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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战秦川 完结+番外 (林暮烟)



鲁子越抬头长长“哦”了一声,又是拍了拍她:“好好好,应该的,那你快去吧,等你哪天得空了,咱们兄弟二人坐下来好好喝上几杯。”

秦桑淡淡笑着,点点头道:“好。”

与众人作揖告别后,秦桑仿佛松了口气。相比和这些人在这里虚与委蛇,她倒更喜欢在战场上披荆斩棘。

刀剑虽是无眼,可人心更是莫测。

这些人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笑里藏刀,等着看她的笑话。

快到东华殿,秦桑打起了精神,先是进去拜见了恒王。恒王见她到了,与她寒暄了几句,便令身旁的元德带她往后宫方向行去。

后宫深幽,不比前朝喧闹,每一处殿院亭楼都十分别致,虽是已至深冬,却随处可见各种茂盛的花草,倒像是春日景象。

“元常侍,”走了好一会儿,见还未到地方,秦桑不禁开口问道:“陈……母妃所居之处,为何如此偏远?”

元德回头笑了笑,微微俯身点点头道:“殿下常年在宫外有所不知,陈妃娘娘向来喜静,不喜喧哗,又因后她的容貌……”

说到这里,元德面色忽然一变,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赶忙讪讪笑了笑,迅速的眨着眼道:“总之,当年是娘娘自己,请陛下将那最为偏远的兰芷殿赐给她居住的。”

秦桑看着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似乎这事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但他既然话锋立转,想必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元德说完那些,也立刻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仿佛生怕秦桑再追问起来。

秦桑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但也不拆穿,只紧跟着他加快了步伐,往后宫更深处走去。

又是走了许久,她才远远看见了一处独立的殿院,殿门的牌匾上,写着“兰芷殿”三字。

终于到了,秦桑深吸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衣襟中放着的木盒,安心笑了笑。

到了殿门外,见一婢女已是立在殿门前,她看见秦桑仿佛很是惊喜,迎上来福身道:“芷萝参见殿下。”

秦桑微微一愣,看她这样子,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等了许久似的。

“免礼。”

“谢殿下。”

芷萝直起身来,笑意盈盈的说道:“昨日陛下走时,就告诉娘娘今日殿下要来,娘娘一早就吩咐奴婢在此等候殿下了。”

秦桑笑着点了点头,果然,还真是一早就知道她要来,难怪方才那神情就像是望眼欲穿了一般。

一旁的元德见状,对着秦桑一俯身:“殿下到了,老奴便先回去了。”

秦桑微微颔首,元德又是一作揖,便转身离去了。

芷萝一边领着秦桑往殿中走,一边絮絮说着:“娘娘听说殿下要回来了,这几日都在张罗着要给殿下准备些京外没有的吃食,说是沙场艰辛,殿下必是吃了不少苦的……”

秦桑静静听着,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伤感。她从小便上了山,虽然师父对她也极好,却许久未曾体会过有母亲关心照料的感觉。

听着芷萝所说的一切,陈妃倒真像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百般惦记。到了殿门口,秦桑定下脚步低头理了理衣摆和披风,才跟着芷萝,抬腿迈进了殿门当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母女重逢,血泪过往

一进帘子,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殿中光线有些微弱,对面的窗中却透了光亮进来。她定了定神,才看见那窗边逆光处,陈妃娘娘侧站在香炉边,一手拎着炉盖,另一手执着一根铜匙,动作似是在往炉里添

香。

“娘娘,殿下到了。”

芷萝福身轻声禀报道。

秦桑立即轻拂衣摆,举手加额,跪地深深俯首,额贴手背叩道:“儿臣拜见母妃。”

陈妃闻声一怔,手轻轻微抖了一下,缓缓偏头看向跪地叩首的秦桑,长睫微微抖动,立即将那铜匙直接靠在了炉边,放下炉盖,快步走到秦桑身边俯下身扶住她的两臂颤声道:“快起来。”

秦桑听着她这飘忽的声音,那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激动,几乎带着些哽咽。

秦桑心中有些诧异,这陈妃娘娘与她只是挂了一个母子的名分,为何动情的如此真切。

她依旧跪着,缓缓直起身来,由下而上,她先看见的是陈妃的双手。

只那短短一瞬,她似乎觉得好像在陈妃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处极为细微又极为特别的红痕。她没有多想,继续向上看去,看到了陈妃的下巴和脸颊。

