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华这才向凤帝见礼:“儿臣听到顺义侯在背后诋毁君平,一时义愤之下才闯了进来,还请母皇责罚!”
凤帝嗔她一眼:“胡闹!下次不可如此!”
“儿臣知错!”谢逸华认错认的非常快,但紧跟着便为谢君平辩解:“母皇有所不知,顺义侯这些年长驻东南,与君平几年也见不了一面,作为母亲她没有肩负起教养之责不说,还误听人言,在背后对君平多加诋毁,若是让做女儿的听到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事实上谢君平早就对顺义侯心灰意冷,压根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了。
顺义侯:“……”那兔崽子才不会伤心!
当着凤帝的面,谢逸华可不准备放过顺义侯:“君侯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担心君平做出不当的事情带累了你们,才背着她擅作主张要断了她的前程。君平容貌已毁,这些年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才走到了今天,幸得母皇慧眼识珠,才能入职户部,君侯居然也不心疼自家女儿,说拆台便拆台,实是让人心寒!既然当着母皇的面,不如一早把话说明白了,将来君平但有惹出祸事来,母皇只管找儿臣算帐便是,与顺义侯府半点干系也无,她是儿臣一手带出来的,从小便是儿臣的伴读,儿臣也负有教导之责。不知母皇与君侯意下如何?”
凤帝以指虚点她额头:“你可是说真的?”
顺义侯心头说不出是何滋味。
谢逸华笑道:“儿臣何时哄骗过母皇?”
凤帝原本就偏疼端王,爱屋及乌,连带着看谢君平也与侄女一般疼爱,尤其她还身残志坚,容貌毁损之后置下这么大一份家业,熟谙经济之道,当真是个人才,对顺义侯上来就拆台请辞的行为有些不满,这难道不是质疑她的用人能力吗?
遂笑道:“既是你说的,那朕就应了下来,此后但凡谢君平惹出什么祸事来,朕便找你,与顺义侯府一概无关!”
谢逸华也机灵,道:“既然祸事儿臣担着,那君平若是做出成绩,母皇赏赐君平的时候,儿臣也要沾些光啊,这叫祸福与共!”
换言之,谢君平将来祸福,也与顺义侯府无关。
“你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行了朕准了,你可以退下了。”
谢逸华为谢君平辩解只是赶了个凑巧,她前来可还有别的事情:“启禀母皇,儿臣今儿可不是单为着君平来的,只是碰上了,还有另外的事情想要求母皇允准。”
“哦,你还有别的事?”凤帝挑眉,还当她是听说顺义侯进宫,这才赶过来的。
谢逸华大呼冤枉:“儿臣又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如何知道母皇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今日前来也是因为户部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阿云离京日久,安定郡的事情他不一定应付得来,儿臣想要请示母皇亲自去一趟,协理他处理完了安定郡的事情,再一起回京,求母皇允准。”
凤帝取笑她:“真没瞧出来阿言还是个疼夫郎的。”她也很好奇,以安定郡公的容貌与性情,到底是如何拴住她这个女儿的。
谢逸华正色:“郡公为国征战,一家子忠勇耿介,儿臣对他自然是敬重有加,更要加倍爱护!”
凤帝挥手:“你所求朕准了,赶紧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七十章
端王的仪仗自开府之后, 从未用上, 此次前往安定郡, 居然破天荒的配备了亲王仪仗,大张旗鼓的离京。
东宫得到消息, 卫玉荣谏言:“殿下, 不如半道上……”她做个抹脖子的姿势。
谢逸华犹如太女心头的一根刺, 扎的年头越久便刺的越深,出血化脓, 无药可医。
卫玉荣的提议便如在她心头打开了一扇窗, 新鲜的空气霎时候涌了进来:“……要是母皇追究起来呢?”
“安定郡的官员胆大包天, 丧心病狂, 巧扮劫匪对端王下手。况且端王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脑子转的快点, 生了张利嘴, 也没别的优点了。”卫玉荣常年在外领兵,难得今年留京日久, 对卫皇夫在宫里的处境有了更真切的认识,连带着太女在朝中的情势也让人有点忧心。
卫家势大,太女身后支持者众,但观凤帝对待端王与太女的态度, 她还是心感不安, 趁着她还在京里,势必要帮太女巩固地位,说不准凤帝哪天就让她离京回驻地, 到时候鞭长莫及,也帮不了她们了。
她跟太女议事完毕,打声招呼去寻卫少真。
除了卫皇夫与太女在宫中的地位,太女与卫少真的关系也让卫玉荣有些担心。
卫少真正坐在廊下喂鱼,身边侍候的宫人们远远立着,他盯着五彩莲缸里的金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她过来,起身一礼:“小姑姑怎么过来了?”
