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梁国公主,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你们不能处死她。”
南凤握着弯刀从门外而来,虽然南无月注定要死去,但却不能以带罪之身死去。
“你姑姑是梁国公主,本王的儿子亦是陇西世子。”
高渐离伸手拂去青司脸上垂落的发丝,他神色淡淡,语中却杀气禀冽。
“之前她无故掠去本国世子,此事你梁国若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明日\/本王就下令集结军队,时刻准备攻打梁国。”
梁国都已准备上京,这个时候攻打,岂不是火上浇油。
“高祖帝已经下令让我梁**队入京,你这样,是要与高祖帝做对吗!”
“本王不觉得皇兄会阻拦于我,而且,陇西军队属于私军,只听从本王一人调遣。”
南凤眼神一禀,他知道陇西有军营,但是他没想到,高祖帝竟然会对高渐离信任至此。
“呵~”
南无月听得一阵冷笑,“臣妾以为燕王是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却也只会威胁恐吓臣妾一介弱女子。”
“你身怀武功,潜藏于皇宫十几载,自以天衣无缝,却忘了你当初使用的短剑被青司带回。
曼陀罗这味药确实难找,可是西番莲整个西周,却只有你培育,即使凶手不是你,你也逃不了干系。”
“而只要有干系,在本王这里就是死罪!”
南无月戴着面纱的脸上一阵苦笑,她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一把遗落的短剑上,可是这些罪名即使是死,她都不能认。
“既然生死全凭燕王一句话,臣妾无话可说。”
“那就好。”
高渐离说着看向一旁的虎贲营将领,“穿其琵琶骨,惩以碎骨之刑,记住,我要她看着明天的朝阳再咽气。”
孝贤太后听得心头一跳,碎骨之刑指的是从脚骨开始,用钉锤将人身上的骨头寸寸敲碎。
一般人通常都会因为忍不住这种痛苦,在中途就咬舌自尽,而高渐离竟然还特意叮嘱了时间。
这究竟是把这人厌恶到了各种地步。
南无月显然也知道这种刑惩,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对方竟然对她施刑。
“高渐离,你要杀我为她解气,直接动手就是,何必折辱于我!”
“让她活到明日日落。”
面对南无月的挑衅之言,高渐离冷静的让人发指。
南无月瞅准时机,握住侍卫挎着的腰刀劈向最近之人,虎贲营当即抽刀斩杀。
长剑从身上贯穿,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滴下,曾经的梁国公主,后宫地位显赫的月贵妃,就那样落得长剑穿心的死法。
自始至终,南凤都垂首不语,不看,不闻,不言,不语,仿佛一切与自己并无干系,直到虎贲营准备将南无月的尸体拉下去,他才淡淡开口。
“西周罪人不能入葬,既然姑姑已经抵上自己一条性命,不知诸位可否让南凤将她的尸身带回。”
孝贤太后心累摆摆手,也就是暗中应下了,正如同南无月说的,高渐离已经用她的性命解了气,这尸身已是无用。
南凤看了被抱着的青司一眼,她侧着脸轻轻睡着的模样,与蜷缩在他怀里睡着时一样。
可是,他们再回不去了。
长剑被人抽回,南凤抱着月贵妃的尸体,踏着满地血色向着门外离去。
天上明月冷眼以待,静默的看着时间种种阴谋血腥。
很快,地上的鲜血很快就被人冲洗拭干,紧接着,穿着银甲挎着弯刀的虎贲营将领,就将这院子团团围起。
根根蜡烛重重点起,将这小小院落映的恍如白昼,孝贤太后坐在桌边没有出声,只沉默的看着赶来的院判为整个西周身份最为尊贵的两人包扎上药。
高祖帝神情极度困乏,梦浮生的药效退却之后,曾中途醒来一次,可是还未看上一眼周围,就又沉沉睡去。
比起这一个虚弱的不像话的,另一个却是生龙活虎的抱着自己的准媳妇,不知疲倦的把玩着对方的手指。
暖炉被人点上,院判一边为高渐离处理身后的伤势,一面对着高渐离后背上的疤痕暗暗心惊。
这疤自然也没逃过孝贤太后的眼,她看着那些疤痕心中一番酸楚。
那些将要出口的训斥责怪,也突然变得无法张嘴了一样。
得,这人就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蜡烛噼啪作响,处理好伤势的院判退下出去煎药,等到闲杂人等都退完了,孝贤太后这不会看向高渐离。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孝贤太后听着这漫不经心的话语,突然有些生气。
“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甚至不惜捱上一刀,让你皇兄心生愧疚放过她伤害帝王的罪名,就是为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是我的王妃,我这样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才是最大的不对,这一次是挨刀,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要送命。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为女人挨刀!”