她心中一惊,忽然明白了方才元德欲言又止的原因。

陈妃的下巴和脸上布满了疤痕,像是灼伤所致,看上去极为严重,几乎是……面目全非。

这样的一位妃子,在宫中自是不愿与人照面,她会选择这样偏僻的宫殿居住,也是因为如此吧。

秦桑不敢多看,赶忙规规矩矩的低下头答道:“谢母妃。”

她缓缓起身,直到与陈妃等身,才又抬眼向她看去,陈妃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秦桑,那眼中的喜悦与急切,让秦桑直直愣在了原地。

为何这双眼睛……如此熟悉?

忽然,她像是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的望向陈妃。

陈妃深深回望着她,那眼中呼之欲出的泪水胜过一切言语。许久之后,她才想起偏头看向芷萝,声音有些哽咽的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

芷萝微微一俯身,便转身撩开帘子,出了殿门。

秦桑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像是卷起了惊涛骇浪,所有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不断的将她撞击着,撕扯着,吞噬着。

陈妃伸出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两行泪水直线坠落,嘴角颤动着轻唤道:“裳儿……”

秦桑的身体不住的轻颤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疼痛,双腿一软重重跪地,紧紧抱住陈妃哭喊道:“母亲!”

陈妃低下身将她牢牢搂在怀中,泪水不断的涌出,滑落在秦桑的脸颊上,两人就这般相拥着,任凭心中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

很久很久之后,秦桑才发泄完了所有的悲切,她抽泣着缓缓抬起头,伸手抚上陈妃的脸颊,蹙眉颤声问道:“母亲,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陈妃同样抽泣着,却是挤出了一丝微笑,轻轻拂去秦桑脸上的泪水,将她带至软塌边坐下,将这十年来的过往,细细说给了秦桑。

十年前,凤岐山下。

眼看着女儿换上男装上山拜师,陈芙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她担心云牙子不肯收这来路不明的孩子,又怕女儿的身份被识破,因此,她不敢立刻离开,在山下静候了几日。

几日之后,她未见秦桑下山,便知道云牙子应该已经将她收入门中,这才收拾好了一切,辗转到了秦川京城。

她想先在京城中谋生立足,哪怕是在大户人家做个下人,也好养活自己,等秦桑学成下山。

可是,她也算是大家闺秀,从未做过什么粗活,又早已不是年轻的姑娘,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找这样的下人。

最后她找到了一处正在招人的药铺,铺主是位郎中,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常有大户人家请他去诊病。陈芙便跟在郎中身后,打打杂,熬熬药,勉强能吃上一口饱饭。

有一次,京中一个姓蔡的大户十分着急的请那郎中去府里给孩子诊病,郎中去后,发现那孩子染的病似是天花。

郎中惊恐不已,要知道,天花一旦染上,就是九死一生。他虽为郎中,却也不愿以名作赌,去给那孩子诊治。

于是,他没有将实情告知蔡府的人,只说孩子风寒体热,需要一刻不离的看护静养。

回到药铺,他便配了几服药让陈芙带去蔡府,并叮嘱陈芙如何熬药,如何给那孩子擦拭身体。不仅如此,他还让陈芙暂住蔡府中,等孩子并好些了再回来。

陈芙虽是觉得奇怪,却依旧照做了。她到了蔡府中,每日悉心熬药,也依郎中之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那个孩子。

可是,孩子却连十日都未挺过。孩子断气时,陈芙正在院内熬药,蔡夫人顿时悲愤难当,将所有罪责都怪到了陈芙的头上,声嘶力竭的打骂着陈芙,还将那一灌滚烫的汤药,泼向了陈芙。陈芙虽已尽力躲闪,鼻子以下的部分却还是被尽

数烫伤。

那一天,仿佛是她这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药铺,却发现郎中早已下落不明,她这才知道,那郎中畏于蔡府的家势不敢拒绝诊治,才让陈芙去蔡府,做了这替罪羔羊。

她在京城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夜,一直走出了京城,到了近郊的山野之中,她恍恍惚惚的走上了一座山顶,看着山下层层寒雾翻滚,她只想纵身一跃,从此了无牵挂。

正在这时,她听见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声长嘶,惊恐回身,却见一人骑在马上像是逃命一般,飞速奔向山崖,转瞬之间,就已掠过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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