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一不说明,现在的平南侯府正在走下坡路。
不过,若是她的大表哥将来能够科举出仕,在官场上混得稍微好一点,平南侯府还有改换门庭的机会。只是,这不仅要看今上的意思,还要看将来的皇帝,给不给平南侯府机会。
只看如今在平南侯府中几位姑娘的教养,徐德音就能猜出一二来。
只是,这不过是平南侯府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就像眼前的三姐姐,从来就只奔着正妻的位置去的。
徐德音微微低头:“三表姐的意思我知道了。”
裴永珍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只是对徐德音也是真的有些心疼。
想到府中传闻,当年的三姑姑,是府上容貌才情最好的一个姑娘,没想到最后却便宜了一个商家子。裴永珍眼里闪过一丝恼色。
嫁给商家,也比进什么王侯府上,当一个没什么将来的妾室好。
只可惜徐家表妹,若不是身上还系着那么多的银子,想来现在的日子还要更加难过一些的吧。
“表妹也别太忧心,你的为人,表姐自然是清楚的。”裴永珍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别人的话,听过便罢了、你千万别太放在心上。”
徐德音重重点头。今天听裴家表姐这一袭话,对于父母的事情,她又有了新的思路呢。
徐德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等到将来两位姨母的人来府里,她也一定要去那两个人面前晃晃,说不定就能探出什么来。
裴永珍又说了一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放过徐德音。
徐德音的脑子里,如今各种猜测乱飞,不知哪一个是正确的。
裴永珍知道徐德音心绪不宁,便也就让徐德音先回庭华轩。
徐德音走后,墨韵有些不赞同地道:“姑娘,您说这些给表姑娘,夫人又要不高兴了。”
裴永珍一副无奈样:“我现在说,不过是提前一些让表妹认清自己的处境罢了。
再说,就是我不说,表妹将来迟早也会知道。”‘
墨韵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家这个一心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娘了:“现在告诉表姑娘,您就不怕表姑娘心生防备?”
墨韵一个丫鬟也知道,本来不怎么来往的亲人,突然对你献殷情,肯定没什么好事。
表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心里没半点成算的。也不知道,听了姑娘的话,表姑娘会怎么想。
这边徐德音,却并没有往平南侯府是不是又要算计自己的银子的方向想。徐德音认为,银子,够用就好。徐家的产业如今能维持得这么好,也是上下一心的结果。
徐德音只需要保证这些产业还正常运营即可,其他的是半点不关心的。
徐德音一进庭华轩,便唤了一声:“心井。”
心井听闻,连忙从庭华轩的书房出来:“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徐德音语气微微一顿:“表姐说,过阵子两位姨母可能会来送年礼什么的,你帮我打听打听,两位姨母府上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心井微微一怔。姑娘这话打了个顿,明显还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现在是在庭华轩里,庭华轩如今她们徐家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若是寻常事情,被平南侯府的人听到也就罢了。
看自家姑娘这意思,明显是不想让平南侯府的人知道的。
心井跟在徐德音身后,声音好似没有任何起伏地道:“平南侯府大姑奶奶如今正跟夫君在任上,先前我与竹柳已经商量着将今年的年礼送了过去。二姑奶奶到时候只会给老夫人请安,与二夫人说说话,姑娘无须担心。”
主仆两人说着,已经走进书房。
玉枕连忙将茶点送上来,退到书房门口候着。庭华轩的那些平南侯府出身的丫鬟婆子怯怯地在远处或是洒扫,或是修剪花枝,万万不敢靠近书房半步,哪怕书房的门正大大地敞开着。
心井见周围的环境已经安全、不需担心,小声询问:“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徐德音把玩着书案上的镇纸,雕成卧虎的青铜镇纸在纤细的指尖灵活转动,丝毫不见停顿。
忽地,徐德音将手中的镇纸放下,看向心井的眼里满是认真:“你查查我娘亲那一辈平南侯府几位姑娘的闺中相处情况。”
心井皱眉,这个可不好查:“姑娘,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还是闺阁中的事情。
徐德音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心井,这府上,还有这京城中,定然有知道一些的,我觉得,我娘亲甚至是我们徐府遭受到的一切灾祸,都不是简简单单的意外。”
心井抿唇:“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徐德音脸上浮出一抹浅笑:“不要怕花银子,咱们徐家缺什么都不会缺银子。”
心井微微点头,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徐德音一低头,就又看见桌上的卧虎镇纸,眼中笑意跟真实了几分:“心井,你帮你家姑娘我去看看小石头他们如今过得如何。如今已经是一年到头,规矩什么的,都可以松散一些。”
心井不赞同道:“姑娘,您此时若是任由他们胡来,将来他们出来,习惯不了新环境该如何是好?”