“如果那个女人叫百里青司的话,这个身份也可以不要。”
高渐离神色淡淡,可是出口言语在孝贤太后听来那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这个女人真就对你这么重要?”有在意的人,这很好,可这份在意若是太过,就需要除掉。
“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所以……”
高渐离看了孝贤太后一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别碰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真是疯了,这一个个的痴情种,全跑到高家来。
“你对她这样,她对你也是这样?”孝贤太后道,“别忘了,她之所以能与你定下婚约,是因为你燕王的身份,还有你这张勉强能够入眼的皮囊,如果没有这些,你以为她会看你一眼。”
“所以要谢谢我的身份,还有这张脸,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答应嫁我,毕竟她那么好……”
孝贤太后彻底的绝望了,“爱怎样怎样吧。”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儿子都有,这一个个不省心的,她是不管了……反正,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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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牧野
“这里的天可真冷啊。”
凄厉的北风吹得人浑身发颤,面上已经留起寸长胡须的季行止,紧紧的裹紧了身上的兽皮。
“确实不如京中暖和。”
梅沉雪抬头看看天边压下的阴云,“瞧这模样,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怕是要在这里过了。”
往年,每次下雪都是在府邸当中陪着公孙鸢儿,一别几月也不知她怎样了。
季行止听得一阵打趣,“梅兄念的是京中的雪景?还是另有其人。”
梅沉雪笑笑,即使外面风吹日晒,却依旧无损他满身风华。
“都有。”
他确实有些想她了。
不仅是梅沉雪,即使是季行止也有些怀念京中,“好在,年前我们应该是能回去的吧。”
“应该,”梅沉雪闻言点点头。
“他们饮用了河中放了药的水,此时正是缺医少药之际,气温越冷,越会加快他们的脚步。”
“对了,峡谷那边,这次带队去凿就岩石填装火药的是谁?”
“是牧野。”
听着季行止之言,梅沉雪一愣,“他才不过十四就让他领兵,这……”
与梅沉雪的担忧相比,季行止淡然很多,“有柳卫身为副官从旁辅佐,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听到季行止这样说,梅沉雪颇有些审视意味的打量起身旁这人。
“说来,你觉不觉得你对那牧野太过上心了一些,不,不应该说是上心,你似乎一直都有意培养于他。”
“有这么明显吗?”北风呼啸,季行止冷的缩缩脖子。
眼前突就浮现被人按在草堆里,被人踢打的少年来。
“因为不受宠,而饱受其他王子折辱,可是却没有因此变得怯懦和愤世嫉俗,他的样子总是能让我想起一人来。”
那种因为力量太过弱小,而隐忍蛰伏的样子,简直与青司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青司为何让自己接近牧野,可越是接近,就让他越发明白,这是一块璞玉。
未经雕琢已是让人收获诸多惊喜,若是被人精心教养,不知又会迸发出怎样的光华。
季行止笑着跺跺脚,“我是冷的受不了了,还是拿上两坛酒去林将军那里烤火吧。”
梅沉雪笑笑,随着季行止去了营帐。
北风吹得地上劲草呼呼作响,结了霜雪的干冷地面上,正有人如同枯草一般趴俯在草丛里。
因为草原上风干雪冷太阳燥,他的皮肤呈现出麦粒的颜色,大约是幼时吃的不好,所以消瘦的脸颊上,一双黑瞳显得尤为的大。
此时那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远处驻扎的军队。
与天狼部落为了御寒穿裹兽皮不一样,底下驻扎的大军,人人穿着铠甲,铠甲之下还穿着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