底下的人收集来的东西,脸上怒气更甚。
敢情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在外面捞银子,还不如府里这些硕鼠捞到手里的多?
金灿看着自家三爷的神情,心里发苦。
这些事情都是瞒上不瞒下的,谁知道是哪个疯了,直接往主子这边捅?也幸好这些事情,自己家没什么牵扯,不然,自己这一家子,这回也要被三爷掀个底朝天。
“三爷,如今正逢科举的关键时候,您若是这个时候捅出去,坏了府上的喜气,府里怕是会有怨言。”金灿不由提醒了一句。
裴玉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比板着脸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心里发凉。
金灿连忙低下头去。
“坏了这府里的喜气可不是我。”裴玉安说着,重重将手中一摞纸扔在桌子上,“而是这些被养大了心的奴才。”
☆、端倪
裴玉安只要一想到那些没了的白花花的银子, 就觉得胸口疼。
裴玉安也知道, 这里面的水分, 定然是比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些还多的。自己这才调查了多少, 隐藏在底下的,还有多少?
只要往深处想想, 裴玉安就觉得胸口疼, 自家大嫂这是不是不将自己当做裴家人,这才让下面那些奴才寻了机会往自己兜里装银子?
如此,也就怪不得自己在大嫂正高兴的时候给他泼冷水了。
“这还只是最近这些时候的账本呢。”裴玉安扫了一眼金灿,这奴才跟在自己身边, 会不会也贪了自己的银子?
金灿被裴玉安的眼刀子一扫, 当即跪了下来,抱着裴玉安的腿就哭嚎起来:“三爷,奴才对您可是忠心一片, 哪能坏了您的利益?就连小的收别人送来的那些贿赂,也是跟您知会过的。”
裴玉安从记忆里翻出相似的场景来,眼里终于没了那么多的冷意。
“就你小子精怪。起来吧。”裴玉安看着金灿, “只是这件事情, 你若是提前透露出半点儿消息, 你和你那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