卫玉荣观他气色,似乎比上次见过要好一点了,便道:“我跟太女议完事,顺道过来瞧瞧你,上次见你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可是在太女身边受了委屈?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小姑姑,我去劝劝太女。”
要是搁在以往,卫少真说不定还真会委屈的流泪,当真一五一十跟卫玉荣诉苦。以往她也不是没跟娘家人诉过苦,或者去求卫皇夫,只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之后逐渐认清了现实。
他就是卫家放在宫里的一枚棋子,无论太女心里有没有他,太女正君的位子必须是卫家郎。
有时候他进宫向卫皇夫请安,想象他看似平静无波的日子下面不知道掩藏着多少的恨意,便几乎可以遥想他将来的日子,不过是在深宫中拘禁一生,守着一个位子孤清的度完一生。
可是现在全然不同了——他想起那人火热的唇,还有温暖的怀抱,肌肤相贴的灼烫,那些暖的他心底里发烫的情话,隐秘的快乐便在心里流淌。
“太女是做大事的人,哪能要求她时刻把心放在后宫呢,小姑姑多虑了。”卫少真淡淡说,当真瞧不出一丝怨恨。
卫玉荣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太过淡漠,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宫里的男人们倘若得不到女君的垂青,谁还不是捱着更漏熬过来的,逐渐认命,然后背负着家族的期望过完一生,不正是最好的结局吗?
她想:许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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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此行前往安定郡,身边的护卫都是凤帝下旨安排的,还再三叮嘱:“阿言是个跳脱的性子,虽然成亲之后长大一点,但玩心不改,等安定郡事了,一定要督促她尽快回京!”
领队的是御林军副统领莫愁,她年过三旬,最是板正严肃,向凤帝一再保证:“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快督促端王回京。”
等到出发之后,端王邀请她一起坐马车,被她果断拒绝了:“微臣负责殿下安危,怎能贪图安逸?”
端王坐在马车里,水清与水铭正襟危坐在她对面侍奉茶水,但眼睛里的快活是瞒都瞒不住的。两人都是娇滴滴的样子,从来没出过远门,若非关大侍亲自前来,这两人也不会在临行之时被塞进马车里。
关晴侍候了凤帝大半辈子,最是了解她的性子,知道端王此次是去安定郡为燕云度撑腰,自然是要摆出皇女的派头,一应衣食住行都不能太过俭朴,这才自告奋勇前往端王府。
她就是凤帝的脸面,谢逸华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她。
但是真正出发,谢逸华又受不了与水清水铭两人大眼瞪小眼,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她卷着被子睡了半日,又不能把莫愁拐上马车来聊天,终于还是下马车去透气,骑了匹马与莫愁并驾齐驱。
端王对外一向是读书人的形象,等她利落的飞身上马,倒让跟随的一众护卫们惊奇不已,就连莫愁也道:“殿下好骑术。”
谢逸华道:“家师性喜游历,总不能到哪都靠两条腿吧?”
莫愁想起京中对岑夫子的评价,也觉得端王殿下骑术不错也没什么奇怪的。她虽是个刻板的性子,却并非不通人□□故,端王又有意示好,两人有机会谈天说地,方觉出端王气度亲和,与之相处如沐春风。
太女高高在上,但端王却大是不同,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下知民生疾苦,百姓福祸、上知天文,夜宿郊外还能带领众护卫辩认星辰、中间还能向众护卫传授野外烤兔子的秘籍,不过才两三日,便已同一帮护卫打成了一片,倒好似出门郊游一般。
水清与水铭在端王府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端王,坐着马车远远痴痴望着,倒好似才认识这个人一般。
“……殿下在外面原来是这种样子?”水铭低低道。
“总觉得殿下出京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水清也不笨:“会不会是殿下不喜欢京里啊?”
两人交换个苦涩的眼神——他们也属于京里的一部分。
水铭颇有几分惆怅:“以前殿下带着正君出门玩,是不是就这么高兴?”原来殿下私底下不止是容貌出众,还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水清眨巴着大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忽的一笑:“哥哥,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跟着殿下出京了?殿下心情这么好,还会给咱们冷脸吗?”
他的话提醒了水铭,让他眼前一亮:“你说的对,是我钻进死胡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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