本是一些活不下去的乞儿,如今能给他们一席之地,还能学本事,凭自己的本事挣来一口吃的,已经是姑娘的仁慈。
若是姑娘这边仁慈太过,等到将来那些孩子从庄子上出去讨生活,过不下去了,岂不是还要对姑娘生出怨怼之心?
徐德音轻声一叹:“都还是孩子呀。”
前世她出来走江湖时,身上并没有多少银子,几乎只能养活自己。
今生难得成了富家姑娘,也就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心井也说得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人,享受不是凭借自己本事挣来的生活多了,将来可能不太适应。
心井沉默,跟那些孩子差不多出身的她,明白什么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
照她来看,那些孩子,过得已经够幸福。每天需要完成的活计不算多,就能给自己挣来一口饭,若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兜里还能存下一些铜板。
庄子上教那些孩子识字的先生,虽不是什么大儒,却也是徐家退下来的账房掌柜,若是学得好,将来进入徐家的铺子当账房掌柜什么的,也比卖身为奴强一点吧?
徐德音幽幽道:“罢了,三十晚上,给他们叫一桌好一点的席面吧。”
心井微微点头:“奴婢记住了。”
徐德音看着心井离开,眼里闪过一道幽光。徐德音不是普通孩子,虽然母亲已经去了近十年,却仍旧将母亲的容貌记在了心中。
时至今日虽然有些模糊了,却不妨碍她还记得,她的母亲是个容貌姣好的女子。而她的这张脸,看父亲偶尔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
一个相貌好,才情出众的庶女,会有什么样的姻缘呢?徐德音前世可能不清楚,今生却已看过不少。
☆、有所求
妾室所出女子, 身份不高, 除了配给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庶子之外, 也就只有下嫁, 或是给高门大户的做妾罢了。
当年扬州府尹有一个爱妾的女儿,不就是因为容貌姣好, 才情被当家主母培养得十分出众, 便给府尹的一个长官什么亲戚做了继室。
她娘亲裴家三娘的出路可就跟多了。
侯府嫡女配皇子都可以,侯府庶女也差不离,只是难当高门妻罢了。
徐德音将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放下来却仍觉得心中想法纷乱,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开始想到底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徐德音又被邀请去婷悦居几次, 平南侯府就彻底热闹起来。
虽然女先生们都已经辞馆归家,却有各府前来拜访的人。
徐德音每日里听着,不是这家上门来打秋风, 就是那家来府上走走送年礼。
徐德音等的侯府大姑奶奶裴玉英的人,离除夕只差三天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裴永珍收拾好自己, 便带着丫鬟来了庭华轩。
徐德音看着镜中打扮素净的自己,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本来自己就不是那个讨喜的, 如今再打扮成这样出去见客, 分明就是不想要得半个好字。
裴永珍见了, 眉头也有些皱, 显然也是知道, 这样的打扮, 定然不受那些老婆子的待见的。
裴永珍无奈道:“德音,你就暂且如此吧。”
若是表妹打扮得喜庆一些,一个不孝的帽子,立刻就能扣在表妹的头上。
徐德音起身,已经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裴永珍安抚地一笑,便与徐德音一起,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去了宁安堂。
宁安堂中,老夫人正与一个长着和气圆脸的妇人说着话。
“夫人如今一向都好,府上的几位少爷也都是争气的。”妇人眉眼之间看不出一点勉强,“夫人后面还有老夫人和侯爷撑着呢,府上谁敢给夫人难堪?”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不作假,拉着妇人的手就道:“英娘能有如今的日子,还不是得多亏了你们这些老人的扶持?”
妇人连忙道不敢。
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奴婢,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就只是靠着侯府的威势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